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衙差已经候在了府外,好在春兰她们连夜已打好了包裹,送了姜如月出来。
蒋碧婷站在院门口看她的笑话,姜如月垂眼从她身边走过,香粉味泌入鼻息,想起徐成暄的话“你和她比差得不是一点点。你之于我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能干的下属,仅此而已。”姜如月的心像被刀子割过一样痛。
不过蒋碧婷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看到陆陆续续有好些人来送姜如月,有嬷嬷、侍卫、管事。不断有人往她手里塞东西,她已经拿不住了,只好又塞回去。
送到院门,秦嬷嬷往姜如月包袱里塞梨子:“这个带着,路上解渴。”
孙嬷嬷上前帮忙归置完行李,拉住姜如月抽泣,半天开口道:“少夫人,你是个好人……”几个丫鬟听了先受不了了,抱着姜如月掩面痛哭,姜如月从出门就控制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有这句话就够了,自己没白来这里走一遭。
徐家三兄弟都没来送她,姜如月知道徐成业是被禁了足。夫人王氏、刘姨娘也没出来,不过昨晚送了银票过来。
只有老侯爷和薛姨娘候在院门,望着姜如月颤声道:“我这些日子在庄子上,昨天回来才听说了这事,我去找过成暄了,他说那欠条是你写的,我不相信,如月,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如月看向老侯爷,心情复杂,因为徐成暄的原因不愿意多说,上前向侯爷行了礼,说了一句:“侯爷、姨娘保重。”
薛姨娘上前递给她一个包裹,眼睛红了:“这些给你带着路上吃。”
“如月,还好赶上了。”上官云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了。
上来塞给姜如月一沓银票:“如月,这个收好。”
“怎么好给我这么多?”
“拿着吧,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上。”一句话说得两人都心头黯然。瑞王一下折损两员大将,徐成暄在军中威望又高过瑞王,这么一看,瑞王胜算还真不大了。
瑞王,对不起了,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姜如月心中感慨。
收了银票,互道珍重后,姜如月转身上了马车向姜府而去。
……
春兰和其她几个丫鬟收拾好屋子,打典好自己的行李,徐成暄迈步走了进来。
春兰迎了上去,行了礼,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徐成暄,声音还带有哭腔:“将军,这个凤钿是少夫人让我拿给您的。”
原来当初义卖姜如月的首饰,徐成暄留下了凤钿还给了姜如月。
徐成暄接过盒子:“你们收拾好去找下夫人吧,想出府或留下都可以。”
“少夫人早就把卖身契给了我们,春燕住到绣庄上去,彩蝶家里说好了亲,少夫人留了粮油铺给我和那两个粗使丫头,我们等下和大总管点算清楚,就都离开了。”
“那个庄子卖了?”
“卖得急,卖了不到一千两银子,我们是说让她把粮油铺也卖了,她不肯,说带太多钱财在身上反倒惹祸上身。少夫人把聘礼首饰也分了,大头给了彩蝶做陪嫁,剩下的分给了我和春燕。”
徐成暄点点,信步走到床前,坐了下来:“没事你们先下去吧。”
春兰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去反倒跪了下来:“将军,求您救救少夫人。”
徐成暄错愕。
春兰控制住哭腔,继续道:“在你回府前少夫人遇刺那次,她醒来前曾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红衣被人一剑封喉,所以她一直不再穿红色衣服,这几天,她却让春燕给她赶做了一件红色对襟襦裙。还有我和春燕都要陪她一起去,照顾她,她却说此行吉凶未卜,不想带累我们。”
“将军,如果您是那个要杀她的人,求您饶了她吧,少夫人是个好人,都这时候了,她还想着留粮油铺给我,怕我被哥哥家带累嫁不出去…,奴婢敢保证少夫人绝对没有加害蒋姑娘。”春兰这时已经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如果不是您,您能救救少夫人吗?我实在想不出还可以求谁了……”
徐成暄蹙了蹙眉头,像想起了什么,霍然站起身,大步离开。
早上,姜如月汇合了姜维泽一家,由两个衙差押着,分乘两辆马车向京外驶去。
果然男人比女人更脆弱,姜如月看到姜维泽时吓了一跳,一夜白头,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下老了十几岁。夫人杨氏虽然眼睛红肿,精神尚好,最起码还能用怨毒的眼神瞅向姜如月,毕竟有的罪名和姜如月有关,弹劾的人还是女婿徐成暄。
他们一家四口坐了一辆马车,姜如月挤在堆满行李的第二辆马车上,刚好能蜷缩着坐下,马车簸簸,不时有行李砸下来。
出京城没多久,不到十岁的姜尚祈发起了烧,姜维泽好话说尽衙差也不肯停下去找郎中,反倒喝斥姜维泽不要那么多话。姜维泽噤了声,看着儿子烧红的脸,不禁老泪纵横,想想一路打拼几十年,官场上的险恶见得多了,自以为炼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不经意间就成了炮灰,落得如此的下场。
中午,衙差停下来和车夫在一个路边摊子吃饭,姜如月拿出春兰准备的草药借了锅子煎了,喂给姜尚祈,仔细看了看这个弟弟,长得白白嫩嫩,倒是可爱。
姜家人看着蝇虫飞舞的路边摊实在无法下咽,可能时间紧迫,他们竟没带吃的出来。姜如月把春兰准备的、大家送的吃食都拿了出来,才解决了午饭问题。
吃了饭,衙差又催着赶路,姜尚祈烧退了一点,马车上也躺不下,歪在父亲身上很是难受,随着马车的颠簸,姜尚祈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姜如月听到前面马车传来的呕吐声、小姑娘的尖叫声,姜维泽的抱怨声,担心这娇生惯养的一家子是否有命赶到流放地,不心疼大人,可怜那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姜如月闭了眼,操那么多心干吗?自己还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真到了流放地,又要如何活下去?如果天天被人奴役着生活,没有自由,那还不如死了好。
再睁开眼的时候,姜如月挑帘向外望去,夕阳西下,太阳如一个红色的圆饼挂在山上,余晖将大地染成了暗红色,官道上并没有别的行人,周围一片寂静。姜如月隐约听到远处一队马蹄的声音,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姜如月哆嗦地摸出那身红裙套到身上,拢了头发,扑了粉,拿了胭脂红纸点了唇,挑开帘子站到了车椽上。
风吹过来打散了刚拢好的头发,几络发丝在眼前飞舞。
姜如月顾不得这些了,因为那队人马越来越近了,为首一身玄色锦袍骑在枣红马上的人正是徐成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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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潇湘上的评论:徐成暄没有杀原主的动机,开始也只是想让她下堂,前文有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