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出所冰冷的地板上,我们四个鼻青脸肿的坐在一块。
丢狗来报案的老太太很怀疑地望着我们四个,问:“你们真是同学啊?这大学念得怎么跟“查罗”似得,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罪过罪过。你们姆妈阿爸要心疼死了……”
这个老太太不知七七八八说了多久,我们四个就笑着看着这个滑稽的老太太,被那老太太丰富的语言动作逗得不行。
“贾正人,汪则易,张兵,李康定。”声音是里间传出来的,“进来,做一下笔录。”
我们不舍的与老太太告别,走进那房间,四个都是无师自通的受害者,一脸无辜。
冷漠的警察姐姐,被我们四个前不搭后语的回答居然逗笑了。但是很快又恢复严肃,生硬地说:“你们四个一个一个来。”
阿贾,揉着肚子疼得快滴出泪花。
大兵,还在生气,不吭声。
小定,他打瞌睡中。
“汪则易。”我拿出身份证,递给警察姐姐,“我先说吧!”
她一边登记一边对我点点头,我说:“我喜欢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
警察姐姐打断我的回答说:“捡重点。”
我辩解道:“她就是重点,没她我们根本不会打架。”
“是的,我们兄弟四个感情很好的,没她根本不会来这。”阿贾虚弱的说。
警察姐姐也不说什么,让我继续,我接着说:“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合适,觉得从职高出来的女生就是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没错,是有点不一样但是她的不同就在于这是个你完全让你耳目一新的女生。遇见她,我的三观被颠覆了。算不上惊人的知识量但在那些念着本科混着日子的女生中已是遥遥领先,她有点点胖也减肥但从不大肆宣扬想让全世界围着她转,我见过她跑步没几圈就喘了但是她就跑不动了也会走完剩下的圈数而不是像其他女生似得像烂泥似得摊在跑道上,并且还都是瘦的可怕的‘琵琶精’。我本来不怎么爱去图书馆的,但是我发现她一直去我也成了常客。我有意认识,她也无所谓的告诉我她的名字,和我妈一样姓宁。后来我们成了普通朋友,当然我是有所图谋的。我经常会跟着她一起去做志愿者,她是个很有爱心的人,特殊教育学校里的老师都对她是赞不绝口,和我妈一样。她的脾气跟我妈也挺像的一样的差,不过长得挺像的。其实我第一次远远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我妈来看我,叫了声妈。后来发现认错人了,还好她也没听见。我在她身边潜伏了好久……”
警察姐姐再次打断:“不是让你讲故事。”
“我没说故事。”我辩解道,“这是真的。”
大兵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他跟人告白,被那姑娘给拒绝了。我们劝他,结果他还要跟那姑娘打电话。然后手机被我们给扔了,他就那别人的打。我一急就骂了结果就打了然后就进来了。”
我抢白道:“我没想打电话给宁安,我是想打给我爸。让他支个招。”
警察姐姐摇摇头,拿着笔录单让我们签字,我没看一眼内容便十分快速的签上汪则易三个大字,顺便又给那三个代笔。
我们走了,给那个警察姐姐留下个潇洒的背影。结果还没跨出房间便被叫住:“打电话让可以为你们担保的人来接,不然不能离开。”
20分钟后,阿贾被新谈的女朋友搀走了。
小定的妈,也及时赶到了。
大兵和那些个警察聊着散打,显然没想走的意思。
我该怎么办?兄弟都犯事了,爸妈在旅游谁来带我离开?
我写了个电话号码给警察叔叔,让他打这个电话。
我知道如果是我打的,她一定不会来。
可是她会来吗?
警察叔叔,没告诉她是我出事了。
我很感谢他,所以在10分钟后这个“小胖子”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派出所,一脸错愕地站在前台,我在墙角低低地叫她:“小安,这里。”
她转过身来,我结结巴巴地说:“你……能在……上面签个……字吗?我先出去,再……和……你解释,行吗?”
她接过单子,飞快地签上了“宁安”两个字,交给警察然后温和地问:“现在,他没事了,可以走了吗?”
警察叔叔慢悠悠的翻看着单子,一面对宁安语重心长地教导道:“小娘啊,男朋友要管管的,不然以后成“查罗”了,你要哭也来不及了。这个小歪啊,人还是可以的,就是太冲了。”
我看出了宁安的尴尬,忙对警察叔叔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女朋友的话,叔叔我们先撤了。下次再来听你的教诲!”
我抓起宁安的手就往外跑,好像做错了什么似得……突然明白过来马上对派出所的警察叔叔喊道:“再见,再也不见了您喽。”
我和宁安跑到街心,宁安挣开了我的手,连眼皮都不对我抬一下,我厚着脸皮:“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吃点夜宵,行吗?”
她不理我,走了。
我大着胆子追上前去,横在她面前,故作霸气:“就当散伙饭,拒绝我也给个理由,让我死的明白点。”
可想而知她对我的措辞依旧无感,我的脑子一片懵,鬼使神差的直接把她扛起来了,大喊道:“你要挣扎就挣扎吧!马路上,车一来,我们两个一起死算了。正好成全我,我代表我全家感谢你……”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自己说了什么,但肯定的是-------豪气冲天。
我把宁安扛到街对面的夜宵摊,直接开了一瓶二锅头。没喝,一滴不剩的从头浇下。宁安也不拦我,就坐在面前平静地对我说:“汪则易,有必要吗?”
“你为什么不接受?”我不管她提了什么问题,只想让她告诉我答案,“理由过得去,我汪则易这辈子也不会再找你。”
她低着头摆弄这筷子,我悻悻道:“连个像样的理由都要想那么久,对我还是……”
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很久她说:“我们两个不在同一起跑线,你觉得可能在这个社会的压力下一起到达终点吗?”
