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云小姐要问什么尽管问吧,容离知无不言。”他与云洛情只算是刚刚相识尚算得上朋友而已,可她方才救了自己。
“你是不是心理上曾经受过很大的伤害?”云洛情直接问了出来,这种疾病与一个人的心理有极大的关系,若是没有受过刺激和伤害,不可能发作的如此之快!
她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指望容离会回答她。一个人心理上要受多大的伤害才能落到如此这般,她心里很清楚。若是换做她,她就不会告诉别人,再说一次,等于再受一次伤害。
容离沉默,眸光低垂,看不出任何神色。
“三年前因为萱忆小姐的离世,主子他……”方毁替容离回答了,随之,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目睁得老大望着云洛情:“云小姐,你是否有办法能治好主子的心疾?”
或许他心中的伤痛一生都无法愈合,可不管如何,她也想尽力一试,不因为他是南岳摄政王,也不是她有一颗圣母的怜悯之心,而仅只是因为他昨天救了自己,她想帮他,不过是为了还他一个恩情。
云洛情走近容离身边,纤细白皙的手指直接朝他的耳际伸去。
云洛情欺身上前的一刻,容离的心漏跳好几拍。
属于女子特有的淡香和云洛情身上特有的药香传入鼻翼,容离很是不自在。
他从出生那一刻便自带心疾,身旁从无丫鬟,活到二十几岁唯有萱忆一个女子离他如此之近,咫尺之间,他似乎都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
他不自在,也不习惯。
他佯装着镇定,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姿态。
清亮的触感自耳际传来,让容离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长发垂下,碰在他的指尖,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容离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自己,缓缓抬眸看云洛情的脸。
青丝如墨,肤如凝脂,她淡雅高贵。
脸颊微圆,眉目如画,她姿容无双。
秀鼻小巧,眸光清澈,她如遗世仙子。
眼前的这张脸,无端的又与脑海中的那副图画重合起来。
能这样近的看着她的脸,即便只是看着,也足够了。就在容离唇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笑容之时,云洛情已经检查完毕。
容离的心疾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看着容离的脸,有些发愣。要治好他的心疾,可不是一般的麻烦。比压制澹台聿体内的毒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她的表情,方毁也皱起了眉头,刚刚燃起的希望也渐渐褪去,可还是带着千分之一的希望看着她:“云小姐,主子他……”
“容离……”云洛情开口,后面的话却是没办法一时说出口。
方毁所有的希望在此刻全都不复存在了,原来,他只是又白白欢喜了一场……
反倒是容离,他不在意的抬起脸上的笑:“你又替我号脉,又是检查身体的,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容离的眼中,似乎有着洞悉一切的魔力,他似乎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心疾无药可治。
“爷……”方毁开口,想说句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垂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方毁脸上的神情告诉云洛情,他们还是抱了很大希望在她身上的。因为她可以让他的心疾延后半月发作一次。
“这心疾已经跟了我二十多年,能不能治好,对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容离唇角带笑,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总让人觉得心酸。
“你是觉得,就连天下神医都治不好的病,我一个臭名远扬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治得了,对吗?”云洛情道。
云洛情的大名,想必就算是在南岳,也早就烂得发臭了。更何况一月前卫香柔的死,她上了一次刑场险些脑袋不保,后来虽然脑袋保住了,但云洛情三个字,却是更加恶臭了。
容离即便在南岳不知道她,这来东爵也十几日了,她的名号,想必听的也不少吧。
不相信她,也很正常。
“不,我相信云小姐!”出乎意料的回答。可他相信云洛情并不代表着他就相信云洛情能治好他的心疾。
南岳最好的大夫也只能保证他七日发作一次,而云洛情给他喝的清露却能延缓到半个月,由此可证明云洛情不止懂医,且医术不差。可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无止大师都无可奈何的病,这世上怎还有人能治?
他一直相信云洛情并非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若不是刻意隐藏,她恐怕早已扬名天下,不过是美名,而不是臭名。
第一次在皇宫遇见云洛情,匆匆别过之后,他暗中追随云洛情而去,在御花园中恰好目睹了她与五公主的对峙,那时候他便知道,云洛情她只是假装愚笨而已。
因为她与萱忆张了一样的脸,也因为她的智慧,所以在东爵皇提议把五公主嫁给他的时候,他才会想要为他出气,故意打击五公主。
可这一切事实证明,他所料不错。
所以,他相信她!
