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让整个庄子里的人不由一滞。『雅*文*言*情*首*发』就是默默擦拭一柄长剑的韩立,手上都一顿。
随后,站起来,走上庄子的塔楼,对着门外黑压压的人群看去。
铁大胆浑身黑甲,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却可以看到,在烈日下,他的身体竟然在发抖。
“老铁,难道你也要对我们这些可怜人,狠狠的踩上一脚吗!”
韩立的肚子依然很大,但是他的腰板却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有了种云淡风轻,甚至于气度,都让人如同沐浴晨风。
“老韩……皇命难违……我也是没办法……”
“呼……大虞王朝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被一个宗门支使来,支使去,真是丢进了朝廷的脸!”
“我也曾游走过几个王朝,不管哪个王朝,都对治下占据绝对统治。宗门,都要看王朝的脸色。咱们大虞王朝……哼哼,真他妈是个笑话!”
“这样的皇室也配祭天?也配享受世俗至高无上的皇权?也配代天牧民?我呸,这样的王朝就该推翻!”
“可恨,当年我们归元宗竟然懒得出手……否则……也不至于留下这样一群软脚虾!”
“老铁,既然是你来围我……怎么也算老朋友了。一会,拿着我的头去领赏吧!”
“只希望……能给这些妇孺儿童留条活路!”
铁大胆如山一般的汉子,整个人隐藏在盔甲之下,剧烈的颤抖。显然,他此时很激动……也或者说,很为难。
“老韩,别说了……我老铁不是贪慕虚荣的小人!”
半晌,铁大胆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背对着韩立。道:“老韩,你走吧。我知道,凭你的身手能逃出去……只要不在他们合围之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我就装作……没看见……”
烈日下,韩立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虽然宗门被灭,很多昔日的朋友,都恨不得抓自己去领赏。可是,自己还是交了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可以摒弃荣华富贵,敢于承担风险的人。
“老铁。放心吧,任何人想从我尸体上走过去,都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我只希望,你能在你的辖区内,给我行个方便……”
铁大胆沉默的点点头,随后走入军阵之中。『雅*文*言*情*首*发』
两人相交莫逆,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彼此都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远处的大路上浓烟滚滚。少说也有近万人的黑甲骑兵,如同洪水猛兽,向着小镇咆哮而来。
韩家庄里,也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一个个孩子和老人。都被人送入地道中,到时候有专门的人负责带领他们逃跑。而其他人,不管男女,都是顶盔掼甲。为了最后的牺牲做准备。
只是……一片忙乱中,总是有一些让人揪心的声音,久久的萦绕在耳畔。打扰着那本就难以冷静下来的心。
“珠儿,跟你君山叔叔走……他会带你去买糖吃,乖……听话……”
“不,娘亲骗人……我不要吃糖……我就要和娘亲在一起……”
很多孩子都很敏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即将发生的事。但是,每一个孩子,都察觉到有危险临近。尤其母亲的吻,比往日吻的更长久……泪水也更咸……
“娘亲……我要娘亲……不要带走我……我要跟我娘呆在一起……”
“哇哇哇……爹爹没了,爷爷奶奶也被坏人杀死了……囡囡不能让娘亲也没有……你们不要抓我……我哪也不去……”
“孩子……让我留下来吧……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死了也就死了……不能让小囡没娘啊!”
“小王八羔子,你敢推你大爷……我打死你……呜呜呜……王八羔子……就不能听我一句吗……让我们留下……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带着孩子逃跑吧!”
“韩立……你个王八蛋,算什么代理宗主啊,下的什么乱命!”
“老子不服……老子要留下来跟齐天宗那帮杂碎死磕到底,谁他妈的也别推我,我哪都不去!”
不和谐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舍和深深的眷恋。
这些都是亲人,族人、同宗同族同门……
韩立听着……也不由眼眶湿润……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也是没办法。如果但凡有选择,他又怎么忍心,让孩子和娘分开。
实在是对方来势太凶,如果这边不能多抵抗一会儿,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此时,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大意了……没有第一时间就逃跑,而是先回来庆祝了一番。
当然,谁也想不到齐天宗的速度会这样快,快到简直不可思议。
“不,我不走,我生为韩家的女儿……这时候怎么能当逃兵!”
