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愕然回头,对我能出此言颇感意外。我语重心长地道:“事已至此,你和你师父就是把脑浆子打出来,又于事何补?不如咱们齐心协力先把血魂控制住,之后再决定由谁把飞飞带走。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哪头的你还不知道?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莫寒犹豫了一下,好像颇为意动。程逸志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微笑道:“这位小朋友话糙理不糙。好吧,我答应你们,只要能控制住血魂,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如果你们能击败我,血魂我拱手奉上,还会教你们克制她的法门。怎么样?”
我眼睛一亮,赶紧捅了捅莫寒的腰眼,冲他一个劲地使眼色。莫寒瞪了我一眼,冲着程逸志恨恨地一点头:“为了救飞飞,我就再信你一回。”
我们三人计议已定,我无意间一瞥,看到身后不远处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江家弃少江润田,不由心生侧隐。其实我对这人的印像不差,从被家族逐出门墙后并未自暴自弃颓废街头这一点就已经看出来此人心性坚忍,而且行事不卑不亢,颇有名门气度。不过让人费解的是为何他刚才没有趁乱逃走,而是潜伏在此地突然向程逸志出手?我不由多看了程逸志两眼,心想可能这老头子为人太差,连徒弟都坑,也不知道怎么和程逸志结下了仇怨。
这时血魂终于有所动作。她身体颤动,突然抱着脑袋吼了两声,似乎显得颇为痛苦。我们立即全神戒备,程逸志微笑道:“看不出来飞飞这孩子的精神力量竟然这么强韧,到现在还能挣扎。倒是我们一个出手的好机会。”莫寒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翻脸。我也觉得他俩这师父的确有些心理BT,把徒弟祭给了这种邪术,还出言夸人家挺的时间长。好像是在说他自己教导有方,我真服了这种老不要脸的。
只见血魂抱着头越抖越厉害,围在我们周围的血奴也蠢蠢欲动。莫寒按捺不住,焦急地道:“飞飞需要我们帮她!快告诉我要怎么做!”
程逸志不紧不慢地道:“你们二人帮我护法,不要让任何生物靠近我身周三尺。只要能挺过一刻钟,我就可以发动法门把她收服。”
莫寒急道:“路泽,你能挡住一个方向的血奴吗?剩下的可以交给我!”
我挠头道:“如果你给我件武器,我大概能挡住两个方向。”
莫寒一愕,手腕一翻二话没说地扬手掷给我一件东西,我一把抄在手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白钢双截棍。我崩溃地道:“这玩意我没练过啊!”莫寒快速道:“两头有螺纹,拧在一起可以变成一根短棍。”我这才释然点头道:“短棍我会使。我在上学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4乘100接力,净玩短棍来着。”
莫寒也无瑕理我,因为此时血奴们已经开始往前挤压阵形了。他先是一脚踹断一名血奴的小腿,趁其倒下之时手中匕首一挥,利落地切开了血奴的脖子,大概是因为血液早已被血魂吸取殆尽,所以断口处居然一滴血都没流。这血奴趴在地上后兀自不死,挣扎着伸手抓向莫寒的小腿,莫寒抬脚一个大力抽射,把那血奴的脑袋踢得从断口处脱离身体绕了个弧线撞在另一名血奴的头上,被撞的血奴脑袋爆开应声而倒。我看得矫舌不下:这小伙一看就在足球队踢过前锋!
莫寒拳打脚踢匕首连挥,干净利落地瞬间扫倒十几个血奴,在他面前呈扇形倒下一片。大概是对我仍然放心不下,他边打边不断地问道:“路泽,你那边怎么样?能不能顶得住?”
我也一直在忙,抽空答道:“啊……还行。”其实我刚一甩起双截棍就明白了,这玩意我会用!因为我无比鸡贼地置换了莫寒的能力,自然而然地就有了这种武器的使用心得。我把双截棍舞得呼呼作响,感觉像练了十几年般熟悉,我左手向上一甩双截棍抽碎了一名血奴的下巴,右手绕到背后接过来又抽在了另一名血奴的腮帮子上,打得那血奴眼珠凸出转着旋子飞进人群……呃血奴群中,血奴动作迟缓躲避不及,眼看着被砸倒了一片。我打得兴起,舞动双截棍在身周幻起一团白光,远远看去像是一条蛟龙般盘旋缠绕,血奴有敢撄其锋者触之立扑。我边打边飘飘然地想道:就算是李小龙复生,怕也不过如此……
莫寒抽空瞟了我这边一眼,顿时惊得一个趔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他无比惊愕地张大了嘴,叫道:“我靠!路泽,你……你不是不会用吗!”
