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月不知是难过还是害怕,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整个人也是发懵的状态。徐成暄一只手轻抚她后背安抚她:“如月,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了。”
她紧紧抓住徐成暄拉缰绳的胳膊,牙齿打颤,丁叔混身是血的画面就在眼前晃动,一刻钟前还鲜活的生命眨眼间就消失了,她只觉得从心底里发寒,倒不是怕死,而是怕了死亡的无情和阴森。
徐成暄看她吓成这样,心疼又自责:“对不起,如月,是我没护好你。”他伸出手搂住她,刚才她中箭掉下马去,他的呼吸都窒了,他甚至没办法驱马上前去查看,直到她从地上坐了起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种狂喜让他发誓绝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他的怀抱和话语拉回了崩溃中的姜如月,她终于开口了:“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偷了你的令牌,放了赵恒,我…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我父亲,也不要牵连你,如果皇上要杀我就让他杀吧……”
“不会的,如月,相信我,我不会让他杀你。”在侍卫拔剑砍向她时,他已经做好了选择。
缓过来的姜如月有好多疑问:“你不怪我吗?你不是被我麻倒了,为什么你能这么快赶过来?”
姜如月猛然在他怀里转身,杏眼圆睁,瞪着徐成暄:“你…你…,你没被我迷晕,徐成暄,你又耍我…。”
“我没有耍你,你过来时,我还没下定决心,想看看接下来你要干什么,结果差点没护住你。你要是没了,我会很难过,还有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彷惶无助的时候,如果有,我也会在你身边。”徐成暄语气柔软。
他不仅救了她,还不怪她,姜如月喜极而泣:“谢谢你放了赵恒,也谢谢你又救了我,算算这都第几次了,我欠你好几条命呢。”
“你不用谢我,是我欠你的。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实在惭愧。你几次涉险都和我有关,你不要怪我才是。“徐成暄不安地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放了赵恒会让你很难做,皇上那想必也不好交侍吧。”
“我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些事就让我去处理。”徐成暄声音里多了份决绝。
侍卫们带着徐成暄和姜如月来到了议事厅,皇上在上首坐着,面色平静。徐成暄拉着姜如月跪下给皇上行了礼。
皇上呵呵一笑:“平身吧。姜姑娘,你一如既住地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这话要正着听还是反着听,真是令人费解。
姜如月当然不会认为皇上真欣赏她,低头回道:“皇上,如月知道私放赵恒是滔天大罪,可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赵恒手下有懂水利的能工巧匠,正是将军修水利屯田急缺的人才。如果圈禁了赵恒,那些人必不愿为将军所用。而且据如月所知,赵恒认为皇上文韬武略、治国守业的本领在他之上,他早没了光复的心思,这次他也和如月保证,不会再踏足中原。如月虽放了他,但一定不会给陛下的江山社稷带来麻烦,求皇上明察,饶如月一命。”
皇上冷笑一声,但声音倒是平静:“姜如月,你倒是本事不小,能从朕的眼皮底下劫出人去。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朕登基不久,举国上下正看着朕如何施政。如果饶了你,上行下效,你要朕如何治理国家?”
“皇上,是臣给了姜如月令牌,让她放了赵恒,如果皇上要治罪就治臣的罪吧。”旁边的徐成暄开口,语气冰冷,对皇上的态度和以往大不同。
姜如月有些担心,他这是要和皇上决裂吗?
果然皇上脸上的笑没了,指着徐成暄说:“没有这个女人在旁边盅惑,你会放了赵恒?什么时候你徐成暄开始听女人的话了?说出去都让人笑活。”
皇上的讽刺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徐成暄冷哂:“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叫什么男人。况且她做错什么了,她惑乱我什么了?反倒是我们利用姜氏一家扳到张国舅,又利用她找到赵恒,为什么皇上会让侍卫格杀勿论,几次三番地要置她于死地?”
“历朝历代也听过不少皇帝身边的重臣被皇上所猜忌丢了性命的,在你登上皇位时,我也想过以后你是君,我是臣,哪里还会讲什么兄弟情分,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要卸磨杀驴了,如果皇上一定要追究,那就拿我徐成暄的命去吧,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听了徐成暄的话,皇上脸上已染上了几分薄怒,也没了君臣之分:“徐成暄,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十年兄弟,我们之间的信任去哪了?”
“来人,押姜如月下去。其他人都退下。”姜如月虽担心却也不得出去。
等大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后,皇上缓缓开口:“徐成暄,你我二人向来默契十足,不需要多一句话就知道彼此的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这样了,你开始同我离心离德了?你不是不知道就是你想要皇位,我都会拱手让给你,我会忌惮你?卸磨杀驴?我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你背叛我。”
“背叛?臣向来对皇上忠心不二,殚精竭虑,现在只是求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饶她不死,怎么就是背叛了?”
看皇上没说话,徐成暄索性摊牌:“如月去药房拿蒙汉药也一定在你的视线中,你不拦着她,是想让她放人成功好治她的罪是吗?你放话给侍卫‘格杀勿论’是非要她死是吗?现在想想你之所以要圈禁赵恒也是知道如月是性情中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是吗?”
“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取她的性命,难道你非要我杀了她才是对你效忠吗?你拿我当兄弟,就是要杀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背后的小心思被者昔日兄弟无情揭穿了,又听他说最重要的人,皇上恼羞成怒,举起手中的茶杯掷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