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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杀人(1 / 1)

有熊城的冬天似乎来得要比惊夜城的早,刚入十一月,天空就飘起了今年的初雪。

始料不及的雪花纷纷扬扬,看样子会持续下好几天,路上行人在赏雪的同时,也在找地方避雪。沿街的不少商贩在硬撑了一段时间后也开始担心起来,提前收拾起摊子。

原本热闹的河洛大道瞬间变得有些冷清,青石铺就的平坦路上也渐渐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这时候,一个衣衫单薄的消瘦老人自南向北而行。老人的装束很奇怪,尤其是腰上挂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引得匆行的路人纷纷侧目。

不过老人自己却不以为然,踩着地上的积雪,咯吱咯吱地自顾自走着。

一直走到河洛大道与轩辕大道的十字路口,老人才停下脚步。他停下并不是因为迷路,也不是因为雪大了,而是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一袭青紫相间的齐地长袍,头戴系发白玉冠,乌发黑须,神形丰朗饱满,身后还背了一把古朴长剑,浑身流露出一股飘逸出尘的凌然气势。

“阁下何来?”

背剑之人虽然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模样,但说话声音却尽显苍老。

消瘦老人负着手对他打量道:“传闻剑宗有位高手,将长青剑法修至了七重天,之后便离开剑山入有熊城,受帝令领监天一职,想必就是你吧。”

“不错,我就是辛宿。既领监天之位,自然需要对有熊城上的这一方天负责,今日这雪来得异常,阁下若是不讲出个由来,怕是过不去这十字路口。”

辛宿虽被对方道破来历,但凭借自身数十年的剑道修为也不惧怕任何敌人,他这一头黑发正是将长青剑法修炼至化境的象征,发话同时,身后长剑受气机影响轻声嗡鸣,大有一较高下之势。

雪越下越大了,消瘦老人抬头看了看天,摇头道:“这场雪是我好不容易等来的,虽说你的剑术已达通灵之境,但也不一定能挡住我。我此来有熊,只是去庙里借书一观,等我看完书,这雪便会停了。”

“庙里?”

辛宿眉头微蹙,依然挡着去路,继续说道:“这庙里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阁下若是连我的剑都过不了,那还是回去吧。”

说话间,辛宿身后长剑发出一声高亢龙吟,老人身边的风雪骤急,一股无形剑气自他眼前的地面冲天而起将空中的飞雪凝成一棵苍劲老松,风雪聚成的老松盘根错节,箕张的雪白枝叶正是辛宿通灵剑气化成的实相,一道道一缕缕将老人面前的去路尽数封死。

老人没有说话,停了好久的脚步悠悠往前一踏,整个人宛若鬼魅,瞬间就穿出了这片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剑气,当他踏出的这一步落地时候,已经身在数十丈开外,腰间上挂着的那一串杂物受到风雪相激,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响。

撞响渐远,老人也已经消失在大道尽头,独留辛宿原地凝思。对方只用了区区一步就踏出了自己用剑气形成的强大剑阵,这种匪夷所思的身法比他宗门秘传的凌虚步似乎还要更为玄妙,猛然间,他脑中闪过一套天下绝迹已久的身法以及来历,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头也不回离去。

老人从河洛大道转到了轩辕大道上,改为往西而行,那里是女娲庙的方向,就当他快要靠近女娲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琵琶声响,声响起时如裂帛般刺耳,震得空中本就细碎的雪花变成了无数粉末飞扬,但这一声弦响的余韵却让人忍不住驻足回味,久久不散。

老人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屋檐上半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华服女子,怀里抱着一张描金的琵琶,笑盈盈地问道:“晚辈商芊芊,敢问老前辈往哪里去。”

“借书一观。”

“这书可不是寻常人能看得懂。”

“你看得懂么?”