方毁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听着他们刚才说的话,又不像。
“云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好主子的心疾?”
“方毁,凡事不可强求!”容离劝导方毁,他已经承受了二十几年的心疾之苦,能不能治好,对他来说,的确不是首要的。
倒是方毁,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的性子。
云洛情也顺势接话:“你说的不错,凡事强求不来,可我从来不信命中注定这回事,要想治好你的心疾之症,的确很麻烦……”
“什么?云小姐你说什么?你是说主子的病你能治好,是不是?”方毁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双目瞪得老大。
“云小姐,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主子的心疾之症,真的可以治得好?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方毁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激动,伸手就拉住了云洛情的衣袖。
容离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他看着方毁拉着云洛情的衣袖,开口呵斥:“方毁,不得对云小姐无礼!”
他知道方毁这是高兴,是激动。可是他自己就不高兴,自己就不激动么?
不,听到云洛情说出的话那那一刻,他甚至比方毁更高兴,更激动!
心疾之症伴随了他二十几年,一直以为会伴随到他死去的一刻,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心疾,可以治好,他可以不用再忍受心疾带来的痛苦,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可他性子天生便淡薄,即便再大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大声叫喊。虽然云洛情说他的心疾可以治好,可是她也说了,会很麻烦。
心中一阵狂喜之后,他冷静了下来。
“云小姐,是方毁失礼了,对不起。”方毁反应过来,忙向她道歉。
云洛情却不在意的轻轻一笑:“虽然容离的心疾有治好的希望,但是……也很麻烦。”
“云小姐放心,只要能治好主子的心疾,南岳上下都会尽力去办。”方毁这一句话虽是平淡,但是话中所含之意,容离在南岳,有多大的权势,可以让南岳举国上下尽力去办!
容王的名号不止是在南岳,也不止是在东爵或者是北冥和西楚,甚至是在点苍大陆的四国九城之中,也是分量极重的。
“医治你的心疾,的确需要你摄政王的权势,不过,也心急不来,这段时间你必须根据我开出的药方调理好身子,等时机一到,我即刻为你医治。”
“好,我听你的便是。”
她迅速走到桌边,从桌上摆着的白纸中拿出一叠,提趣÷阁写了起来。
片刻,她拿起写好的药方递给方毁:“根据这个药方,每日三服,两日后来云王府拿新的药方。”
“是。”方毁接过她给的药方,仔细的放入怀中。
今日这顿饭吃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胃口,云洛情扫了一眼房间内楚非寒和宋玉凝吃惊的脸色,似乎并未在意。
“我现在已经没胃口吃下去了,你们若想留下,那便留下继续吃,饭前澹台聿会付的,那我就先回府了。”话落,走到一直沉默着不改颜色的澹台聿面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你若不走,我便自己回去好了。”
“我跟你一起走!”澹台聿状若无事的起身。
“我这个病人也该听从大夫的话回去休息了,寒太子,你与宋小姐若是无事,可再坐片刻,这一品居的菜式,还是不错的。”云洛情脚步还没抬起来,容离就起身了。
“那……”楚非寒本想说几句什么的,今日之事也着实令他惊讶,可抬起眼睛看见云洛情根本连看也未曾看他一眼,而是直接和澹台聿走出了房门,脸色一寒,话也咽进了肚子里,眼看着云洛情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容离紧随其后,跟着云洛情出了一品居。
一品居内早已经人满为患,都聚在一起议论着天字一号房内的这顿饭会吃到什么时候,或者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这刚刚才开了赌局,就看见云洛情和澹台聿,容离都一起下来了,一品居内顿时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又哗然迭起。
无数双眼睛目送着澹台聿和容离的马车离去,议论再次升级,据上菜的小二说,这天字一号房中还有太子殿下和宋玉凝,这下只剩下他们二人在里面,谣言不胫而走。
云洛情坐在澹台聿的马车中,内心千思百想。
澹台聿则拿着一本小人书在看,根本就没理会过云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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