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就再度降临,但是就这重新登场的夜晚,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水家人跟齐国人怎么都想不到,仅仅是一轮攻势,他们居然一瞬间就丢掉了所有的优势,甚至现在还处于一个比较劣势的阶段,如果说不是田忌当机立断选择壁虎断尾的话,很有可能他们现在就要尽吞全军覆没的苦果,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的。
可是,田忌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实力,也是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在通过法阵回到琅琊后,田忌直接就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面对如此情况,匆匆赶来的水生表示极为诧异,他虽然也知道田忌设立了法阵的事情,但是其实内心里头根本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用上,可是现实却是直愣愣地打了他的脸庞。
不过水生的到来,并没有降低齐国人的警觉,他们将田忌包围在中央,表现出了一副生人莫进的姿态,其实他们恨清楚,水家跟他们只不过是暂时的盟友关系罢了,之后很有可能还会反目成仇,实在是不能够轻易的信任。在面对水生的假意求见时,果断地就用一番极为官方的话语阻止了水生的觐见,直到这个时候,水生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田忌所表演出来的苦肉计。
既然自己无法在这个时候接见田忌,水生直接留下了几个人,用来安顿这匆匆逃跑的十几万人,他悄悄地数了一下,跟之前出发的时候相比,足足少了一半的人数,这足以说明此时的齐国遭遇到了何等的灾难。在一些人员的接引下,齐国人很快就进入了预计的地方进行休息,连续的败仗使得他们此时的状态并不算好。
但是很快,看着人来人往的水生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了一眼自己派出去的军队,虽然损耗并不算大,只有一两成,可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人却失去了他的踪影。于是他连忙走上前去,拨开重重人群,寻找着苟长生的身影,但是寻来寻去都未曾发现,内心一阵不祥的阴影出现在了他的心窝。
经过对于活下来人的求证,水生总算是发现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发生错误,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苟长生,永永远远地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最后的战场上。其实他早就知道,苟长生对于水家并不忠诚,甚至时时刻刻内心当中想着的都是再度复兴自己的家族,但是他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选择放弃苟长生。相反,在他看来,这一切反倒是苟长生进步的源泉,认同唯才是举的水生自然是不会对苟长生对着过多的奢望。
只是在得知苟长生死亡的原因后,水生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他默然地看了远方一眼,直接就转身准备回去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最为出色的孩子水九,居然真的走上了跟自己对立的一条道路,虽然这也算是延续家族血脉的一个选择,但是水生的内心还是跟吃了黄莲一样难受,毕竟如果水九跟他选择的是合作,很有可能现在已经结束战斗了,他的手下也不会这么捉襟见肘。
除了这些外,水生也是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齐国的大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根本无法预知接下来越国的举动会是什么,就算是田单想要反攻琅琊,恐怕他都会相信了。针对这个情况,他不得不临时做出一些防御的调整,毕竟之前因为毫无后顾之忧的原因,水家并没有对一直以来的防御体系进行养护。
水家跟齐国都因为这样一场大败而失了阵脚,开始疯狂地进行准备,但是在田单自己这边,他其实也不太好受。在勉强催动全部的火牛成为一道坚不可摧的盾牌后,庇佑了足足几万人的田单实在是有些过于疲劳了,就算是他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境地,但是人总是会有疲惫的时候,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了的情况。
看着空荡荡的营地,田单突如其然的有一种空虚感,他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的话,恐怕此时的他也是这一支军队里头的一员吧,甚至就连田忌此时的位置也是他的。但是此时再说这一切都是枉然了,就算是他内心当中有些遗憾,在做完了以后就算是后悔也没改变的办法了。或者换句话说,田单从离开齐国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个结局,毕竟越国跟齐国相邻,想要相安无事的度过永远是在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田浩似乎是看出了田单内心的想法,从一旁默默地走上前来,冲着田单说道:“大将军,你说齐国接下来会以什么反应来应对我们呢,要知道这可是二十年来齐国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灾难了。这样的屈辱,肯定是要用鲜血来洗刷的,更何况连派出来的管仲都给赶了回去,这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对抗问题了。”
显然,想要让人忘记一个问题,那就是用一个更困难的问题去让人思考,田浩的询问一下子就使得田单进入了另外一个层次的思考当中。的确,现在实在不应该是他继续缅怀的时间了,他们所需要考虑的问题还有许多许多,实在是经不起过多的推敲,更何况了,越国还有田单不得不守护的理由。
想到这里,田单用右手抹了一把脸,使得自己暂时清醒了过来,随后缓缓地站直了身子,看着打扫完战场陆陆续续朝着自己大营开始后撤的人们,坚定地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端罢了,想要真正地击败齐国我们现在还任重而道远,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思考。你说的也对,我们现在要暂时忘却这些胜利开始准备新的出发了。”
说到这里,田单顿了一下,猛地提高自己的音量,冲着所有人吼道:“越国必胜!”这迟来的口号起初带来了很多人的纳闷,但是很快慢慢有人加入到了一同呼喊的队列里头,刹那间,这一阵阵声音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