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扶着赵如意的手,身后跟着清水冷湖木槿茯苓薄荷几人。
她吩咐道:“你们都擦亮眼睛看看,自己那里缺人手的,像是茯苓,都要跟我说。”
茯苓往日里都在小厨房里伺候,不显山不露水的,不料顾蓁竟然这时候也惦记着自己,不由得心里熨贴道:“奴婢知道了。”
顾蓁又道:“薄荷,你如今跟着冷湖前后学东西,倒不在屋里面常常走动,现如今屋里缺人你不妨跟着一道在我身边伺候,暂时就管着从前屋里的一应陈设器物吧。”
因薄荷会算术,她原本预备着栽培她接库房的管事,如今正好先让她接手云昙的活计练练手。薄荷因往日不在顾蓁面前出头,如今能够在主子面前伺候自然身份更高,也是欢喜应了,只是她欢喜的也古怪些,不像旁人大大方方的,反而有些脸红道:“奴婢知道了,谢承华。”
顾蓁这吩咐完了才往外走去,眼见着尚宫局的女官领着一群宫人站在外头。那女官三十岁上下,生的眉目齐整中等身材,头上所戴的首饰也颇为精致,顾蓁一见便不由暗叹一句尚宫局果然是六局二十四司的魁首,衣饰气度都更胜一筹。
那女官一见着顾蓁便提着裙摆快步走了两步上前,带着笑容屈膝道:“给顾承华请安,奴婢是尚宫局司簿宋氏,奉陛下旨意来送几个宫人给承华。”
她这话音一落,那二十个宫人训练有素屈膝请安道:“奴婢给顾承华请安。”
宋司簿巧笑道:“承华看看,这都是奴婢从各处挑选出来的勤快踏实的宫人,承华请看可有可心的?”
这在场的宫人都穿着肃整屏息而立,听到宋司簿这样说不禁都紧张异常。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六宫二十四局或者是永巷之内花了大力气大价钱才找到这样一个机会到后宫妃嫔面前争取一个伺候的机会,何况顾蓁如今在萧屹面前还算得脸,又听闻顾承华是难得温和的好性子对来往宫人无不有垂怜,哪有不愿意来的,只是恐怕自己不能得顾蓁的眼缘。
顾蓁笑道:“辛苦宋司簿了,宋司簿尽心,我只觉得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都是好的。只是我这里留不下罢了,且请宋司簿到一旁歇一歇喝口茶,我同她们说说话清楚个脾气秉性,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宋司簿略一踌躇,但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与顾蓁为难。谁不希望宫里面的人都是的自己心意的,反正自己这趟差事办都已经办了,还不如办的漂漂亮亮在顾蓁面前留一个好,但却也是不好意思的推拒道:“承华客气了,能为承华尽心是奴婢的职责所在。承华面前奴婢哪能贪玩歇着?”
顾蓁不曾说话,清水快步上去扶着她的胳膊偷着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荷包道:“宋姐姐别客气,茶都已经沏好了,宋姐姐请跟着我这边来吧。”
那宋司簿不着痕迹往袖子里一藏,顺手捏了两下,不由得赞一声这顾承华实在是会做人,于是假装推脱不过又对着顾蓁福了一福道:“谢承华,那奴婢就先过去了。”
她虽这么说,还是惦心带来的这帮宫人闹什幺蛾子,背着顾蓁瞪了她们一眼以警告她们安分一些,这才跟着清水走了。
顾蓁目送着宋司簿下去了,便转过头笑着道:“咱们彼此都是头一回相见,不熟悉秉性的。我也不好单看着眼缘就定下选谁不选谁,你们也都说说自己会些个什么,原先在哪里伺候。”
那宫人们偷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宋司簿不在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唯有东边打头的一个小宫女,俏生生笑盈盈站出来利落地行了一礼道:“回顾承华的话,奴婢名唤丛容,原是在司制局伺候,会些针黹女工,也曾经跟着司制局的姑姑学过饰物的打造。”
那赵如意领着人给顾蓁搬了一个铺着软垫的椅子过来,又擎起了伞为她遮阳。她坐在椅子上笑道:“你这名字好听,人也心灵手巧。”
有了丛容打头,这些宫人们也都按顺序挨个出来说了一遍,又有会点心会酿酒的,又有会写字会读书的,也有聪明灵巧不在丛容之下的人。
顾蓁都一一听完了道:“我如今都记下了,只觉得你们个个都是好的,舍掉哪一个都不容易。我这永熹堂地方小,叫人给你们倒碗茶喝也是慰你们站在这等着的辛苦了。”
这些人见顾蓁这样体恤宫人,个个恨不得就此在永熹堂伺候了。虽说永熹堂地方不大,顾承华的位份也算不得高,难得一看就是在她手底下好过日子,总好过在旁的地方胆战心惊的好,连忙都道了谢恩,这才让小银子领着站在院子阴凉处各喝了两口茶。
顾蓁领着他们几个人进了屋,先问赵如意道:“你相中了谁,说给我听听。”
那赵如意最是一个千伶百俐的乖觉人,岂肯在顾蓁面前做这样的主,又不能一问三不知,先把那瞧着不像的人说了两三个,又把各人的好处说了一遍,这才道:“奴婢也只能看出来这些了。只是这小太监不在屋里面伺候,伶俐不伶俐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勤恳忠心两条。”
在场统共十个小太监,他竟然一个不落都记得,这记性真是让人惊叹。
顾蓁也不禁想到这赵如意果然是聪明,说的话一点理都不差,挑几个忠厚老实的又不会抢他的风头,只是这永熹堂中还不需要第二个首领太监来兴风作浪,稳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便笑着颔首道:“你这话说得不错,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就照你说的吧挑那四个看着忠厚肯干的吧。”
赵如意知道这是顾蓁在给自己的面子,于是笑着道:“奴婢知道了。”
他没有言谢,但是聪明人都不必多费口舌。
小太监的事情竟然已经定了下来,顾蓁便问道:“你们也来说说,看着谁好。这机会可是没有几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