很久很久以前封尘的记忆,犹如一帧帧带着滤镜的画面涌入脑海……
男孩和女孩并肩坐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
男孩嘴巴里叼着狗尾巴草,表情慵懒而邪肆,女孩拿着摄像机,专注地拍摄地面的昆虫。
那是他们的前世,两人都知道这个穿书世界的存在。女孩不想再当女主了,找了他这个万年男配,两人躲到国外的牧场上,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当时,女孩看着蓝蓝的天空,忽然矫情地问:“这个世界会有地狱吗?”她问的是他们逃跑了,躲在穿书世界的角落里,还会有地狱吗?
男孩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清楚,或许有吧。”
再后来,那个女孩死了,被恶毒女配给烧死了。
男孩就疯了。
他抱着女孩的骨灰一心想死,见到车子就想撞上去,神情恍惚,嘴里只反复呢喃着一句话,“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地狱。”
没有你的世界,每一寸都是地狱。
他想死,可作为被寄予厚望的季家继承人,他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他想撞车,季家的保镖拦住,甚至撞开了他要撞的车。
他醉生梦死,喝了吐,吐了喝,吐到胃出血,依旧有家庭医生给他输液,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医生说,你不能再喝酒,再喝会死。
他说,只有喝到快挂了,灵魂快要脱出天灵盖的时候,才能看见她对着他说:“好好活着。”
只为了听这句话,他才想要喝到挂。可幸福也是短暂的,每次他伸手要去触碰她的时候,她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空虚比绝望更甚。
再后来,他的助理却给他带来了一封信。
助理告诉他,她死之前曾求那个要纵火的人,说要给他留下一封信。
他颤抖地打开那封信,只有潦倒几个字:活到八十岁,一天都不能少。
就在那天,素来高高在上,见过各种人间绝色依旧不动心的季家大少哭得像个大傻逼。
眼泪鼻涕糊一把。
也是那天,他活了过来,像没事一样,像她说的,好好活着,唯独染了一头人人都说很中二的奶奶灰。
他称之为“绝望灰”。
没有她的世界,每天都是灰色的。
他染了那头绝望灰,每天对着镜子都像在提醒自己,她走了,她不在了。
再之后,他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季氏率创辉煌,他实现了女孩很多理想。
爱一个人,大抵就是把自己活成她的样子。
他代替她,一个愿望一个愿望实现。
开超市,亲手填满货柜。货柜上都是她喜欢的零食。
开梦想雪糕店……
每完成一件,他就亲手划掉一件,等到划无可划的时候,他崩溃了,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再之后,他抱着她的骨灰卧轨了。
火车从他身上经过的那刻,他绽放了久违的笑意。
她终于融入了他的身体。
这个世间人人都说他是疯子啊!
他是啊,他就是发疯了爱她啊!
那天,火车还没经过的时候,他抱着“她”,看着漂亮得过分的澄蓝天空,低低地说:“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地狱。对不起,我就骗你这一次。我答应你要活到八十岁,没做到……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就骗你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来世再也不会骗你了。”
火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却觉得无比地轻松。
他抱着她,想起了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句话:众生皆说我反骨,可我愿为你敲碎它,一世又一世沉沦。
忠诚且永远。
咣——。
季怀漠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鲜血从他白皙的手指间迸射出来,琉璃色的眸底一寸一寸暗淡了下来,咬着牙念着:“罗、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