商芊芊闻言面色微红,坦然说道:“晚辈驽钝,也看不懂。”

“那你不必拦我。”

“老前辈说笑了,就算晚辈看不懂,但这书乃是我门中至宝,若是随便……”

商芊芊话未说完,忽闻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商芊芊面露讶色,起身对着老人行了一礼,旋即消失在风雪之中。

老人看着商芊芊消失的身影,摇头叹道:“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怎么别人家的弟子一个个都这么乖巧伶俐。”

说完,面带悲戚地一路走进了女娲庙中。

原本供万千世人朝拜,每日都熙攘热闹的女娲庙今日显得异常安静,老人走至正殿,深深看了高大庄严的女娲象一眼便往后殿走去,这后殿住的乃是负责处理女娲庙日常朝拜供奉事务的弟子,平日里并无其他人出入。而女娲庙中负责教授弟子的七大分院并不在此处,而是另有一座独立的大院落,离真正的女娲庙还有些路。

后殿之中是一排整齐的厢房,老人沿着走廊径直走到尽头,那里是一面墙,但老人停在墙前,眼神穿过墙壁静静注视着前方,放佛这里也有一个房间。

“不知如何称呼?”

墙后传出一个声音。

“老朽乾九命,特来庙中借书一观。”

“所为何事?”

“探九婴去处。”

墙后的声音沉默半晌,接着问道:“此前有熊城中收到谛听传脉的消息,是否也是出自阁下之手?”

乾九命抚须笑道:“举手之劳,可惜谛听命不该绝,躲过此劫。”

“这结果,是否也在阁下的推算之中?”

乾九命闻言诧异道:“何出此言?”

墙后之人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说道:“观星岩上观万事,养龙潭里养千机。不知庙里诸事还安好?”

“劳烦挂牵,野谷荒冢不值一提。”

“也罢,既然如此,这书便借你一观。不枉你费了这般大手段,布下这掩藏满城天地玄力的风雪大阵。但九婴乃是八兽之一,就算洛书也难尽其踪,能看出多少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话音刚落,乾九命眼前的墙壁上荡起一片奇异波纹,波纹之中现出一本古朴奇书,翻开的书页上变换着几个晦涩难懂的奇特文字。乾九命急忙凝神细看,生怕漏过丝毫的变化。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乾九命才从女娲庙中走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有熊城,不知去向。而有熊城中这场洋洋洒洒的初雪也随着他的离开戛然而止,徒留一地的凌乱积雪。

大雪方停,荒生就从荒联社中走出,他昨晚上一觉睡到了大晌午,醒来时,身上的伤竟然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一来是归功于荒联社掌柜送上的良药,二来也是他自己身体较常人恢复能力强。

看着眼前的满街积雪,荒生吐出胸中一口郁气,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发出一阵咔啪轻响,但吸入一口寒气又让他还未痊愈的内伤隐隐作痛。

“嘿,这下老子有钱了。”

荒生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胸口,大步往前走去。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藏书阁赔钱,当荒生对藏书阁入口的看门老头说明来意,老头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伸出手说道:“十金先拿来。”

荒生急忙把准备好的罚钱恭敬递了上去,老头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拿起脚边那本写有借书记录的名册,翻看道:“唔,天工院弟子九五二七,于十月初三借走无名刀谱一本,租期一月,每日……”

看到这里,老头抬眼对荒生问道:“你还记得你借走的书叫什么嘛?”

荒生摇了摇头。

老头皱着眉头回忆好久,突然拍着大腿,一脸沉痛道:“哎,小子,你知道么?这藏书阁中的无名书册可都是孤本呐!这会被你就这么弄丢,这世上可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本了,这对于我女娲庙来说是多大的损失你想过么?说不定一套绝世刀法就这么毁在了你的手里,这不单单是你我的损失,还是全天下修行之人的损失!”

见老头神情越发激动,荒生急忙说道:“这位大人别担心,刀谱我已经烂熟于心,可以原样写出来。”

老头一愣,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刀谱既然是孤本,那估计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万一你随便写些狗屁不通的刀法来糊弄我,我如何知道真假?”

