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地就快步的往学校后门的方向走,走的匆匆忙忙,却又不敢跑。我也跟着跳了下去,震的脚腕疼的有些发麻。
邵旭东出了校门就往东走,在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停下了。我藏在校门后,观察他想干什么。
大晚上的他竟然在垃圾桶里扒起来,刚开始还是慢慢找,可是里面东西好像是太多了,他开始往外扔,那样子急躁的让人害怕。
终于他找到了那个黑色的袋子,拿出来之后,把外面的大袋垃圾胡乱的扔在垃圾桶,就开始顺着路径直往南走。
快十二点了,我得去阴阳路了。胖子自告奋勇的要代替我跟着邵旭东,我担心的问他:“你行吗?别把自己弄丢了。”
“没事,胖哥我现在对你这个同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搞明白是怎么也不会安心的。”胖子看着邵旭东走远了,有些急不可耐。
“那好,你去吧,明天回来给我说说。”
胖子突然回头,暧昧的说:“你不用担心我跑了不会来,在见到你之前,我曾经碰到赵州一次,他说我的事还得落在你身上。”说完就急急的跑了。
他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说复活的事?这小子心还真大,难道我会做那种逆天的事情?
回到宿舍我看着高高的二楼,不知道怎么上去。
阿竹说:“你跳,我顶你上去。”
我就在墙边使劲往上一窜,就感觉脚下一股大力顶上来,腾云驾雾般的落在了二楼。
阴阳路上若是没有奇奇怪怪的事,引魂的工作还是很好做的。我一边引魂一边看每个游魂在临死之前的故事,就像在看一幕幕的短电影,有着各种各样的悲伤故事。
这一夜,好像是起了大雾,因为我发现因为车祸死的人多达十几个。
第二天一早,一睁开眼睛,我就惊讶的发现邵旭东已经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
胖子在我耳边小声说:“出去我给你说说。”
我起来看了看邵旭东,走出了宿舍。
趁着我洗漱,胖子给我说了邵旭东昨天惊人的事情。
他一路奔跑,半路上打的,竟然到了南边的山区,他好像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悉,用随身带的一把小刀挖了一个不小的坑,把那个黑色塑料袋埋下去,又坐了一会儿才又回宿舍。
“你猜那个黑方便袋里是什么?”胖子得意的卖关子。
“难道不成是个人头?”
“错,是个死小孩。还没有发育完整的,把哥我吓了个半死。”
我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他。这个问题严重了,万一暴露的话,邵旭东很可能会被开除。
这一整天我看着邵旭东就有些不对劲,精神状态自不必说,一副心事重重的,军训中转向各种弄错,搞得同学笑场,教官大发雷霆,就差打人了。
更为严重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腐烂的气味,搞得周围的人对他避之不及。
他自己可能也闻到了,只要一解散他就跑去洗澡,用凉水一遍遍的洗,从头往下浇,可是没用,就算是他刚刚洗完,我仍然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同宿舍的顾剩和慕祥贵肯定也闻到了,但是都很给面子的没有谈论这问题。但是估计也忍不了多久,因为我听到慕祥贵找辅导员,说想调宿舍。
邵旭东越来越自卑,经常一天都不见他说几句话,宿舍里例行的卧谈会也难听到他说话。
他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两个星期后,军训一结束,他立刻在外面租了房子独住。
我觉得我该做些什么,可是我也看不到他身上有鬼怪作祟,因此我也是素手无策。
直到有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在学校里角落的一个花丛中看到他正在哭。我再也顾不得他的面子,走过去直截了当的问他:“旭东,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一脸的惊慌,往后直退,说:“没事没事,我没有事,就是想家了。你……你快走吧。”
我坐下来,等他稍微冷静了下,说:“我们好歹是同学,是室友,大学四年都要生活在一起,你信不过我?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下。”
他迟疑的看了看我,仍然摇头说:“没事,你不用管我。”
我生气的说:“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吗?刚来的时候你还是挺开朗的,自从收到了那个快递,你越来越沉默,身上开始有了怪味……”
“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他苦苦的哀求。
“其实那天晚上你出去,我知道。我跟着你出去了。事情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吧?”
