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娘心急,却无意转换了话题。眼见姬明脸色一沉,眸中悲伤,姬玉萝捻捻衣袖,也屈膝跪下,悲悲切切地道:“父皇!去梨花寺时萝儿就想去看看母后,却……回来了,自是要去看望母后一眼,告一声平安。但路途太远,还没到,姜将军就到了。”
小桂一怔,那贼亮的眼眸锁住姬玉萝。她还不知道姬玉萝深夜出门是去陵园。
“起来!”姬明脸色不好,一声长叹,伸手虚空扶去。转眼红了眼眶,别开头难过地道:“朕只想到怕你触景伤情。思虑不全。不怪你!”
小昭扶了姬玉萝起来,而姬玉萝不敢看姬明那张痛苦的脸,他那双眼睛自见到她除了怜爱就是怜爱。自进皇宫,她就在避免姬明在脑海中留下影象。
她怕那张脸日后会伴随着她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
夏侯夫人一向会察颜观色,见姬明陷入痛苦中,也一脸悲戚,欲掉下泪来,“这倒是皇上的不对了。公主回来,自是得先去告慰亡灵。”
姬明点了点头,向身边的小太监小于子道:“再赏姜将军黄金千两,珍珠二十盒!”
夏侯夫人抿了抿唇,感到刚才那话为别人作了嫁衣。为了掩饰心里的不爽,她浅浅的呷着茶水。不让不悦流露出来。
小于子躬身领命去了。姬玉萝略沉吟,向夏侯夫人道:“去陵园的路上,天黑看不清路,萝儿差点摔向一块大石。幸得小桂动作快,才没摔倒。但却害得小桂重重摔在地下。指头还受了伤。”
小桂脖子往前一伸。小昭与张奶娘不约而同瞟了眼小桂,心头转了几回。没吱声。
姬明道:“那小桂护主有功。也该赏!”
一时呆住的夏侯夫人心头一喜,当即急切地向小桂使眼色。
小桂反应过来,咚一声跪下,“谢皇上隆恩!”
姬明正待封赏,姬玉萝提拉着裙子跪于小桂身边,并拉了小桂缠着纱布的手在掌心握着,满目的心疼,又道:“小桂摔向地时,嘴里惊呼的是‘夫人’。那一刻,儿臣被深深震撼,深受感动。蓦然知道什么叫主仆情深。又素闻小桂与夏侯夫人感情深厚。夜里便是辗转难眠。儿臣思量再三,怎敢自私。还请父皇念叨小桂护儿臣有功,如小桂心愿,把小桂调回如花宫!”
一番绕话。夏侯夫人的脸霍地变了颜色。站起来,一双眼眸满是怒意,“公主!如此说来,小桂还错了?”
夏侯夫人脾性可不怎么样!如此厉色难道姬明看不出吗?想来也是与夏侯一族强势有关。姬玉萝委婉笑了笑,接着向姬明叩头道:“父皇!正因为小桂忠心可嘉,太过优秀。夏侯夫人又视儿臣为已出。所以,小桂回到夏侯夫人身边,也算是儿臣对夏侯夫人的一片孝心!”
夏侯夫人愕然一怔,凝眉,对姬玉萝的话无言反驳。撩眼小桂,复坐了下来,笑得勉强,“小桂!本宫还以为你实则犯了什么错。”
“起来起来!全起来!”姬明扶起了姬玉萝,摸下颌胡须向小桂道:“赏你白银一千两。一会儿随明珠回宫!”
小桂面有不情愿之色,但已无法扭转局面。只得盈起笑来谢恩。
轻易打走小桂,虽知道月夜知晓后少不了责问,甚至是惩罚。可总比身边呆着个随时要告密的人强。姬玉萝心情大好。
“公主此番去梨花寺……”夏侯夫人喝了口茶水,不咸不淡的问。却是个半截话。按着她想来,姬玉萝呆在梨花寺几日,应该是也求得了什么东西。
小桂向夏侯夫人福了福,“公主此去,除了为天朝苍生与朝隆皇后祈福,还求了一瓶生子圣水。”
姬玉萝的心一咯噔,是求了瓶圣水,可那圣水是为了姜楚陌的亲姑姜玲珑姜夫人而求。
“哦!”夏侯夫人漫声漫气地哦了声,不善的目光瞟向姬玉萝。
小桂一事虽过去,可已经明显让夏侯夫人心里不快,姬玉萝不想再惹得夏侯夫人多想。想想那圣水不过是一瓶按她意来想是心意而没有用的冥纸灰水,闪了眼一直担心受怕的小昭,疾步走到妆台前,拿了一小白瓷瓶递给夏侯夫人,凑到她耳畔小声道:“夫人!这是萝儿在梨花寺顺带着求的。若空大师说,服了此水,保管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若说心想是成,莫过于是为姬明诞下皇子。夏侯夫人半信半疑地凝望着姬玉萝,脸上讶色一片。
姬玉萝狡黠一笑,眸光向下,落到了夏侯夫人平坦的小腹上。
夏侯夫人回味过来,一张脸笑开了花,直觉得今日这晚没白跑这一趟,“萝儿真是有心!”
很快,宫人来禀报说沐浴的水已经倒入沐浴池。姬明得见了女儿,高兴地带着夏侯夫人走了。
小昭送人回来,不满地道:“那夏侯夫人脸可变得真快。奴瞧着要是皇上不在,她还真要因小桂的事吃了公主。”
姬玉萝心里也明白,淡淡地道:“事情过了就算。别说了。”
“好在一瓶圣水打了她。”张奶娘道。
姬玉萝望了眼张奶娘,憋在心底的火终出来,“可是那圣水是我为姜夫人求的!”
带着小昭与张奶娘出了门来,殿门外的宫人还就刚才一事窃窃私语。不过是说刚才夏侯夫人仗着皇上宠爱,朝隆皇后不在,欺负无母的公主。
姬玉萝悄悄听了会儿,这才出声。他们立即就惊了,但姬玉萝并没有难的意思。只是让他们赶紧收拾收拾睡去,明儿还要起早。
月光如洗,幽深的回廊曲折昏暗。裙裾前那盏灯笼出的光芒在夜里柔弱渺小,刚才夏侯明珠那张欲问罪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姬玉萝多多少心硌着,便道:“听说四年前夏侯夫人五岁的儿子落水……是怎么回事?”
提着灯笼在前的小昭道:“奴进宫晚,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