这下荒生犯难了,忐忑道:“那如何是好?”

老头眯着眼抚须道:“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像是故意弄丢。既然你是我女娲庙中的弟子,又是初犯,老夫此回就网开一面,那书你就不用罚抄了,再交点钱吧,好歹也算是对世人的一点心意和补偿。”

“交多少?”

老头伸出一个手掌,在荒生面前晃了晃。

荒生无奈之下,只好又从钱袋里摸出五金贝恭敬递上。

老头收下钱,尽数放入了自己的怀中,满意点头道:“好了,回去吧。记得,下不为例。”

“是,多谢大人。”

荒生告辞离去,心中却对于这平白无故花出去的五金贝肉疼不已。

回到住处后,荒生就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那只绿毛猿猴的元魂让他拥有了一笔长这么大都没拥有过的钱财,算去赔书的钱,他身上足足还有一百五十多金贝,这下估计一整年都不需要再为钱的事发愁。他决定在下四院好好学习,并且继续修炼这套极适合对付荒兽的斩蛇刀法。

天气越来越冷,到了十二月底,有熊城已经整个被白雪覆盖。对于女娲庙中其他各城的弟子来说,这就是意味着他们即将要度过一个远离故乡和家人的年。

过年,对于炎黄部族的各城子民来说都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就算求学在外,这些弟子也不免俗。他们会选择与同乡的弟子在有熊城的酒楼里聚会,吃喝说笑来度过这孤单的大年夜。

在有熊城中,有两家最为知名的酒楼。一家是在轩辕大道上的轩辕阁,另一家则是在河洛大道上的不归楼。轩辕阁卖的酒名为春秋酿,味绵而香醇厚,不归楼卖的酒名为千里飘香,味冽而香浓郁,这两种酒俱是位列千食录十大名酒之中。

不过相对于豪客满座的不归楼来说,轩辕阁更为雅致清净,因此每年大年夜,女娲庙各城的弟子多会选择此处聚会。

惊夜城的弟子也不例外,这次由祁然做东,请众人在轩辕阁聚宴。由于祁然早就想去尝尝轩辕阁的酒菜,所以早早就订了个极好的雅间作为大年夜聚宴之用。

等荒生到的时候,其他弟子已经入座,他们基本都是在上三院中学习,来的时候便也没有来通知荒生同行。

“荒生!你怎么才来!快来尝尝,这酒可真香!”

祁然热情地招了招手。

就在荒生欲入座之际,忽闻楼下有人吵嚷起来。

雅间位于轩辕阁的三楼也就是最顶层,这三楼之中一共只有东南西北四个厢房,今日已经全部被人占用,若不是祁然预定的早,根本很难有机会坐在这里。

闻得吵闹声,四个厢房的房门纷纷打开,荒生赫然发现其他三个房间的客人竟也都是女娲庙中各城的弟子。

南面厢房坐的是流波城的弟子,西面厢房坐的是太合城的弟子,北面厢房坐的是韶华城的弟子,而惊夜城弟子占的就是东面厢房。

楼下传来的吵闹声正是为了楼上雅间之事,在伙计连番解释雅间已满的情况下,来人却毫不客气地腾腾腾冲上楼来。

冲上楼的人为数不少,伙计拦也拦不住,荒生在来人之中认出了几个当时一起前往姜水城求药的归旭城弟子,不过为首那位华服冷峻公子他却从没见过。

“居然是文图院的归月白师兄。”

“对哦,你看,归悠悠也在那。”

“都是归旭城的人,看来他们是没有订到座位。”

席间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荒生其实不知道,这女娲庙除了每五年一次面向各大城的集体招收弟子之外,平时各城之中若是有资质上佳的弟子到了年纪,也可以送至女娲庙进行考核,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女娲庙中的弟子,只不过惊夜城地处偏远,加上这类弟子出现的又少,所以这个举荐制度并不是被人熟知。

