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在伦敦，程凉暮曾对她说过这句话。
那时他坐在沙发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她说，“眠眠，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据他说，那时他也是因为程锦华的逼迫和威胁，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世道轮回，现在她终究是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并不是报复。她只是累了，她曾很真诚地对待过这份感情，如今只是实在无法继续了而已。
慕眠又垂下眼，睫毛动了动，她昨晚其实也没睡好，前天晚上更是没睡，所以眼底也有很明显的青黑色，没有妆容的遮掩，那股疲惫感其实很明显。
程凉暮逆着光，修长的身形落下一片影子，打在慕眠身后的墙上。
他久久地沉默，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慕眠，你现在已经不相信我了是么？”
慕眠睫毛颤了颤，仍然低垂着眼，没说话。
程凉暮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着她柔软的下颌，语调称得上是温柔，“宝贝儿，你别说什么开心不开心，你只是不相信我而已，”
“你不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们慕家，或者说，你害怕有一天我把刀捅到你们慕家来，”程凉暮勾起唇，唇角的笑又温柔又阴郁，“你见过程锦华之后，觉得他两个儿子肯定也不是正常人，又变态又凉薄，根本就不会真正爱上哪个女人，说不定哪天就发起疯来，你觉得我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
“我害你流产又把你最好的朋友送上陌生男人的床，不择手段利用你拿到徐家的地，三年了，你现在终于发现，爱情并不可靠，世界上只有你的父亲不会伤害你。”
“所以，你干脆借着程锦华找你这件事，顺势摆脱我，跟我分手。”
他轻笑一声，眼底的阴郁和邪气一寸一寸地渗出来：
“眠眠，你长大了。”
懂得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懂得规避一切有风险的事物，小心行走于这世间。
慕眠眼皮动了动，只是站在那儿，依然没有说话，半阖着的眼睛平静而坦然。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就这么站在那里，像是默认了一般。
就像他说的一样，她确实是不相信他。
她不相信程凉暮会保护她，她也不相信死守着所谓的爱情能给她和她爸爸带来什么快乐的东西。她学会及时止损，不再把自己的时间精力花在一段风险极大的感情上。
程凉暮唇角的笑愈发的冷，心口像是钝刀磨肉，痛的慌。却也有一种难言的快感。
这些话终于说开了。
她终于长大了，她也终于将他看清了。
慕眠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语调淡淡的，“阿暮，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掏心掏肺爱你的慕眠了，你也再是那个让我看一眼就觉得悸动的学长。爱情这个东西现在对于我来说，也不是必需品。”
顿了顿，她说，“我们好聚好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