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当代掌教神机子,听了张士诚这句咒骂,非但不怒,反而大笑起来。他修为功深,中气十足。即使江上风大,也丝毫吹不散他的笑声。即使远隔几十丈之外,置身于观鱼台上的韩琳儿和月影姬两个,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张士诚啊张士诚,正所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你也算是老江湖了,难道连这么简单一点,也都不明白吗?道爷和你非亲非故,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你居然对道爷言听计从,简直人头猪脑,不可救药。哈哈,哈哈哈~”
张士诚目露悔恨之色,咬牙道:“老子叫做张士诚,行走江湖,从来讲究一个诚字。哪里像你这种无耻小人,口里说一套,手上又做的另一套?呸,狗贼!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谋夺老子的聚宝盘吗?老子偏偏宁死不屈,大家一拍两散好了。”
被对方口口声声骂狗贼,神机子却半点也不恼。他微笑道:“张士诚,你这么倔强,却又何必?聚宝盘虽然号称是天翔灵物,但你拿到手也有好几年了,始终也参详不出它的真正妙用。可见此物与你无缘。
既然无缘,又何必死揽着不放?为了这件对你来说,只等同于废铁一样的东西,赔上自己和兄弟两人的性命?呵呵,张士诚,你也是生意人。怎么居然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啦?”
张士诚面上肥肉颤动,恶狠狠道:“狗屁生意人。老子就是个贩私盐的。行走江湖,老子只信一句话:你不让老子好过,奶/奶/的老子也不让你好过。这桩生意,老子哪怕赔本定了,你同样休想可以有赚。”
神机子微微一笑,点头道:“呵呵呵,不错不错。开天杀价,落地还钱,这才是生意经嘛。怎么样,只要你答应交出聚宝盘,道爷不但放你一马,甚至连你的兄弟张士德,也一起放了。用聚宝盘交换你们俩兄弟的性命,这趣÷阁生意,做得过吧?”
张士诚面上一阵犹豫,刹那间好生决断不下。刚才他之所以放那种狠话,也是被迫无奈。明知逃生无望,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罢了。可是假如能够活,谁又想死了?
看见张士诚犹豫,神机子不禁又是一笑。他也不等答话,当即提起右手,向身后一挥。战船上那些水手,立刻领命而去。片刻之间,合力从船舱下抬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来,正是张士德。
凝神细看,只见张士德的右臂已经齐肘断去。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面色一片苍白,只比死人多出了半口气的模样。张士诚骤然看见自己兄弟竟变成了这般模样,登时急怒攻心,牵动内伤,当场张口“哇~”喷出一大口鲜血,怒喝道:“狗贼!你竟敢把老子兄弟害成这样?老子跟你没完没了!”
神机子打个哈哈,道:“张士诚,你少安母躁。德爷命硬得很,死不了的。”迈步走过去,伸手按上张士德的心坎大穴,输进一股精纯真气。张士德雄躯微颤,随之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张士诚见状大喜,高声叫道:“士德,士德,你觉得怎么样了?”
张士德听见大哥呼唤,用力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却是神机子。他雄躯再颤,双眼迅速恢复清明,面上也变成一片通红。却并非血气恢复,而是因为怒火上涌。不假思索,立刻破口怒骂道:“神机子,你这个狗汉奸!你爷爷即使死了做鬼,也绝不放过你!”
“哈哈,德爷,你这可就说错了哦。”神机子丝毫不以为忤,笑道:“贫道是道门中人,最擅长就是画符捉鬼。德爷你活着,贫道还顾忌三分。你要是死了,哈哈,只会被贫道克制得死死的,万劫不得翻身啊。”
“士德,士德,你受伤很重,别说话了。”张士诚始终关心兄弟。他呼喊几声,歇了口气,随即向神机子叫道:“贼牛鼻子,算你狠!好吧,老子这趟认栽了。你把士德送回来给我,聚宝盘就给你。对了,还要加上沈老三。你们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神机子笑道:“呵呵,沈财神生财有道,这样的人才,我们怎么舍得伤害他?放心,他现在好好的,半点事都没有。好吧。既然士诚兄你开到口了,那么只要得到聚宝盘,贫道就把德爷和沈财神都还给你。”
张士诚重重吐一口气,徐徐站起身来,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间,那边船上的张士德,竟豁尽力气,大声叫喊道:“大哥,不可以!天翔五灵是我们汉人推翻鞑子黑暗统治的希望,聚宝盘宁可毁掉,也绝不可以落入狗汉奸和鞑子手里!”
