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若叶晴岚刚才来的路上被人看到了……这麻烦事难保不牵扯到他们身上。???中文 w8w?w?.?881?z?w1.
叶晴岚何等善解人意,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的摇头,“路上太黑了,人特别少,只有我自己。”
马远听罢,不疑有他,这才放心。
他把旁边睡得昏昏沉沉的另一个侍卫往地上一放,一手推开门,对叶晴岚低声道,“跟着我走,别出声,这院子里住的,都是你惹不起的人,若胡乱出动静,小心你的脑袋!”
看着小丫鬟慌张的捂住嘴,面上一片惊惧,他知道威胁起效了,这才满意的冷笑了一声,迈出了步子。
叶晴岚抱着食盒,垂眼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后面。
两人谁都没有出声,一路上除了沙沙的脚步,只能听到隐约的虫鸣,和卷过树干的细小风响。
无人的寂静,能最大程度的夸大人们心里的恐慌。
马远全神贯注的支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惕的停下,心中乱跳许久。
——尽管早就记熟了今夜的几条巡逻路线,也能尽量避开那些忽然调来的精干侍卫,但饶是如此,他走着走着,手心也沁出一片冷汗。
娘娘肯调这么多人来守卫,必定是了不得的要事,万一出了差错,他也可能跟着把命陪在这里。
——若非赌博输了,急需一笔大钱,他绝不会接这么要命的差事。
但到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马远只能一边紧张,一边想些好事给自己壮胆,比如一想到红绡许诺肯在事成后让他一亲芳泽,他顿时又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豪气。
心惊胆战的走了半晌,终于远远看到了华贵的寝殿。
马远几步倚到一棵粗壮的树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几息里,正在几十米外巡逻的侍卫刚好过去,寝殿周围正处在没有防备的间隙。
马远掩着嘴,朝背后挥了挥手,指着昭妃的寝宫,低声道,“绡姑娘就在那间屋里,你去的时候小心些,仔细别惊动了侍卫,否则人家定会将你当成妨碍公务的人,捉拿归案!”
……然而一通恐吓了出去,半晌,却没有人回。
满林静寂。只有他自己的回音在几棵树间激荡,消散。
马远直觉的感到不对劲——屏息一听,背后,竟连呼吸声也没有了。
他的身体一下僵住了。
呆滞了几秒,大脑才从一片惊惧中回过神来。
马远嘴唇抖了抖,拔尖了声音,一边骂骂咧咧的给自己壮胆,一边回头骂人,“装什么死,老子送你过来一趟容易吗,你……”
嗤啦——
话音未落,头也才转到一半,马远腰上忽然一重,一阵衣料与肢体的摩擦声响起。
他“啊”了一声,浑身一颤,惊惧的低头,便看到了一具正顺着他的脚踝,大腿,腰际……慢慢爬起的身体。
……原本,他是想尖叫的,但看清那人的脸的瞬间,马远张大了嘴,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即使面目全非到这种程度,那张脸,他也不会认错。
好半天,马远才用恐惧道不成调的声音,吐出一句破碎的,“……李,李哥……”
……被叫出名字的人并没有回他。
毕竟,那已经不能被称作一个“人”了。
那具尸体呆呆的张着嘴,黄黑的液体从它口中流下,随着它笨重的上移,一种滑腻冰凉,满是死气的触感,从马远腰际开始,一点点爬到他背上,停留在耳际。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缕空灵幽诡的笛音,若有若无,自一人一尸颈间游过,轻飘飘的,像掠过的一缕凉风。
那具扒着马远的尸体,忽然停了下来。
它像有神智一样合上了嘴,空洞腐坏的眼窝对着马远,像在仔细打量面前这许久不见的“兄弟”。
马远浑身颤的像筛糠,因惊惧而瞪得滚圆的眼瞳里,映出了对方形容凄惨的脸。
——那张脸已近半腐,皮肤青紫涨,鼻梁处整个掉了,露出空洞的鼻洞,森森白骨嵌在浮肿的烂肉里,诡异绝望。
而最可怕的,还是那个开在额头的大洞。
——一看就是被用钝器一击毙命,骨屑森森,连皮带筋,仔细看,还能看到脑壳里绿的腐臭脑浆。
……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而当鬼真的找来,最肝胆俱裂的,也自然是做过亏心事的人。
马远越来越抖的不成人形。
——眼前尸体的脑壳,是他亲手打烂的,人,也是他亲自埋进地里的。
马远从未怕过死人,因为死人无法威胁他,反而是最适合保密的队友。
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个死人幽幽的伸手,指骨卡着他的脖颈,鼻洞间阴凉的气息吐如修罗,似乎下一秒要把他拖入地狱,永不生。
——马远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有一次想这么歇斯底里的尖叫,好用刺破耳膜的声线舒缓恐惧。
但他叫不出来。
——乌黄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喉咙里,似乎只要他一开口,便能生生割断声带。
他只能崩溃的出嗬嗬的诡异声响,豁出去的想挣开缠住自己的尸体,企图寻找那不知在何处的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缕红芒闪过。
马远绝望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杆笛子,通体血红,艳丽的颜色像随时能够滴落。
正松松握在笛子上的,是一只纤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
马远哆哆嗦嗦的抬头,看清了手的主人。
那人看起来还是个少年,身躯劲瘦挺拔,妆容张扬肆意,乌黑眼线狭长,几乎斜飞入鬓。
韩肖仪闲闲的倚树而立,神态轻松,几米外的诡谲阴森的景象,似乎无法带给他一丝紧张和压抑。
甚至他眼神落到那尸体上时,还露出了一分隐晦的兴味,低声道,“随手一招便是这种凶尸,那贱人的宫人,还真是个个死不足惜。”
说话时,他嘴角挂着浅浅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冷冰冰的,无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