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翊虽然想锻炼孙匡,但对其还是颇为关爱的。
鉴于柴桑如今正处于交战状态,孙翊派出数百精骑护送孙匡到柴桑去。
柴桑城外尽管有数万敌军,但多为步兵与水军,机动力大大不如骑兵。
而且骑兵移动范围广,就算在前去柴桑的路上偶遇小股敌军,以骑兵的机动力也足够护送孙匡安然撤退。
在准备好一切后,孙翊将给孙皎的信放在了孙匡的怀中,而后让其尽快出发。
孙匡唯唯领命之后,拜退而去。
在孙匡走后,孙翊也开始了做起了去往江夏的准备。
...
距离刘备派出张飞在柴桑城下挑战,时日已经过了数日之久。
这数日中,陆逊坚定的认为刘备此举有诈,所以他用他柴桑主将的身份,严令柴桑城内一干人马不得出城。
陆逊的消极避战,一时也让城下的张飞无法。
张飞性格暴躁,在第一日在城下挑战之时,他还有心情文绉绉地挑衅城上的江东将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见柴桑城内的孙军迟迟没有出城的迹象,这让他一下子就消失了本就不多的耐心。
张飞从在城下挑战变为骂战。
虽然因为地域差异,城上的孙军听不懂有些张飞的骂词,但从他那副神情作态就可以看出来,张飞口中的话不是什么好词。
张飞的骂战经由城上守卒传到城中的众将领耳中后,这让城中的将领瞬间气愤不已。
这些将领征战沙场多年,都是血气方刚之辈,而且张飞骂的实在太难听了。
张飞称呼他们为南蛮。
南方因为开发比较晚,加上华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一直在北方,
所以荆扬之人经常被北方人歧视,认为他们还是未开化的蛮人之辈。
这一点一直是荆扬士民心中难以言说的痛,他们性情彪悍,难以忍受这种侮辱。
现在张飞公然在城下肆无忌惮的称呼他们为南蛮,这让城中的一众江东将领怎么能忍受。
他们再度向陆逊请战,这次请战的浪潮比上次在城墙上更为汹涌。
柴桑城中的江东将校们直接将陆逊居住的府衙给围了起来,整天在府外叫嚣着要出去好好教训张飞那个北狄。
正如北方人蔑称南方人为南蛮,南方人要是看不惯北方人了,也会蔑称他们为北狄或者北虏。
面对众将如此激烈的请战浪潮,陆逊似是充耳不闻,紧闭府衙大门,不见一人,不决一事。
反正无论众将如何请战,他就是无动于衷。
陆逊是孙翊亲封的柴桑守卫战的主将,有孙翊的威望为其背书,众将就算心中再想出战,但没有陆逊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带兵出城。
只是陆逊的这种行为,在这群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将领看来,更加坐实了他们心目中认为陆逊是一毫无胆量的书生的看法,
这种看法让他们心中更为愤恨。
不止对城外的张飞愤恨,也对府衙中无动于衷,整日手捧经书的那个白面书生愤恨。
在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日之后,有探子来报,说是吴侯使者孙匡即将到达柴桑。
这个消息是由在外巡视的斥候报给城中的,待陆逊知道这个消息之时,整个城中的大小将校也都知道了。
在朱桓等将校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无不欢呼雀跃起来。
他们是知道孙皎前几日写信给孙翊,将那日在城头上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孙翊。
陆逊是一白面书生毫无胆量,但孙翊乃是他们心中的至尊,一向得他们爱戴尊崇,
而且孙翊一向以英武着称于世,在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肯定会对陆逊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的。
众将会这么觉得也理所应当。
都说孙翊深肖父兄,要是孙坚和孙策还在,在面对张飞的骂战时,他们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直接出城与其单挑了。
加上写信的人是孙皎,虽然陆逊是孙翊最近提拔的宠臣,但亲疏有别,由己推人,人自然都是会更相信自己的亲人的。
陆逊在得知孙匡为使者前来后,马上派出兵马接应孙匡,将其迎入了柴桑城中。
孙匡刚一入城,就被心中愤恨不已的众将给包围了起来。.
众将以孙皎为首,全都围在孙匡身边说着陆逊的坏话。
孙匡本就胆小,一进城就被许多人围住,顿时把他惊的不轻。
幸亏还是孙皎这个兄长知道疼爱弟弟,他屏退了其余将领,只在孙匡身边留下了自己与其诉说近来在柴桑城中发生的一切。
孙匡是孙翊嫡亲弟弟,又是他的使者,身份尊贵。
他到来后,于情于理,柴桑方面都应该有人向其汇报如今敌我双方的态势。
本来向孙匡汇报这事的应该是柴桑主将陆逊,虽然论关系孙皎与孙匡更亲近,但孙皎此举无疑是越权了。
不过谁叫孙皎与孙匡是兄弟,孙皎的这种做法尽管越权了,但很少人去指摘。
陆逊见到这画面,也只能远远得站在一旁,看着孙皎与孙匡两兄弟在那里叙旧。
见孙皎与孙匡两兄弟那亲密无间的交谈模样,陆逊心中就像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那般难受。
他知道孙匡是为了何事何来。
他见孙翊特地因为此事派出了孙匡为使者,他以为孙翊是更认同孙皎的看法,因此派了他的嫡亲弟弟来支持孙皎。
陆逊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得遇明主了,没想到到了最后,他最后信得还是自己的亲人。
心中有所叹息,脸上的神色也会自然的浮现郁闷的神色。
陆逊的这副神色被不远处的将校们看到了,他们此刻心中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们又看了看那与孙皎交谈的越来越起劲的孙匡,看到他们那亲密无间样子,他们心中都觉得置换陆逊一事妥了。
在城门处聊了许久后,孙匡才渐渐息了对孙皎这个兄长的思念之情。
见时辰已经不早,他想起孙翊交托给他的大事,便开口说道,
“吾此番奉兄长之命前来,乃是有要事宣布,还请陆校尉聚集城中诸将,吾要当庭宣布!”
孙匡是对陆逊说出这番话的,众将听了也只觉得正常。
毕竟现在陆逊还是柴桑城中的主将,孙匡让其召集诸将也是合情合理。
陆逊上前来,拱手一拜道,“臣领命。”
孙匡见状点点头,他想起了在临出发前孙翊对其的嘱咐,
“若你至柴桑,城内众将脸色淡然,书信私予叔朗就好。”
“反之,若城内众将脸色愤愤,你就以使者之尊召集诸将,当庭宣读我的这封书信......”
孙翊的嘱咐音犹在耳,书信内的内容孙匡也早已知晓。
此刻,他用一种抱歉的眼光看了看孙皎,但孙皎还在兴奋中,并没察觉到孙匡的这种目光。
他又用一种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陆逊,在陆逊快要发现之际,他及时收回了目光。
而后众将簇拥着孙匡往府衙走去,孙匡坐在车辇上,闭目沉思着。
看来江东士族,要崛起了。
在得出这种论断之后,坐在车辇之中的孙匡脸上又很快恢复了一副柔弱的姿态。
吴郡陆氏是否崛起,与其关系不大,他只要做好一个弟弟的职责就好。
就像往常世人以为的那般,孙家四郎柔弱无为,多病难保,
这样的形象就很好。
这样的形象,让孙匡感到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