我直截了当的说:“收起你文艺青年那套,老子理工科的,听不懂!”
“汪则易,我们两个不合适。行吗?”她的眉毛蹙在一起,大声吼道。
“你知道什么叫合适吗?”我反驳道,不等她说那些个没用的,解释道,“两个性格不合的人生活起来才舒适。”
宁安有些惊讶,显然我妈妈的经典起到了作用,我想起我妈的话:“找个性格一样的,有什么好,像面镜子似得天天照吗?天天看着另一个自己,就不觉得跟闹鬼是同一概念吗?”
我忽然觉得妈妈的歪理其实都是至理名言,我接着回忆着妈妈的歪理又添油加醋:“别说你心里没我,我连地心都敢挖,还怕挖不到你的心。”
这么沉闷的气氛,宁安居然被我逗笑了,问道:“你以前不是学这个的吧?”
我满不在乎地说:“我以前学环境工程,但是没了我你照样活不了。”
宁安,看着我真挚的说道:“汪则易,你是个好人,真的。”
我连忙说:“你不喜欢好人,难道找个“查罗”吗?”
她微微一笑,但我看不出她的笑意:“我想要的男朋友,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我喝了口酒,问道:“哪样?答尔丢夫,还是阿巴贡,……?”我可能是有些气愤,竟然说出了这两个伪君子的大名,又说道:“我不是个伪君子,但是我是真小人。”
她也喝了口酒说:“我没把恋爱当游戏……”
“我是认真的,我是但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交过几个女朋友,但是不管曾经如何但是我现在就认定你了,没你能活但活不好。”我忽然觉得我自己有些唐突,可的确是肺腑之言,我觉得自己说的时候简直是可以冲刺奥斯卡了,但这不是演,是真情流露。
我渐渐安静下来听着她说:“我想找的人,不需要多少厉害但我希望他是个军人。因为军人的骨子里深深印着‘服从’二字,这样以后我就是他的司令。虽然很好笑,但是我相信中国最可爱的人也值得我去爱。也希望学历可以比我高一点,毕竟自己的现实摆在那里。学习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多学点总是好的。最好有自己的爱好,可以两个人各做各的不用围着一个人转,但不怎么希望有共同爱好,因为我怕两个人意见不合,最后起争执。虽然吵架也挺好玩的,但是还是不吵的好吧!他可以打他的游戏,看他的比赛我不太懂但是也乐意陪着他一起看,但不沉迷其中,是一个理智的玩家。我喜欢旅行,他可以不陪我但是最好可以同行,因为我走累的时候可以说,你,站直了,让我靠一会儿!我喜欢散步但不喜欢跑步,但他最好能拉着我跑步,我比较没毅力,所以一直都是胖子。
周末的时候也可以一起去鼓楼沿,去南唐老街,我可以坐在那里看风景然后他去买‘油赞子。一起吃汤圆,啃螃蟹……还有牛肉面要吃奉化的,年糕要吃河姆渡的。我有点迷信,所以偶尔能陪我去上香,祈福。绕湖骑行也不错,锻炼身体,支持环保。春天的时候去奉化看十里桃花,夏天去老外滩吹风,秋天可以到天童寺,爬到山顶,往下看,一层一层,阳光下,叶片会闪闪发光!冬天最好不怕冷,可以一起去四明山看雪翻过山就是商量岗还可以滑雪。
最好能支持我想做的,其实不支持也可以,但不许反对。能不像小孩子,毕竟我也不大,不然两个人就想过家家似得,一阵风就把我们两个吹散了。我怕我糊糊涂涂把自己弄丢了,所以他要找得到我。就是找不到我也要站在我看的的地方让我找到。”
好笑吧!宁安丢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我觉得最好笑的应该是我吧!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幅幅美丽的画面,桃花,外滩,银杏叶,和飘飘洒洒的白雪她就像个仙子似得很幸福。
她既霸道又有点撒娇地说:“你,站直了!我累了,让我靠一会。”她身边的他,像要接受一项无比光荣的人物,立正,然后说:“靠吧。”
多美好的一幅画面但是男主角不是我,没关系。
我仍然坚持的对宁安说:“对,你拒绝我,也不用这样的画面来拒绝吧!”
她又开了一瓶酒,碰碰我的酒瓶:“汪则易,你真的挺好的但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今天的闹剧,就过去了吧!我们当不认识就好了。”
她抬头要喝,我从她手里立刻夺下阻止道:“不可能,做不到。你用一副虚构的画面让我认输,也太简单吧!”
“用现实来打击你吗?”宁安无奈道,“我怕你输得一塌糊涂!”
我有点挑衅的说:“会怕输,就不是汪则易了。”
宁安也不再客气,抛出一个现实的问题:“你大三,我大一。你毕业了,我还在读书。”
“这是什么问题啊。”我说,“再说了,你现在不谈恋爱,等着30好几排队相亲吗?
“你就像个小孩子。”她说的很直接,“可我不喜欢孩子啊。”
“不喜欢没关系。”我一副认真的样子,“我们可以不要孩子的,我父母没那么古板。”
“你知道我的意思。”宁安喝着酒,望着酒瓶子晃荡,慢吞吞的说,“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脑子有点乱,毕竟宁安不是小妖精,没那么“作”,她喝完一瓶酒,笑呵呵对我说:“从下一秒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一起我们是朋友,现在我们就只是路人甲乙丙。”她把瓶子倒转过来,挥了挥手:“再见。”
她走了,挥一挥手,没买走云彩却带走了我的心。
后来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