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一脸阴沉的傅博士,再偷偷看看将目光投向漆黑窗外的雷少将,以及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两名护士,值班医生暗暗咬咬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中文?网? ? w≠w=w≥.≠8≈1≤z≈w≤.≠
走到床前,值班医生尽量忽视雷格杀人的目光,用力将罗稚言拉起来,示意护士上前又给他灌了一杯。
同样没等几分钟,罗稚言又趴在床边歇斯底里地吐了出去。
直到护士将呕吐物清理出去,罗稚言仍然趴在床边一动不动,雷格心里一沉,手臂用力将罗稚言拉进了怀里。
罗稚言浑身微微颤抖着,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干裂的嘴唇已被他咬出了血痕。
雷格微微用力捏着他的颌骨柔声劝道:“别咬,小言,松开。”
“他疼得厉害,你帮他揉揉胃部。”傅博士皱着眉头看着罗稚言说道。
其实傅博士很清楚,这么做没有多大用处,但看到雷格比窗外的夜空还要黑的脸色,知道这个时候不让雷格帮点忙,他的火气能将整个医院点着了。
罗稚言浑身火热,胃部周围的皮肤温度却明显低很多,雷格将手掌贴上去轻轻揉着,看到罗稚言的眉头似乎有些舒展。
值班医生则一直关注着罗稚言床头仪器上显示的体温,连着灌了半个多小时的冰水了,体温虽然一直没有过42度,但也没有降下来。
而刚才停的时间长了,体温还有隐隐向上的趋势。
值班医生在心中不住地祈祷:降下来,降下来。
他可不敢再给罗稚言灌冰水了。雷格冷如冰刀的目光,差点将他凌迟了,就算目光杀不了人,他也会做噩梦的。
况且,谁知道雷格会不会秋后算账。
傅博士也在暗暗祈祷着,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强制体内降温是把双刃剑,若罗稚言的胃部承受不了出现炎症,体温不仅不会下降,反而会一路飙升,就算最后抢救过来,人也废了。
从来不信鬼神的雷格也在默默地祈祷,他实在看不了罗稚言继续被灌冰水,宁愿一切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也不忍心看着罗稚言继续遭罪。
众人的祈祷感动了上帝。确切地说,冰水终于起了作用,显示体温的红柱开始微微回落。
值班医生大大地松了口气,回头望向傅博士,见他微微闭上眼睛,也长长地出了口气。
傅博士敢兵行险招,在于他对罗稚言的身体十分了解,罗稚言的胃健康,从未得过胃病,不过从现在开始,至少一个月内,他的胃会非常脆弱。
“严密监视,给他加点安定,让他能尽量睡觉。”傅博士吩咐道。
人进入睡眠后,机体能更好的自我修复。
雷格一直坐在病床上,罗稚言的大半身依在他的怀里,听到傅博士的话,雷格轻轻向外挪动,想让罗稚言躺得舒服些,没想到刚撤出一点,罗稚言立刻又贴了上来。
雷格再动动,罗稚言揽着雷格的手臂却收紧了,虽然没什么力量,雷格却感觉很清晰。
“他现在的一切动作都出于本能,估计把你当妈了。”
罗稚言的体温控制住了,傅博士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看着罗稚言幼稚的动作打趣道。
像是专门跟傅博士做对,罗稚言在雷格的怀中动了动,破碎的声音低唤:“哥,哥。”
傅博士嘿嘿笑笑:“他把哥当成妈了。”
不管是把自己当成妈还是哥,雷格都不忍心再把罗稚言推开,紧了紧抱着罗稚言的手臂,雷格柔声道:“我在,我不走。”
十五分钟后,罗稚言的体温虽然没有继续下降,但也没有升高,一直保持在41度8。
傅博士调低了室内的灯光,示意两个护士和值班医生跟他出去。
祁云弘一直守在特护病房外的走廊上,看到傅博士带着医生出来,忙走上前。
“暂时稳定了,还在观察。”傅博士说罢,不等祁云弘再问什么,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知道自己的双腿在微微打颤,刚才那半个多小时,比他做一台十多个小时的手术还累,其实不是累,是紧张,他在拿罗稚言的性命赌,而赌输的结果,是他根本承受不起的。
幸好他赢了。
值班医生每隔半个小时进去查看一番,做做记录。
急的呼吸和轻微的翻动让雷格知道怀中的罗稚言一直没有睡着。雷格的手掌不时地揉捏罗稚言的手臂,揉揉他的后背,高烧的人浑身酸痛,他这么做也许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可以感觉到罗稚言很受用。
当天空微微泛白的时候,值班医生拿着记录敲开了傅博士办公室的门。
心率每分钟13o,血压7o,11o,体温39.5度。
“很好,他睡了吗?”傅博士看着记录问道。
“没有。”
“半个小时后,如果能降到39度,这一关他就算闯过来了,生理盐水不能停,葡萄糖也加上,另外,给他下导尿管,让他好好地睡。”傅博士吩咐道。
“是,什么时候下导尿管?”值班医生问道。
傅博士想了想:“一个小时左右吧,他现在体温这么高,不会有尿。”
值班医生点点头。
直到天光大亮,罗稚言才算睡踏实了,而他这一睡,整整睡了二十四小时。
罗稚言是被刺激醒的,而受刺激的那个地方,却是身体最隐蔽的地方。
当罗稚言看清摆弄他老二的是带着口罩的漂亮护士时,脸腾地红了,身体不自主地动了一下。
护士扭头看他,漂亮的大眼睛含着歉意:“我弄疼你了?”