我边打边嘿嘿笑道:“现学,现学的……”莫寒哪里肯信,一脚蹬飞了一名扑上来的血奴,愤愤地道:“你就装吧!怪不得我老觉得你这人有很多秘密似的,一直在瞒着我们!”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道:“你们……都看出来啦?”
莫寒却不再开口,因为血奴们的攻击频率明显加快了,一个个也仿佛狂化了一般,动作力度和速度都大幅增强。我一不留神竟然被一名血奴在屁股上抓了一记,疼得我呲牙裂嘴,反手一棍抽得那血奴的脑袋在脖子上连转了两个圈。我怒道:“你个死玻璃!老子这样的你也敢下手!口味真他妈重!”
程逸志此时盘膝坐地手捏法诀,默默运气后猛地双手一抖,指缝间夹着几根黑色短梭,看上去尖利非常。我抽空一瞥,不由得大惊:这货难不成是金刚狼?
接下来程逸志的行为却让我大吃一惊:只见他微一作势,双手指缝间的几根黑梭就猛地回刺进自己的身体,深深地陷入体内。程逸志一口鲜血喷出,神态却更加亢奋,双手连挥,又夹出几根黑梭,如法炮制地连番自刺,滴滴鲜血飞溅出来,洒落一地班驳,观之触目惊心。
我惊呼道:“莫寒你快看,你师父要畏罪自杀!”
久未作声的莫守玄忽然斥道:“别瞎喊!他这是在以血气为引,施展一种上古秘法。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肯定是想以身为饲,吸引血魂过来吞噬他的精魂!”
我愕然道:“他这样做是为什么?活腻了想换个与众不同的死法?还是要牺牲自己报复社会啊?”
莫守玄凝重地道:“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据我猜测,他在血魂吞噬自己的精魂之际,肯定留有底牌扭转局面,最大的可能就是反客为主,以己控魂!待到他的精魂与血魂融为一体,到时候他就成了血魂!”
我不禁大吃一惊:这老头真他奶奶的狠啊!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先是算计女徒弟,又赔上了这么多手下的性命,到最后竟然不惜抛弃肉身。他变成血魂后想干嘛?肯定是有更加庞大的野心啊!
我感觉背后嗖嗖冒着凉气,不由得问道:“莫叔,那咱们不是中了这老小子的圈套?真要让他融合了血魂,我们还打个什么劲了?”
莫守玄呵呵一笑,自负地道:“老夫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助纣为虐的事?你放心吧。只要抓住他和血魂开始融合的时机,就能一举击破他和血魂之间的联系。到时候血魂到底归属何人,还未有定数呢。”
我稍稍放下心来,接连几棍抽飞了几名血奴,然而马上又有更多的血奴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我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破口大骂道:“急着投胎啊!想挨揍也不用这么拼吧!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行吗?”
莫寒那边的局面也渐渐吃力起来,他伸臂圈住一名血奴的脖子,原地抡了两圈后掷了出去,瞬间砸倒一排血奴。后面的血奴不管不顾,踩着倒地血奴的身体仍然猛扑过来。莫寒也退后两步,脸上隐有忧色。他抽空往程逸志处一望,顿时双目圆睁,似乎也被程逸志自残的行为震慑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直在原地痛苦挣扎的血魂突然抬起头来,一双血瞳异彩连闪,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事物一般。紧接着她猛地一跃而起,张开手掌凌空扑向全身散发着血腥之气的程逸志。
我一见情况紧急,急忙两手一对一拧,把手中双截棍并成了一支短棍,同时运转升魂诀,顿时一股热流贯入其中,短棍通体大放光芒,我脚下一顿跃向空中的血魂,一棍抡向她的头部。心中默念道:“对不住了飞飞丫头,我这也是为了救你!”
不料血魂伸手一把抓住短棍,我看到她的手掌瞬间变得通体血红。我只觉手上一阵灼痛,忍不住大叫一声五指松开,只见那支白钢短棍在血魂掌中迅速化为一滩汁水消失不见。我看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这比王水还霸道啊!
血魂似乎无意和我纠缠,眼皮都没眨一下地和我在半空中擦肩而过,我手中没了武器,又不敢触碰她身体,谁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能熔钢化铁啊?只得眼睁睁地落往地面,看着她扑向程逸志。正在我心生绝望之际,一条锁链忽然后发先至地缠上血魂的脚踝,瞬间就崩得笔直。血魂身形一顿,落在距程逸志还有三四米处的地面上,转过头冷冷望来。我也顺着锁链的方向扭头一看,只见莫寒一手紧握锁链的另一头,神色复杂地道:“飞飞,你现在,不能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