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宫彧跑了个尽兴,宫宛青辞别父兄领着宫景遥回去的路上,不出意外的遇见了宫宛瑜。
“老远就听见教武场里的笑声,想来是兄长跟父皇在里面了吧?”
遥遥的朝宫宛青身后看了一眼,宫宛瑜眼底闪过一丝妒色。
教武场这个地方,除了宫宛青兄妹二人,其余人若是没有宫彧的允许,任谁都是不能进去的。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机,连父皇的欢心都讨不到,更不要提在这里出入了。
宫宛青淡淡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天色将晚,今日她难得也上马跑了一圈,出了一身的汗,回去泡个澡才是王道,谁有功夫跟她在这里闲扯!
宫宛瑜见她不搭话,脸色微变,顿了顿又道:“姐姐,兄长给姐姐带回来的雪狐,可还乖巧?”
呦,还惦记着呢。
宫宛青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还好。”
宫景遥今日累狠了,回去的路上一直蔫蔫的,这会儿见宫宛瑜拦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有些不高兴,板着一张小脸,竟真有了几分皇子的样子来:“瑜姐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遥儿就与朝安姐姐先走了,母妃还等着我们吃晚饭呢!”
宫宛青的爱答不理本就使得宫宛瑜的脸色不好看,又被宫景遥呛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了些。顿了一下才将将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看到你们太高兴,光忙着说话了,是姐姐疏忽了。其实妹妹此次……”
“朝安姐姐,天都要黑了,快些走吧,不然母妃要骂我了!”
话没说完,就被宫景遥打断了去,半大的小人儿拖着宫宛青一路向前,她竟然也任由他拖着,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越过她走了。宫宛瑜气的咬牙。
你且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哭着求我跟你说话!
回到重华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不少蚊虫都跑了出来,新月在殿里各个角落都塞了驱蚊虫的草药,搞得整个重华宫都弥漫着淡淡的苦涩的药材味道。
那小狐狸对这个味道过敏,自她回宫开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宫宛青看着心疼,唤了丫鬟来把小狐狸带到味道轻一点的地方,而后一个人坐在寝室前的石阶上看着月亮发呆。
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听到笛声了,也不知道这吹笛之人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
渡月轩的暗室内,秦玉宸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揉着鼻子将吹到一边的图纸捡回来,看着上面精美的花纹,紧皱的眉头总算是微微松了些。
宫宛青不再去接送宫景遥了。
这是他在拒绝了对宫景遥特殊照顾之后,就发现的事情。
这种情况他应该高兴才是。
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连往日里的吹笛都没有办法抚平心中的焦躁。
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心情搅得他心浮气躁。
那日在宫外买回来的簪子一直放在他的枕头下,左右无事,他便想着自己做一只,虽然还不知道送给谁。
……宫宛青啊宫宛青,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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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小盛子就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查到当年那个老太医的去向了,一是在城中抓到了一个细作,前日里往宫里送过信。
想到不久后的将来会发生些什么,宫宛青再也坐不住,抓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就换了衣服准备出宫。
这个细作必定与静妃和慕容贞有关!
塞了些银子,轻车熟路的出了宫,因为这次有小盛子提前安排,倒是比之前要轻松的多。出了宫便有马车在候着,行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到了关押细作的地点。
那是一座民宅,坐落在市井之处,与旁边的民宿无异。门外是歪歪扭扭的小胡同,走不了几步就是热闹的街道。
宫宛青扣了暗号进了门,在影卫的带领下到地牢里见了那细作。
不愧为精挑细选的细作,光是一张脸,就平凡到扔到人群之中就再也找不到的地步,地牢里的刑具看样子已经上了一半,但是还是没有招出些什么,倒是个汉子。
随意坐在影卫送来的椅子上,宫宛青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人,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你给宫里送了信?”
因为是压低了嗓子,牢房里又有些空旷,本就不清亮的声音又深沉了几分。细作轻哼了一声,别着脸没答话。
“不说也没关系。”
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宫宛青咧嘴一笑:“影一,城郊还有一批大哥刚刚收编的蛮人军队是吧?把我们的‘贵客’打扮打扮,送到里面好好招待一下呀!”
影一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宫宛青说的是什么,惊诧的瞥了她一眼。
这队蛮人是宫景煜在西北收服的一小队边野游牧,民风本就开放,向来荤素不忌,被收编之后在军营之中熬了一个来月,见了谁都两眼放绿光,若不是有宫景煜坐阵,怕是不知道要搅出什么乱子来。
就细作的小身板儿,这要是放进军营,怕是熬不住三日!
宫宛青只挑眉浅笑,露出来的小虎牙在明暗的光线下闪着瘆人的光。细作不明所以,垂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后槽牙里的毒药咬开来——组织里的酷刑也不过如此,他倒是不信,还有比组织里更加变态的刑罚。况且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就这么死了不是。
吩咐完这边的事,宫宛青不慌不忙的出了院门。
昨日里听闻父皇好像要大哥跟在身边处理政事,应该是没有什么时间去找她来,遥儿要上太学,也没空来找她,这一天的时间她很空。
太阳升上了头顶,集市将散。街上有孩童哭闹着说些什么,身边的大人哄了一会儿不见他好,吓唬般的转身就走。
那孩子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望着离去的背影,眼见着他穿过街道竟然真的没有回头,哭声更大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爬起来想要追上去。
然而在他刚刚爬起来准备追上去的时候,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辆马车!
赶车人的鞭子抽的噼啪作响,两旁的路人惊呼避让,路中间的孩子像是吓傻了,连哭都忘了,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马车冲着自己飞奔而来。
宫宛青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是在看到那孩子惊恐的眼睛时,却身不由己的冲了出去,抱着那孩子就地一滚,险而又险的躲过了马蹄。
因为角落里忽然闯出来一个人,拉车的马儿受惊四散,赶车人的恣意狂笑变成了惊声尖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稳住了马儿,定睛看到惊了车驾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之后,横眉竖眼的一声暴喝:“哪里来的杂碎,竟然敢挡本大爷的道!”
鞭子抽空的声响乍然在耳边响起,刺的宫宛青一皱眉。
那孩子刚反应过来一般,抱着她哇的哭出声来,眼泪鼻涕揩了她满身。宫宛青摸了摸他的头,将他送到一旁惊魂未定的家人手上,扭头看向赶车人:
“这里是长安城,你这样驾车,就不怕撞到人吗?!”
赶车人哈哈一笑:“撞到了又如何?不过是些贱民,死了就死了呗!”
二人对持,周遭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一个个面露怒色,却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有好心人在身后拉了拉宫宛青的衣袖,小声的劝:“公子,算了吧,他是沈大人家的公子,咱们惹不起……”
那赶车的人听到下面有人这么说,越加得意,手腕一动,长鞭再次呼啸而至:“杂碎!知道本大爷是谁还不跪地求饶?”
宫宛青往后一退,长鞭便啪的一声抽到了地上,在石板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可以想象,若是这一鞭抽到了身上,必是要连骨带肉都抽伤了去的。
宫宛青面色越加冷漠,冷冷的看了捏着长鞭的人一眼,手从腰间一探,再抬起时,掌心多了道令牌:“便是太子殿下,也要对你下跪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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