上了楼后,归旭城众人中为首的那位文图院归月白已经将四个厢房扫视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惊夜城弟子的身上。

只见他阴阴笑道:“想不到你们惊夜城的人,也会来轩辕阁聚宴,而且还坐了最好的东厢房。啧啧,真不知道这轩辕阁是怎么开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识趣了。”

祁然没有听说过归月白在文图院中的大名,一听这话就气道:“我们惊夜城怎么了?本小姐就是坐在这了,不像有些人连个坐得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看别人喝酒吃菜。”

祁然说话的时候,身旁几位文图院的惊夜城弟子纷纷作出息事宁人的手势,他们都知道这归月白在文图院中极不好惹,不但是其在归旭城中有极显赫的家世,更是因为其修为极高,为人孤傲无比。

祁然的话,让归月白面色一阵煞白,他眼中流露出一股极为可怕的怒意,对着身后战战兢兢的伙计喝道:“他们出了多少钱订下的厢房?我出三倍价钱!”

“六……六金。”

伙计慌忙回答。

归月白解下腰间钱袋,甩手砸在伙计胸口,冷笑道:“这里有二十金,去跟你们掌柜的说,这东厢房今天我包了。”

伙计不敢做主,拿着钱急忙往楼下跑去,很快,一脸紧张的掌柜急匆匆跑了上来。

只见他先对归月白告了个不是,然后走到祁然面前,一脸歉意道:“祁小姐,真是对不住,要不诸位移驾二楼厢房,我已经让人腾出一个最好的房间。这酒钱,就算是轩辕阁做客,不收您的了。”

祁然气得面色涨红,咬牙说道:“不就是二十金么,稀罕什么,我也有!你去把他们赶走,我给你二十金。”

这下掌柜立刻犯难了,额头开始冒汗,回头看着归月白等待下文。

归月白却讥笑道:“看不出你们惊夜城的人还有些钱,你就不怕你这么大手大脚花钱回去给你家大人训骂?我可是听说你们惊夜城里的人赚钱很大不容易,既然如此,那我就出五十金。这厢房,我还是要了。”

五十金?

祁然顿时语塞,咬着嘴唇浑身发抖。整个东厢房内一片寂静,五十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将所有弟子身上的钱全部加起来也不一定能凑齐。

“我出五十一金。”

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在归月白得意的扫视下响起,说话的竟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就连在座所有惊夜城弟子都一脸愕然地看着说话之人。

周同狠狠一拉荒生的衣服,低声说道:“你疯啦!五十一金,你哪来那么多钱!”

归月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盯着荒生冷冷道:“我出六十金!”

“六十一金。”

“八十金!”

这时候荒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淡淡问道:“你带钱了么?”

“哼,以我归家的声誉,区区八十金还会赖账不成?明日一早我就派人送钱过来,倒是你,一山野小子不怕吹牛闪了舌头。”

那掌柜见荒生全身上下也不见什么值钱的东西,面上顿时流露出怀疑神色。

荒生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扯开袋口噼里啪啦就倒处一大堆闪亮亮的金贝在桌上,然后对掌柜说道:“他出多少钱,我都比他多一金,而且我们惊夜城的人谈买卖,从不赊账。”

这袋子里一共有一百五十金贝,他不敢藏房里,平时出门都要仔细绑好随身带着。

看着桌上那一堆金灿灿的金贝,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荒生,有几个其他房的好事弟子还跑出门口翘首观望。祁然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她根本猜不出荒生是怎么变出来的这一大袋子钱,就算作为惊夜城城主的千金,她手上也从没有过这么多的钱。

归月白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眼中藏不住的杀机如利芒一般射在荒生脸上。

“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荒生。”

“荒生?哈哈哈,你们惊夜城还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取这么可笑的名字,你难道是姓荒么?”

