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豪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花想容的手里握着一手好牌。她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强硬地阻挡住了水九的突刺,这动作是那么得浑然天成,仿佛是水九自己把手中的细剑送到花想容的戟尖去一般。
可是花想容恰恰忘了一点,尽管有些人经过了漫长岁月的变迁都未曾改变,但是华丽的转身仅仅需要一瞬间就够了。水九其实也是在赌,他在赌自己当初一直追赶着一直仰慕着的花想容是不会出手救人的,与花想容不同的是,他站在了失败的一方。
不过,对于多智近乎为妖的水九来说,尽管在内心当中一直企盼着花想容不会出手,但是却又怎么会没有做好完善的准备呢。所以,当眼前出现那熟悉的方天画戟,水九的脸上没有一丝为这事实震惊的神色,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平静得分外凄凉,平静得脸色苍白,唯有那半滴泪珠从他的心头滑落。
在互相对峙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伴随着情况的一步步恶化,早就准备好的底牌也就一张张掀开。但是,只有那隐藏最深,准备最久的底牌,才能够真正地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水九的突刺被花想容挡住了,正如上一次对她的突刺被韩云挡住一般。但是这一次,脸上无比平静内心却早已怒火中烧的他,决定悍然掀开自己隐藏已久的底牌。那把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弯曲的细剑,在刹那间失去了本来的形状,原本虽然细但还足够坚韧的剑身化成了千丝万缕的光线,越过眼前的阻碍,调皮地继续朝着前方继续行进。
前方,是依旧还没有缓过神来的韩云。
这一变故实在是令花想容有些意外,她不明白,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那随着时间而沉淀的记忆会发生巨大的落差,她不知道,有的时候,那种自卑的爱情会改变一个人,自然也包括水九。
韩云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危机感,尽管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了片刻,但是很快却夹带着更为强横的威势再度卷土重来。他想要逃避,但是身子被两边的车棋接连不断的攻势控制着实在无法动弹,他想要抵抗,可是好像时间上已经占了太多的下风,他将将回过身来,就感受到有数不清的剑芒刺到自己的身上。
刹那间,疼痛还未从身上绽放,鲜血却早已喷涌而出。韩云稍稍低头,看到的除了血液,还是血液。咚咚,咚咚,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疼感也随着神经末梢传递到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韩云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嘶吼:“啊!”
听到韩云发出的声音,花想容快速地几个踢腿,稍微延缓了身旁众人对自己的攻势,随后冲着水九说道:“真是没有想到,现在的你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的地步,那一天我初次见你的时候甚至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九,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一条道路,可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一直未曾跟花想容正儿八经说过话的水九,在这个时候也是悄然转头,脸色稍稍多了几分血色,不过吐出的一字一句却通通都是反驳:“想容,我跟你不一样,想要爬的高,自然就得付出代价。尽管前十年我一直都是水家被人忽视的那个庶子,可是现在,我却是水家历代以来最为强大的天才,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说出来的话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坚定,可是从水九那被指甲划破手心渗出的几滴血珠,还是显示出了,他此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韩云这边却是横生变故,他感受到这无数道剑芒在钻进他的皮肤之后,似乎化成了千万只小蝌蚪,在他的身体当中漫游。只不过每一次游动,都是在撕扯着他的全身筋肉,给予了他难以想象的痛楚。
韩云想要把这一切都宣泄出来,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发出如同刚才那声嘶吼一般的声音,只感受到喉咙处也在逐渐蔓延的疼痛。这种想说却说不出来的感觉使得韩云,几乎就要疼得昏迷了过去。
但是很快,韩云却发现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再一次地驱动了起来,可是这一次,却不再是由他来主导。一切都宛如昔日曾经发生过的一样,他就仿佛一个过客,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种种惊人之举。
刹那间,原本还在不断被撕扯的身体得到了解决的办法,那一道道游动着的剑芒在韩云的身体处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一个个都慢慢消失于无形之中。留给韩云的,只有那发出非人类吼声的背影。
水九怎么也想不到,在中了自己这隐藏已久的一剑之后,韩云竟然还有能力发出攻击,而且那攻势是那么的强大,仿佛自己的剑芒变成了韩云强大的催化剂一般。一时之间,始料未及的水九被直接一拳轰出了老远,一直到撞上尽心尽责的手下方才停下。
而这个时候,花想容也是十分诧异,看着双眼通红,全身遍布着大大小小伤疤的韩云,突然有一种自己正在面对野兽的错觉,但是她也仅仅以为这是一种错觉,猛地摇了摇头,冲着韩云问:“韩云,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够继续战斗下去吗?”
只是花想容的询问换来的不是回答,韩云直接用自己野蛮的行动告诉给花想容,自己现在的战意是有多么的强烈。两个不长眼的车棋眼见自己主帅被韩云击飞,毅然决然地发起自己最为凛冽的攻势,手中兵器化作无可预知的千般变化朝着韩云要害部位袭去。
可是这一切都太慢了,对于现在的韩云来说,太慢了。
韩云也不用那削铁如泥的承影,任凭自己最为宝贵的利器直愣愣地掉在地上,他所使用的仅仅是自己的一双肉掌。只是一抓,一扭,一推,两个车棋就仿佛遭受到了数以万斤的大象冲击一般,快速地朝着后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