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极带着宇儿在外挨桌敬酒,贾氏则在屋内帮着蓝怡整理收拾炕上的铜钱和花果。
平静下来的蓝怡这才开始打量屋内的摆设,屋内的东西都是她用心思一点点添置的,果真如她想的那般看着舒服,的确有家的感觉。
只是今日客多,屋内显得杂乱,明日定要好好收拾一番的,“瑶姨,别忙了,您也歇会儿,这些留着明天我再收拾就好。”
贾氏摇头,利索地收拾完毕,“你们娘俩儿饿不饿?”
蓝怡看看怀中已经困得打瞌睡的文轩,“文轩今天没吃什么东西,给他冲杯羊奶粉吧,待会儿宇儿回来也喝一杯,这么晚了,怕是他们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贾氏点头,转身去柜子上取蓝怡带过来的箱子,取出一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两个孩子平日的吃食。
“娘!”宇儿走了进来,他的面色异常平静,眼神也异常沉着。
贾氏见他回来,又取出一个杯子,给两个孩子冲奶粉。
蓝怡打量宇儿,心中发疼,单手抱着文轩,向宇儿伸出手,“到娘这里来。”
宇儿抿抿嘴,几乎是小跑着冲着蓝怡身边,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文轩迷蒙地睁开眼,“哥,你回来了。”
宇儿点点头,蓝怡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背,一句话也没有说。宇儿的眼泪湿透了她的衣衫,浇透了她的心,“娘。”
蓝怡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嗯,娘都听到,听到了。娘的宇儿长大了,以后别怕,别撑着,万事有爹娘在,爹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长大。”
贾氏见他们母子相拥的场面,红了眼圈,这两个孩子虽不是蓝怡亲生的,但是她待他们一点不比亲生的差,两个孩子也真心把她当娘依赖着。
这样深厚的感情,怕是很多亲生母子都达不到,少爷能遇到蓝怡,是他的福分。贾氏故作轻松欢快地端着杯子放到炕桌上,“宇儿,文轩,来喝羊奶粉了,尝尝姥姥还放了什么?”
文轩听了,先来了精神,双手捧起杯子大口喝了半杯,嘴上一圈白色奶渍,“姥姥放了饴糖和芝麻粉,哥,你尝尝是不是?”
宇儿在娘亲身上蹭了蹭小脸,低着头端起杯子,默默喝着。
贾氏又端过一大杯,“桃儿,你也喝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蓝怡谢过,和两个儿子一起喝着,待三人喝完,相视而笑。
贾氏见此,拍拍手,“好啦,天晚啦,宇儿,文轩,随姥姥去洗手洗脸,今晚你们跟着姥姥睡啦。”
蓝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今晚他们确实不能跟着自己睡。
宇儿眼中闪过不舍,但还是很懂事地拉着文轩跟贾氏进了东里间,蓝怡也跟了进去。
东里间只有蓝怡卧房的一半大,里边放着蓝怡准备的整套的洗漱用品,一个大大的浴桶用屏风隔开,并不显得拥挤。蓝怡打量着浴室心中感慨万千,为自己可以舒舒服服地泡澡而开心,只是想到她泡澡时周卫极在隔壁屋的画面,蓝怡的脸又红透了。
洗漱好后,贾氏带着两个孩子穿过堂屋到西屋歇息,蓝怡则坐在炕边,紧张地等着周卫极进来。梁进四人终于收琴入席饮酒,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蓝怡从众人的声音里清晰地分辨出周卫极的声音,心中觉得十分安稳。
亥时过后,众人酒足饭饱,开始退席,周卫极招呼着送客。蓝怡又紧张起来,她整整自己的衣衫,照照铜镜,就怕自己看起来不够整齐漂亮。
听到门声,蓝怡赶紧跑到炕边做好。
周月娥推门进来,“弟妹,我这就随你姐夫回去了,你们早些歇着,明日早间还要忙活的。”
蓝怡红着脸站起身,“姐,这么晚了你们就别回去了,西里间的炕已经收拾好,你们在那屋凑合一晚,明日再走吧。”