荒生怒道:“这是我阿爹取的,你没资格笑。”

“怎么,要打架?我听说惊夜城的人只会割草放羊,什么时候学会舞刀弄剑了?也是,能取出这种名字的人还会做什么?说不定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归月白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他心里很渴望荒生能发怒冲上来打他,这样他就可以好好发泄下心头恶气。

荒生奋然而起,但一旁的周同却挡在他身前,对着归月白说道:“这位师兄,你莫欺我惊夜城无人。”

“你又是什么人?”

这时,归月白身后有兵武院弟子凑上去小声说了句什么,归月白旋即嗤笑道:“区区一个卫统的儿子,也敢在我面前出头?听说你是兵武院的弟子,既然如此,不妨与我过两招,若是你赢了,我立刻就走,你们这顿酒菜钱就算在我头上。”

周同上前几步走到门口,说道:“好,不过这酒钱我们付得起。”

说完,他摆好架势,等待归月白出招。

房内的惊夜城弟子都暗暗为周同捏把劲,在他们之中,要数他和祁然修为最高,虽然归月白声名在外,但对于周同他们仍是信心十足。

不过,当归月白出手的时候,三楼在座的所有弟子都为之一惊,因为归月白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就连祁然也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闪,归月白就到了周同面前。

首当其冲的周同更是惊骇莫名,他根本未看清归月白是如何出手的,慌乱之际,急忙挥拳护胸。

啪!

一个响亮耳光抽在了周同脸上,同时归月白又飞起一脚直捣周同心窝,幸好周同右手及时收回胸口,但饶是如此,依然被这一脚踹得直飞出去,撞在门柱上发出一声痛哼。

虽然周同已经倒地不起,但归月白心头怒气正无处宣泄,心中已打定主意要给惊夜城的人一个教训,他身形移动再次跃至周同身边,一脚踏在他胸口恶狠狠说道:“说,服不服?”

周同咬着牙,瞪着眼不说话。

归月白眼神一冷,脚下发力,踩得周同骨头一阵异响,祁然见状惊呼起身,同时欲上前阻止的还有坐在角落里的祁缄。但这时候荒生已经先动了,脚下烟云纵施展开来直扑归月白而去。

归月白未料到这不起眼的惊夜城小子不但身怀巨资,竟然连身法也这般迅速,不明深浅之际,便先放开周同,往后退开几步。

荒生站在周同面前,右手握在了苍钜刀上,刀上传来一股异样的阴冷气息使他心头怒意不断攀升,这股无名恶火竟让此刻的他颇感畅快,他握刀的右手握得更紧了,盯着对手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阴冷和决绝。

“拿出你的兵器。”

荒生心头越来越强烈的杀意让他浑身生出一股渴望释放的澎湃力量,他此刻脑海中回响的满是归月白侮辱惊夜城和老邱头的言语。

归月白原本想说就算不用兵器也一样对付你,但荒生的可怕眼神却让他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怯意,冥冥之中,他将怀中的一对短刃取出,当双手抓到这对短刃的刹那,他才勉强将心中的寒意祛除。

就是这小子,不但让自己丢了人,还竟敢当众与自己叫板,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归月白修炼的乃是藏书阁中位列刀法上品的鸣蝉刀法,刀如其名,左右双刃,薄如蝉翼,刀法展开时宛如秋蝉初鸣,专攻对手心脉要害,极为凶险霸道。

荒生的苍钜刀依然在鞘中,归月白见荒生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阴冷,心头更感烦恶难平。修为如他知道这是比试大忌,在强运元气压住浮动心绪之后,便抢先出手,手中双刃嗡嗡振动着,一出手便是凌厉杀招,一对双刃甚至在蝉鸣彻响之前就瞬间到了荒生眼前。

几乎所有人都未看清归月白的刀法,但在荒生眼里,归月白的一举一动却清晰在目,就连他手中双刃每一下振动带起的元气波动,都逃不过荒生的灵觉,荒生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灵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因为他脑海中现在只留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刀杀了对手。

