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话让黄天师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你是说十年血祭的余天师是余念娘的父亲?”黄天师看着男子愣愣的问道。
“是的。”男子点头。
“余念娘是余道生的女儿?”黄天师还是不相信,一连问了三遍,男子点头很肯定的告诉他:“是的,肯定没错,余道生就是余念娘的父亲。”
这事怎么可能呢?黄天师想不明白,不是说余道生的女儿是个哑巴吗?他派人暗中观察了那么多年,除了她自卑任性以外,没发现余念娘对天道有什么天赋。
如果真有的话,他早就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怎么会让余念娘如今好好的行走在京城,出现在皇帝面前?
“难道是因为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黄天师拧紧眉头看着男子问。
“应该没有。”男子道:“一个人能装一时半会儿或者三五个月,但不可能装十来年,而且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如果一个五岁的孩子就懂得伪装自己了,那也太逆天了!
他是不相信的。
黄天师自然也不信。
所以,应该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余念娘突然对玄术感兴趣。可是,就算有天大的兴趣,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在三四年的时间里突然就变厉害起来,这种厉害,堪比大天师。
天象暂且不说,能将一件事发生的时间大概范围,发生情况一并推算出来,就算不精确,那也不是一般的天师能做到的。他自问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或许大天师有。
“去好好查查那几年余府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人?”黄天师一脸严肃的道:“余道生当年血祭,助大天师推测出西北战机,也算是功臣,作为功臣之后,她来到京城,进了坤院,以后还有可能进天道院,而且还见了皇帝,竟然没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这太可疑了!”
作为有功之臣的亲人,皇帝知道了肯定会提携。放着这样的机会不好好把握,余念娘却隐藏身份。
黄天师脸色越来越严肃。
“难不成是她对当年的事起了疑心?”男子突然道。
黄天师眼皮一跳,冷哼道:“当年余道生乃是自愿的,她起何疑心?”只不过是余道生临时改变了主意。而他们只是帮他兑现自己的承诺而已。
“既然她目的不纯,要不要……”男子抬手作了个刀的动作。
黄天师摇头:“她现在正得皇上信任,现在还不是时机。再者,我也想知道她来京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余念娘学习天道是否有捷径之术。
两人正说着,有下人来禀报,余念娘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黄天师和男子对视一眼。
男子朝着黄天师行礼,退后里屋藏了起来。
片刻,余念娘就进来了。
先是行了礼,然后道:“……学生初次随行,不知道到山庄后应当做些什么?”
黄天师一如即往淡淡的看着她:“什么也不用干,整个文武百官里,咱们天道院是最清闲,也是最好的职务。”想到自己还有话要问,加了一句:“若有事皇上会派人来通知的。”
余念娘点了点头。
黄天师见她还站着,语气一转,请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让下人上了茶。这才道:“听说你是伊州人?”
余念娘只顿了顿,便点头:“是。”
“你知道天道院有多少天师吗?”黄天师突然问。
“十几个。”余念娘道。这是她后来去打听的。
“不错。”黄天师点头:“二十人都不到。天道院一直秉持宁缺勿滥的原则,想当天师,不仅要学艺精深,有本事,还得有天赋,对玄术还要有绝对的热心和忠诚。像有些人学一两日便放弃了,那也只能当个江湖术士骗骗老百姓。”
余念娘不知道黄天师对她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她认真的听着,点头表示附合黄天师的话。
“……这几年因为资源有限,一直没有新的天师进入天道院,本来天师就少,十年前,西北战争前,有一位天师为助大天师窥视天机牺牲了自己……对天道要有绝对的忠诚。那位天师走后,天师又少了一位,而这两年又没有新的天师进入天道院,皇上交由天道院打理的事宜也越来越多,所以,这一界很有可能会吸纳一些人进入天道院。”
余念娘愣愣听着黄天师的话,后面说的什么她根本没在意,现在,她满脑子是黄天师说的那位为朝庭牺牲的天师。
“能者多劳,这也是皇上相信天道院。”余念娘嘴角勾起,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上翘的嘴角,笑弯弯的眸眼,掩饰住了她的僵硬。
“不过,那位天师可惜了……”黄天道叹息道,接着像突然想起似的:“那位天师好像和你还是家乡人,嗯……好像也是伊州人呢!也姓余,你认识吗?”
“余吗?”余念娘微微的笑。
“是啊。”黄天师笑着道,眼睛一刻不离余念娘的脸,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表情:“和你是一个姓,上面人字头下面一个于是的于。叫,余道生。”
余念娘心脏一缩,胸口突然闷闷紧紧的,就像有什么东西勒紧了她的胸口。
听到余道生的名字,余念娘没觉得自己有多悲伤,可是控制不住自己胸口无缘无故就难受起来。
她很震惊黄天师怎么突然向她提起这个。
只能说明一件事,黄天师派人去伊州查了她,而且已经将她真实身份查到。
这么一番话分明就是在试探她?可是试探出来他要干嘛?
按常人的思维来判断,就算知道她的身份顶多惊讶一下罢了,谁又会无聊的派人专门去查。除非,他有什么目的?
那黄天师的目的是什么?
余念娘看着黄天师微微的笑,接着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不错,确是识得。”
黄天师呼吸一顿,脸上的笑容却没消散:“你果真识得吗?”
“识得,而且还很熟。”余念娘道。
黄天师看着她:“伊州城不大,又是同姓,想必余姑娘认识也是应该的吧。”
“是啊。”余念娘道:“不过,我只与他相处了五年,后来便无任何交际。”
“是吗?”黄天师瞳孔微微一缩。
“是。”余念娘点头,看着黄天师,十分坦然的道:“因为他就是我的父亲。”
“什么?”黄天师装出一幅很惊讶的样子。
装模作样!
余念娘看着神情渐渐变得激动的黄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