张士诚愕然一怔,下意识就停止了动作。神机子则面色一沉,阴森森道:“德爷,怎么说话呢?汉人?嘿嘿~白莲教也是汉人,怎么你看见人家落难,就忙不迭地派兵过去想要趁火打劫呢?说到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现在你自身难保,还管什么汉人蒙古人?”
张士德咬牙切齿道:“大周和白莲教,互相逐鹿天下,那是我们汉人自己的事,自然什么手段都使得。反正不管哪家成败,肉还是烂在锅里,天下始终是汉人天下。可是神机子你这狗汉奸,居然出卖同胞利益,向蒙古鞑子献媚?我呸!”
不由分说,张士德用尽全力,对准神机子,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神机子骤起眉头,嘿声冷哼。站得稳如泰山,竟没有丝毫要闪避的意思。但那口血痰刚刚来到他身前两尺左右的地方,立刻就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当场化烟消失。对面大船之上,张士诚看了这一幕,禁不住也是暗暗心惊。
张士德虽然命悬人手,却丝毫无所畏惧。他破口咒骂道:“狗汉奸,向老子炫耀本事么?老子却不怕你!蒙古鞑子入主中原百年,施行暴政,肆意欺压汉人。只要稍有血性的,谁不想着驱逐鞑虏,光复河山?你倒好,居然反过来去舔鞑子,不愧是狗汉奸,吃屎狗!”
“说得好,骂得痛快!”
一声娇叱,陡然响彻河面。这声音不属于彼此双方任何一人,却平白插/入双方之中,登时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张士诚张士德神机子,还有两边船上的水手,都不约而同地循声张望。观鱼台上的两道倩影,就此闯入眼帘。
虽然距离相隔颇远,但张士诚神机子等都是高手,目光之锐利,自然远超常人。张士诚瞪大了双眼,脱口叫道:“韩琳儿?”神机子则惊讶叫道:“飞将战器?嗯,妳是月影姬!”
韩琳儿嘿声冷哼,回头向十几步之外的月影姬恶狠狠瞪了一眼,低声喝道:“乖乖留在这里,别想逃跑。哼,等本教主料理了那些人之后,再回头炮制妳!”
甩下一句狠话,韩琳儿随即背负双手,走到观鱼台边缘处,大声问道:“张士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刚才说什么聚宝盘来着?这道士又是谁啦?”
张士诚双眼急转,顷刻间权衡利弊,当机立断,决定向韩琳儿求助。他大声道:“韩教主,老子有眼无珠,这次被那贼道士害得好惨。所谓聚宝盘,就是万象真藏、武神战器,还有太极玄棺之后的天翔第四灵。
这贼道士,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聚宝盘在我手上,于是自动找上门来,千方百计讨好老子。又找来几名高手,说要在九四约战的时候替老子出战,打赢韩教主妳,帮老子夺得濠州。条件只是想要看看聚宝盘。
老子一时间鬼迷心窍,居然信了他的邪。答应把聚宝盘拿过来让他看。还好士德机警,及时看出不对,让我赶紧把聚宝盘收好。
没想到这贼道士,看见图谋不成,立刻撕破脸皮,伙同他找来的那群高手动手偷袭。原来,他们统统都做了蒙古鞑子的走狗,卖国求荣啦。哼哼,要不是士德拼死替我殿后,韩教主,这时候你也见不到我了。”
韩琳儿点点头,凝声道:“我明白了。张士诚,你放心。今天有本教主在此,谁也休想动得了你一根寒毛。”
顿了顿,白莲教主把目光投向神机子,喝问道:“哼,那个牛鼻子,你是全真教的掌教?好好一个汉人,竟然跑去替蒙古鞑子卖命,简直自甘下贱。
看在全真教创教之主重阳真人面上,今天便放你一马。立刻放下张士德,给本教主滚回终南山去闭门思过。再敢替蒙古鞑子做走狗的,本教主就要大开杀戒了!”
神机子眯起双眼,淡淡道:“哦,原来妳就是那个女扮男装,欺世盗名的韩琳儿。还以为妳真是什么三头六臂,今日一见,也不外如此。
嘿,听说妳得到了重阳真人所创的九阳神功,并且未经本教同意,就私下偷偷修练?本教还未治妳一个盗窃之罪,妳居然好意思在本教面前,指手画脚了?简直笑话奇谈。”
韩琳儿冷笑道:“天下宝物,有能者居之。你们全真教在重阳真人之后,统统都是废物。自己保不住祖传神功,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神机子面色一沉,喝道:“贫道为本代全真教掌教,当然有话可说。韩琳儿,速速自废武功,下跪投降,听凭本掌教发落。如有不从,休怪贫道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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