他一脸的无助悲哀,瘫坐在那里开始无声的哭泣。
“我知道,那是个未成形的孩子。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听了立刻惊惶起来,四处看看没有人,对我祈求道:“你不会说出去的是吧?你千万别说出去,千万。”
“当然不会,要不然我能给你说这话?”
他定下神来,豁出来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身上不仅有了气味,还生了蛆虫,怪不得别人,只怪我自己禽兽不如。”
然后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在高中时就跟一个女生谈起了地下恋爱,而且有了肌肤之亲,那个女生学习也不错,邵旭东想的最理想的结果是两个人要考同一所大学,或者即使考不上同一所,也要报同一个城市的学校。
但是那个女孩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放弃了高考,失去了联系。
高考报名之前,女孩来到学校,告诉他怀孕了,问邵旭东能不能为了她留在潍坊上学。
但是邵旭东考的成绩很好,绝对报是一类大学的成绩,潍坊只有一个潍坊学院,虽然也是本科,但总是比山大这些名校差许多,所以他拒绝了,毅然报考了山大,并且说长痛不如短痛,提出了分手。
他还凑了些钱想带她去打胎,那女孩死活不同意,大吵了一架之后开始躲着他,一直到他来上大学都没再见面。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谁想到军训的第一天竟然收到了这么诡异的快递,一个死胎!他吓的半死,心想这件事如果被学校知道了肯定得开除,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半夜出去埋了。
从那以后,身上就开始生那种腐烂的气味。最近的事情更是离谱,竟然开始身上长蛆。
“你身上受伤了吗?”
邵旭东摇摇头,说:“就那天挖坑的时候,把手磨破了点,但是随后就好了。”
身上没伤的话,活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腐烂的气味?而且还长蛆,我越想越觉得肯定有人在搞鬼。
虽然他这件事做的不地道,但是现在这种事多了去了,也不至于用这么阴狠歹毒的手段吧?从身上有气味,到身上长蛆,下一步会怎样?这是要致人死地。
“你觉得是那个女孩干的?”
他摇摇头说:“我对不起她,不管是谁干的,总是我的不对。”
“她叫什么?跟你脾气合得来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问问他具体情况。
“她叫丁丁,性格很温柔,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听我的。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和父亲关系也不好,我觉得我一说分手,她肯定觉得跟天塌下来一样。”
看得出来,虽然是邵旭东提出的分手,但他心里还是很在乎那个丁丁的,我接着问他:“平时你有没有见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说有些神神秘秘的能力?或者说她家里有什么人很邪门的?”
“没有啊,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分手那天她连一句狠话都没说。她家里就爸爸自己,因为不怎么关心她,所以她很少提。”
“你再想想,分手那天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邵旭东安静下来,等了一会儿才说:“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天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哀怨,绝望,我都不敢看,我还怕她想不开,所以她走的时候,我特意的从后面跟着送到她家,就怕她出什么意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别着急,我帮你想想办法,我有几个很特殊的朋友,有可能懂这个。”
“真的?”邵旭东眼神里冒出来强烈希望,就跟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这就给你问。”我拨通了田德庸的电话,给他说了说邵旭东的事情,田德庸说:“事情肯定就出在那个死胎身上,埋了这么多天,死胎肯定腐烂发臭,生蛆也是肯定的,这跟你同学身上的情况是一样的。我觉得是一种诅咒,你先别动那个死胎,最好是让你同学回去求求那个女孩,跟她脱不了关系。我查查资料,有发现就给你打电话。”
我开着免提,邵旭东也听到了。他有些失望的说:“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不肯接。哎呀,又出来了!”
说着他掀开了上衣,从肚子上擦下来一团白花花的蛆虫,我差点吐出来,实在是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