周卫极的房子,一共五间正房,正中是堂屋,东边两间是蓝怡的卧房和浴室,西边两间是给宇儿、文轩和贾氏准备的卧室。贾氏今天带着文轩和宇儿睡在西间,所以西里间是空着的,蓝怡便让贾氏收拾好,准备留周月娥一家子住一晚。他们成亲,最忙碌的就要数周月娥了,她已连着几日没有睡好,日夜忙着。
周月娥摇头,“咱们没这规矩的,再说你姐夫的两个兄弟也随着过来了,咱们打灯笼坐牛车回去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路,快着呢。你莫出来,我这便走了。”
蓝怡听到周卫极也留她,等她们走后,院子里便安静下来,响起周卫极收拾东西的声音,贾氏哄睡了两个孩子,也到院子里帮着收拾。
片刻后,蓝怡听到周卫极的脚步声走近,他要进来了,蓝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安稳下来。
周卫极进来时,蓝怡正直挺挺地坐在炕边,一脸严肃认真。
周卫极被她的表情逗乐了,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越发柔和。
柔柔的烛火,轻轻的虫唱,安静的蓝怡,这样的场景他不知幻想过多少遍。当这幅场景出现在他眼前,他仍不敢相信。她如此美好,竟真的成了自己的媳妇,成了要同自己共度春秋的人。
周卫极深吸一口气,果然嗅到她独有的芳香,“宇儿和文轩睡下了?”
“嗯。”蓝怡点头,想起宇儿的样子,她握紧拳头,“周二哥,你替我把李二瘸子的腿废了!”
看着一向柔顺的蓝怡为了宇儿化身露出獠牙的小兽,周卫极露出笑意,“放心吧,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周卫极在蓝怡身边坐下,接着问道:“一一,你可吃了些东西?”
蓝怡点头,抬眸遇着他幽深的双眸,酝酿着无尽的情意。
“我喝了奶粉,二哥你再吃些吧,只喝酒胃会不舒服的。”
虽喝了好些酒,周卫极也只是面色微红,“我不妨事,厨里还有吃的,我去给你端些来。”不等蓝怡制止,他转身出屋,片刻后端了两碗热汤面回来,放在桌子上,“鸡蛋面,咱们一人一碗。”
蓝怡看着大小两碗刚出锅的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切的不够均匀,荷包蛋的形状也不规则,不似出自贾氏之手,“二哥,这是你做的?”
周卫极点头,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把筷子放在她的手心里,“恩,你尝尝可还合口味?”
蓝怡十分感动,忽然觉得自己的胃开始正常工作,叫饿了,她取另一双筷子放到周卫极手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面,幸福便无声无息地蔓延着,让人舒适安心。
蓝怡抬头时,见周卫极已经吃完,望着自己笑。
她看看自己面前的空碗,刚还说不饿的,没想到一碗面都吃了下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碗,“周二哥的面做的好吃,不知不觉就吃光了。”
“傻丫头!可还要吃?”
蓝怡摇头。
周卫极收起碗筷,“你且歇着,我去烧水。”
蓝怡赶紧站起身,“瑶姨已经烧好热水了。”
周卫极点头,他拿起碗筷,放进东厢厨房里。今日宴客的桌椅板凳除了族里的东西,属于各家的,已经被他们带回,厨房里堆着一摞摞用过的碗碟,这些碗碟也是族里的共产,明日清洗干净再还回去。
蓝怡也没闲着,她进浴室将锅里的盛出来倒进于浴桶里,想到沐浴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便紧张得发抖。
周卫极提着清水进来,将水倒入大浴桶。
这个浴桶是按着蓝怡说过的样子,做成长椭圆形,泡在里边可以伸展躺平,因尺寸是照着周卫极的身高做的,所以浴桶个头极大,需要的水也多不少。周卫极兑好水温,转头对蓝怡平静说道,“一一,你先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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