韩紫欣受的只是皮肉伤,相对来说,恢复的很快。当然,这也是九花玉露丸的功效。要是没有这等神药,再过半个月,她也别想能下地走路。
那些负责撤离的人,应付其他人家的孩子就已经很头疼了。只是没想到,少宗主的女儿也这样难缠。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一旁的韩立,看到女儿那坚定的表情,他喟然长叹,道:“你们放开她吧,他是我韩立的女儿,这时候必须跟我一起承载韩家的命运!”
这句话说完,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妇,浑身缟素,头上也带着一袭白色绢纱,莲步轻移,缓缓走向韩紫欣。
少妇伸出削葱般的纤纤玉指,抚摸着韩紫欣的脸庞,表情中带着些许欣慰和感伤……
“好女儿……只是……娘亲舍不得啊……”
“娘……我是韩家的人……这时候不能当逃兵!”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是,这份责任让我和你父亲承载就够了,不需要连你也搭上!”
一旁挺立如山的韩立……在看到妻子出现的时候,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挣扎。
“玲珑……这是紫欣的选择,也是她的宿命……你就不要多说了。”
“我……”
少妇紧紧的拥抱住女儿,泪水涟漪一般洒下……滴在韩紫欣那乌黑的头发上,犹如一颗颗闪耀着光泽的黑色珍珠……
元山镇外,浓重的黑云从地面升起,翻滚的尘土,像是里边掩藏着难以计数的洪荒猛兽,向着元山镇一路疾驰。
此时,庄子里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孩子已经都被送走,即使一些不愿意走的老人,也被捆着送了出去。
现在,他们这群剩下的人,要用自己的生命,为那些从地道车里的族人,搏一线飘渺的希望!
整齐的黑甲,在烈日的辉映下,透着丝丝森寒的气息。盔甲之上,那一条条血色的纹路,更是如同一根根红色丝带,勒紧着所有人的脖子,压迫的他们几乎窒息。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间或流动的风声,还有马蹄踩塌的闷哼声。
在黑甲骑兵最前边,是三个骑着白色踏云驹的老者。每一人都穿着洁净的白袍,镶着金边的白袍,在烈日下显得更为尊贵,华美。胸口处,还用金线绣出不同的图案。
其中一个绣得是一柄剑……一柄围绕着金色圆球,不断飞舞的剑。很美,而且还灵动,显然是附加了一套流动的水纹符文才有的效果。
另一人的胸前刺得是一个青烟袅袅的丹炉,炉子底部生着熊熊烈火。仿佛要燃尽一切,吞噬一切。
还有一人的胸口只有一团迷雾,没有其他任何图案。然而,这个老者却站在三人最中间的位置。马头也要突出其他两人半个身子,显然,三人当中以他为首。
三人都是灵修者,然而,灵修者也有着细致的分工。
那个绣着飞剑的,显然是一名灵剑士。这种灵修者,用一生的时间来练习操纵飞剑。威力奇大,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千里之外,杀人与无形,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另一个绣着丹炉的,只能是灵药师。这种人战斗力一般,但是对于治疗类的灵术掌握的非常精通。一支军队要是有这样一个随军的灵药师坐镇,整个队伍都会受到鼓舞,拼杀起来格外卖命。因为,只要不是被人一刀砍下脖子,有灵药师坐镇,基本上都能救活。
至于最中间的这个,胸口绣着一团金色雾气的人,则是最为神秘的灵念师,也是最让人头疼的存在。
灵念师确切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特长。炼药也可以,符阵也没问题,操作飞剑更是等闲。可以说,样样通,样样精。
然而,更让人惧怕的是,那无所不在,突如其来的迷幻类灵术。
要是用银河联邦的说法,那就是催眠术。
从某种意义上说,灵念师是专精催眠术的一类人。尤其高级灵念师,一个念头,可以让一个城市的人疯狂,陷入噩梦之中无法自拔,最后绝望自杀。
当然,也可以让一个城市的人陷入甘甜的美梦,和和美美的睡上一觉。
总之,他们的灵魂可以干扰成千上万的人。他们的一个迷幻术,可以催眠数以千万计的人。
这种人,一个人堪比一只军队。一个人,就可以灭掉一座城邦,这是真正恐怖的存在,无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