“我……,你……”罗稚言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忍一下,马上就好。”护士的语气十分平和,若不是罗稚言能很确定自己的感觉,一定认为护士不是在给他拔导尿管,而是在给他的刀口换药。
只是他很奇怪,他什么时候被下的导尿管,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一个小时后,你要试着自己排尿,第一次排尿会有些疼,不要担心。”护士一边收拾器具,一边熟练地说道。
罗稚言不是第一次被下导尿管,这一套早就挺熟了,可每次听都满脸通红,特别是说这话的都是漂亮女护士。
为什么不能找个男医生来做这件事?
“醒了?感觉怎样?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祁云弘拿着保温桶,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罗稚言这才注意到,他连病房都换了,不是昨天的特护病房,祁云弘也没有再穿颜色难看的消毒服。
祁云弘按下床尾的按键,床的上半截缓缓地升了起来。
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清新的米香混和着红薯的味道,罗稚言立刻觉得自己饿了。
“我喂你吧。”祁云弘盛了一小碗红薯粳米粥,坐在罗稚言床边说道。
“滚,边去,我又不是手断了。”罗稚言白了祁云弘一眼,抬起手想结过碗,却吃惊地现手臂居然在微微颤抖,没有一丝力气。
“老祁!”罗稚言感觉自己的后脊骨瞬间冒出一股凉风,声音都变调了,他不是要瘫了吧,受伤的是大腿,也不是腰椎呀。
“别担心别担心。”祁云弘一把抓住罗稚言的手,不住声地安慰道,“没事没事,你这是高烧后遗症,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
罗稚言松了一口气,又疑惑地问道:“高烧?后遗症?我昨天夜里烧了?”
“不是昨天夜里,是前天夜里。”祁云弘将罗稚言的手臂放下,端起碗盛了一勺吹了吹,递到罗稚言嘴边,“快吃,吃了你就有力气了。”
罗稚言吃了一口道:“等等,武装泅渡不是昨天的事情吗?”
“是前天。”祁云弘又喂了一勺。
“那我昨天干什么了?”
“睡觉。”
“睡了一天?”
“对。”
“前天夜里烧了?”
“对。”
“我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
“你慢点。”
“怎么了?”
“嗓子疼。”
“充血了。”祁云弘道。
“别告诉我我喊了一夜。”
“有可能,特护病房隔音,我没听到。”
“听你这话,怎么感觉我不是烧了,而是生孩子了,连你给我准备的粥都是月子粥。”
“想生吗?一个人生不了,我不介意帮忙。”
“滚!”
病房里,两个人说着没营养的话,把有营养的一小碗粥全部喝光了。
门外,雷格和傅博士隔着窗户看着二人,没有进去。
“他把那一夜的事情全忘了。”雷格低声道。
“你希望他记住什么,抱着你哭?”傅博士不是好语气地说道。
说哭夸张了,那一夜傅博士几次进去看他,罗稚言都用力抱着雷格,连碰都不让傅博士碰,两只眼睛因为高烧的缘故,始终是水蒙蒙的,看着雷格含满了委屈,好像傅博士怎么欺负他了似的。气得傅博士差点没将罗稚言从雷格怀里硬拽出来。
这股火傅博士一直压着,这会儿听到罗稚言全部忘了,气终于消了一些。
“我走了,晚上再过来。”雷格说道。
“不进去了?”傅博士问。
雷格看了看腕表,边走边说道:“一会有个会,没时间了。他没事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