斩蛇刀法终于出手了,苍钜刀出鞘的一刹那,荒生整个人都蹲了下去,完全躲开了归月白袭向胸口的双刃,接着滚地而行的荒生右手一挥,黑色刀光就往归月白双腿砍去。

但归月白不愧为文图院中最为杰出的弟子之一,当他眼前失去荒生踪影的时候就知不妙,一击不中身形已经往后弹开,堪堪避过了荒生这一刀。但他却料不到一刀砍空的荒生竟然诡异地扭转了下身子,只见他左掌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又箭射而来,右手翻转间,苍钜刀刀式骤停,改砍为削,直接就对着他的胸腹要害切来。

这一刀,归月白已经完全躲避不开了,他只感到腹下一股凉意直透五脏六腑,紧接着,他就听到耳畔响起数声惊呼,最后就觉腹部一股热流涌动,然后直挺挺地仰面躺倒在地。

归月白身上射出的热血溅到了荒生脸上,那异样的热度和腥味让荒生心中一凉,满腔恶火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好啦,杀人啦!”

离得最近的伙计第一个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这一喊,也将愣愣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归月白发呆的荒生拉回神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环视四周,见隔壁厢房已经站起几人往自己这边靠近,他浑身一震,急忙返回东厢房,二话不说就破窗而走。

跳出窗户的荒生越跑越快,此时的他脑中只有地上的那一大滩鲜红血迹和临走时看到的祁然那张惊恐面容在不断地交替变换。

荒生身后追来了不少人,有归旭城的弟子也有其他各城的弟子,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这时候,浑浑噩噩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来:三月之内,你若有难,切记不可遇水,需走山路而遁。

需走山路而遁?

荒生心绪一静,急忙往南边跑去,他唯一想到的山就是秦岭。

当荒生将全身所有气力都跑完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而他也进入了秦岭的深山之中,身后已经听不到追兵的声响。

荒生瘫倒在一棵大树旁,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嘴巴,此刻正大张着剧烈呼吸。

但让他绝望的一幕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从一旁的山林中走出,来人竟是堂堂天工院院长漆千巧。

一身黑衣的漆千巧在荒生前方站定,那双细长的眼睛正与荒生对视着,刻板的面容丝毫看不到任何表情。

荒生此刻连拿刀的立起都没有了,杀人带来的那种恐惧和悔恨,让他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花在了逃跑上,他眼中渐渐透露出一丝绝望。在炎黄部族中,无端杀人乃是重罪,最轻也要服一辈子的苦役,无论是有熊城还是惊夜城,都一样。

但漆千巧却没有动,只是淡淡说道:“这里只有我一个,其他的人都追去了别的方向。”

荒生无力喘息道:“呼,呼……院长大人,我……”

漆千巧挥手打断道:“我已经听人说了,那小子是归旭城城主的亲侄。你那一刀砍得很准,就算他有造化逃过死劫,但气海已毁,此生再无希望修行。现在所有有熊城里的归旭城高手都在找你的踪迹,庙里也派出了高手追查。”

荒生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盯着漆千巧,颤声问道:“是院长大人猜到我来这里?”

漆千巧不置可否地冷笑道:“你是我天工院的人,就算做错了事也轮不到别人置喙。况且,我并不觉得你做得不对。走吧,这有熊城里是不能回去了,其它各城怕是也收到了归旭城发出的通缉令,那小子是归家年轻一代最被看好的人。”

说完,漆千巧丢过一个包裹到荒生身边,荒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一直想要拥有的六六大顺包,而且看这包裹在地上滚动的模样,里面应该是装满了东西。

“你既然认识屠吉,那里面的东西应该够你走到你想去的地方了。”

黑色的身影转身离开,消失之际,留下了最后一句模糊难辨的话。

“要是再看到他,就让他回来取走他曾经落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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