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在这四年里,也算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被大宋朝庭封为五品协忠大夫之后,封亦终究也算是一名朝庭官员。而打通阴跷脉之后的封亦,能轻松地知道别人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封亦终究懂得一些人情世故,而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少年。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封亦虽然对熊洪并无好感,但人家笑脸相迎,封亦也不好冷着一张脸。
封亦朝熊洪抱拳回礼,说道:“熊护法客气了!我只是路经此地,无意间打扰了熊护法。”
“哪里哪里!”熊洪从策马走到封亦前方不过三丈远之处,“名闻天下的封指挥使能来我天龙门做客,熊某感到荣幸之致,又何来的打扰一说。倒是熊某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居然没能认出封指挥使,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封指挥别要见怪。说起来,这都怪以前熊某只听过封指挥使武功天下第一的大名,却未曾与封指挥使见过面。今日一见,当真是感到荣幸之极。”
熊洪这一番话说下来,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定然会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可是听在封亦耳中,却感到极为刺耳。
封亦自父母离开之后慢慢地变得沉默寡言,就算与田智还有小兰都没有多少话好讲。后来田智和小兰离世之后,封亦变得更为沉默。若非这三年来苏依阳一直陪伴在左右,封亦甚至连话都不想说。加上这些年来,总会有一些想要攀权附贵之人想拉拢封亦而登门拜访,种种恭维的话听得多了,反而让封亦内心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天龙门之中鱼蛇混杂,天龙门中人这些年来干的坏事封亦倒是亲眼见过不少,干了什么好事封亦倒是一件也没听说过。而且,封亦在小的时候随父母从长白山回中原的时候,再次遇见天龙门的人想对自己一家人下毒手,四年前更是莫名其妙差点死在天龙门的人手中。可以说,封亦与天龙门之间,仇怨还不小。不过,封亦并不想与天龙门闹些不愉快的事。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封亦只是想尽快带苏依阳离开这里,以后最好与天龙门不要有什么交集就好。
事实上,封亦做为朝庭册封的五品协忠大夫,单单是这个身份,其实就让封亦只能站在天龙门的对立面。
封亦此时心中有数,天龙门总坛的种种迹象表明,天龙门可能也会像方腊军那样反抗朝庭。当然,封亦没有想与天龙门为敌,毕竟天龙门目前并没有在明面上反抗朝庭,除非大宋朝庭下令让封亦来剿灭天龙门,不然封亦是不会来管这闲事的。
熊洪见封亦垂头不语,不明封亦心中所想,便又说道:“封指挥使远道而来,想必朝庭大事要办。我等虽然只是江湖中人,但对朝庭也是忠心耿耿。封指挥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就在两个月前,童太尉率大军南下剿平方腊军时,我天龙门众弟子之中有不少人也立了不少功劳。哦,对了,听说还有不少方腊军余孽正四处逃散,莫非封指挥使这次来岭南也是为了这事?”
封亦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代州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管不了这朝庭大事。熊护法,告辞了!”
说完,封亦转身接着苏依阳就要离开。
“站住!”
就在这时,一名黑甲兵头朝封亦领大声喝道。
那名黑甲兵头领看了看熊洪有脸色,见熊洪脸上并无不悦之色,便双手一挥,指挥一队黑甲兵上前将封亦和苏依阳围了起来。
封亦转过身来,问道:“请问,你们还有何指教?”
那名黑甲兵将领冷哼一声,说道:“指教不敢!只是,阁下出手打伤了我们门主,就想这样一走了之。这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去,我们天龙门还怎么混?”
封亦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下并没有故意打伤覃门主。只是,覃门主一直紧追着我不放,要是我不出手,那现在躺在地上的可就是我了。熊护法,这事当时你也亲眼看到的,是吧?”
“范堂主,不得无礼!”到这时,熊洪方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训斥那名黑甲兵头领,“封指挥使是什么人?你岂敢在封指挥使面前大呼小叫的。还不快向封指挥使请罪!”
那黑甲兵头领被熊洪一顿训斥,脸上顿现惊恐,诚惶诚恐地朝封亦说道:“是!都是小的不识抬举,出言得罪封指挥使,还望封指挥使别要见怪!”
