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我不要出去。”江如雪悲怆嘶叫一声,捂住脸,惊恐地躲到允子文身后。
允子文苍白的脸泛开一缕微红。沉思会儿,转过身,拉住江如雪的手,柔声道:“阿雪!你肚子渐渐大了,正如她所说,冷宫再也呆不下去。是我们出宫的时候了。”
江如雪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抬眸时脸上的悲惶色未退,反倒浓郁,“可是阿文,出去后,我怎么见人?”
“你们可以找处无人居住的地方隐居!”冷宫住了几年不逃走,姬玉萝这才明白是江如雪不愿意出去。而允子文怜惜宠爱江如雪,便也只有在冷宫住下。
屋内回荡着轻轻的抽泣声。良久,江如雪勉强点了点头。
允子文安抚江如雪在床沿坐下,甩袖向姬玉萝走来,“你为什么要救那些宫人?”
姬玉萝避开允子文侦讯的目光,转身望向黑茫的园中,“我不知道。”
允子文疑惑地又道:“你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也不知道。”姬玉萝确实是不知道。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就像当初无条件答应月夜入宫一样。
“任性!少年轻狂!”允子文突然讥嘲一笑。
“就当是任性吧!”这个理由挺合心,姬玉萝懒懒扯动嘴角。随后怕允子文为难,道:“陵园一般都在荒芜之地。以你的武功以及才智,想来救出他们应该不难。”
“你说得不错!”允子文自豪地道:“我懂医,懂医自然就懂用毒。一曲‘清平调’是醉人,可还没到听得神智不清的地步。”
“若是那样就是慑心曲了!”姬玉萝浅浅一笑,极美!接着玉手成掌竖起向允子文。
允子文会意过来,举掌向姬玉萝掌击去。
‘啪’一声轻微响,交易成功。姬玉萝道:“不管皇宫生什么事。我生什么事,这是你对我的承诺。一生必做的承诺,一定要遵守。”
“好!我用我的生命,我妻子的生命来应承!”允子文含笑道。
收掌垂下,姬玉萝心里的那缕重负没有了。
不管四天后情况如何,把那些宫人交待给一个妻子毁了容还至情不变的男人她放心。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神秘男子长什么样?”
“那人二十多岁,身材高大,肤若雪白,高贵中带着缕闲散。我只见过他一面。那次,他侧面对我。我清楚看见,他耳后有一粒极小的黑痣。我猜想,他定是富贵人家公子。”
“很好!”姬玉萝思索片刻,又启唇,“那少年呢?”
“于我恩人我不想多说!你有缘自会得见他。”允子文说到这时,望向江如雪,会儿后又道:“他出去时,我听得有人相伴。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有人相伴!”
少年在四年前的冬月出现。而五年前的冬月正是朝隆皇后遇难之月。能出现在宫中又有人相伴的……那神秘男子是谁她不知道?可那公子哥如她猜得不错,是在大众眼中失踪的太子。也只有他,能随意在宫中行走。
可姬明知道吗?如果姬明知道太子来过宫中,那情况就太复杂了。四天后,太子现身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刚感到轻松一点的姬玉萝突然觉得天要塌了。她要马上让小桂传书月夜,不……她要亲自见他一面,向他说明这情况。
不管情况如何的糟糕。既然答应了允子文救他们出去,先把这事办了。
“你做好准备。找到机会,宫乐司门前三声咳嗽。”
宫乐司离云落宫很近。允子文每天都会去那打扫卫生,很是方便。
出了冷宫。姬玉萝一阵的冷。自月夜授艺时起,他就给她服了奇药,她还是第一次感到冷到了骨子里。
月夜曾经说过,遇紧急情况,可丑时到皇宫的观日台燃放蓝色妖焰。
蓝色妖焰是一种加了药的火种。蓝色火焰,仿似鬼火,就算有人看见。也会往玄乎去想。而观日台是皇宫里最高的地方。可俯瞰皇城。但荷苑在城外。城墙高高,也不知他看得见否?
不管了。既然月夜这样说,他定能看见。
时间算下来应该正好是丑时。观日台在御花园中心。没有多远。
姬玉萝没时间多想。心急如焚向观日台方向奔去。
路过如花宫,一个收势不及,斜插出树林就与一队禁军碰面。
领队的中年男人身穿黄袍软细甲,一怔,未施礼,放肆地盯着姬玉萝。
瞬息间的打量,男子无上下之礼阴测测地向姬玉萝道:“夜如此深。公主打什么地方来?”
夏侯子莘!姬玉萝一时忘了皇城墙下看的骇人一幕,也忘了夏侯子莘的大胆。
秀眉轻拢,伤心拭眼角,“夏侯夫人突然……本宫心悲痛,出了素心殿,就想来她住的地方看看……这不,要回去了,奶娘去唤小轿多时。本宫在这等着小轿……”
话没说完,姬玉萝就反应过来夏侯子莘没往次的卑微,说话时也隐隐察觉到面前的男人眸光不善。
对了。就算夏侯夫人死的真相被瞒下。可细心的推敲定会知道是圣水惹的祸。圣水出自她手,夏侯家有可能把仇记到她身上。而她虽初入宫,但还是清楚,禁军皇宫没有大变动是不准进皇宫的。
如玉的粉脸刹那冷下来,皇家的风范在这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下颌微抬,低睨着夏侯子莘,“夏侯将军!深夜带禁军入宫。何人给你的胆?”
夏侯子莘勉强向姬玉萝抱拳,“得皇上允许。末将来给表姑收拾收拾东西。”
这理由说得过去。带着十多个禁军入皇宫想来也不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瞒过侍卫。姬玉萝冷冷一哂夏侯子莘,“既然如此。夏侯将军请便!”
两人近在咫尺,而前方才是云落宫宫道。姬玉萝只得硬着头皮迎向夏侯子莘。
两人的脚步都很慢,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不安份的因素嚓察。
近前,交肩。姬玉萝明显感到杀气至夏侯子莘身上传来。一根金蚕银针悄然滑至指尖,也作好了反击。
她对夏侯家人没有好印象。杀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