那被称之为范堂主的黑甲兵头领话虽然是对着封亦说的,但只要是个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这范堂主这话并非真心。不过,通过这范堂主的一席话,让封亦和苏依阳知道当下天龙门的门主依然还是覃飞厚。
封亦心中忍不住奇怪,暗道:“这些天龙门的人为何如此惧怕这个熊洪?论天龙门的身份地位,身为门主的覃飞厚自然是最高的。为何这些天龙门的人会更惧怕熊洪?就连覃飞厚在一傍不知是死是活他们也莫不关心?难道这熊洪的武功比覃飞厚还高?”
封亦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未表现于脸上。毕竟,他并不打算插手天龙门内部的事,也没兴趣去管这些事。
于是,封亦朝那范堂主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没事!能护法,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封亦再次拉着苏依阳转身离开,却听熊洪说道:“封指挥使远道而来,又何必如此着急着离开呢?这样吧,由熊某做东,宴请封指挥使在天龙门小住几天,就不知封指挥使意下如何?”
封亦猜测熊洪另有用心,自然是不想答应的,正要开口婉拒,却听一侧突然一声大吼,却原来是躺在地上的覃飞厚突然间再次醒来。
覃飞厚明显有些神志不清,看见周围站着一大群人马,不用青红皂白,起身后一个闪身就冲进人群,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天龙门众门徒一来不敢对覃飞厚还手,二来就算想还手也还不了。
一名天龙门黑衣人被覃飞厚一把抱住,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原来,他被覃飞厚张口咬住了肩膀,竟然被活生生咬了一整块肉下来。
周围其他天龙门中人均被这血淋淋的场面给吓住,不停地往后退,却没人敢上前拉扯覃飞厚。
“不好!”
封亦大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覃飞厚,却还是慢了一步。
猛然间,那被覃飞厚抱住的天龙门黑衣人身躯突然间四分五裂,鲜血夹杂着片片碎骨碎肉向四周溅射。
或许,其他人没能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只是一眨眼间功夫,周围数十名天龙门中人就被血肉溅射了一身。不过,封亦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覃飞厚体内一道真气突然间不受控制而溢出其身体,而覃飞厚由于神志不清醒,任由那道真气肆虐。那道真气注入进被抱住的那名天龙门黑衣人体内,硬生生将那名天龙门黑衣人的身躯炸开。
周围不少天龙门中人被覃飞厚溢出的真气所波及,数十人被这股强大的真气推翻倒地,更甚者,有人被一块块碎骨击穿身躯,瞬间陨命。
覃飞厚体内真气不断地溢出,这让他变得更为疯狂。
“我的武功天下第一!”
覃飞厚大吼着,双掌纷飞,眨眼间又拍飞数十人。
突然间,覃飞厚似乎感受到身后有人来袭,转身双掌拍出,与封亦双掌正对。
“砰”地一声,一阵地动山摇,强大的冲击波以两人为忠心向四周散开。
一时间,狂风大作,地面开裂,许多人连站都站不住。
一道粗大的裂缝沿着地面延伸而至,熊洪见状不妙,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离开马背。
那道裂缝越来越宽,甚至有人从裂缝中掉了下去。
熊洪坐骑受惊,正转身欲跑,却由于地动山摇而步伐不稳,突然间摔倒在地上。这时,那道裂缝延伸到其腹部,那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掉进裂缝之中。
封亦与覃飞厚对了一掌之后,感觉覃飞厚的真气滔滔不绝,竟然将自己给震飞。
封亦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心中大惊,暗道:“这覃飞厚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怎么突然间功力大增!”
的确,之前封亦与覃飞厚大战了两场,覃飞厚的功力都不及封亦而落败。而这一次对掌,封亦明显感觉到覃飞厚的功力竟然在自己之上。
封亦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一股清甜气息钻进鼻孔,接着一只白皙玉手环在他腰间。
封亦回头望去,只见苏依阳单手抱着他腰间,施展那套奇妙的身法借着覃飞厚的掌力带着他离开了这处山峰。
那座山顶渐渐消失在封亦的视线之中,而封亦也感到眼前发黑,最终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封亦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身于一座山洞之中。
山洞中燃烧着一堆篝火,火焰燃烧着枯枝,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苏依阳坐在篝火傍边,伸手折断一段枯枝扔进火里,然后抬头盯着封亦。
“你醒啦!”
封亦一怔,看着苏依阳捡起另外一段枯枝,熟练地扒开火芯,脱口问道:“这火是你起的?”
苏依阳不明白封亦问这话是什么意识,答道:“是啊!怎么了?你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