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一面小口喝着鸡汤,一面听初雪将这一个多月以来,在自己昏迷期间的事情娓娓道来。
初雪说到那日锦歌冒死施展灵力时,心头又是震撼又是后怕。
若不是洪侍卫再三跟她保证,小主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日后便会渐渐想起来,她恨不能带着锦歌立即赶回京城。
锦歌听着初雪对当日情况的描述,不禁咂咂嘴,这小丫头还挺有想象力,简直把自己神化了一般。
“小主,您当真想不起来么?”
初雪复述了一面那日情形,至今仍觉得一颗心跳的厉害。
锦歌皱了皱眉,很是认真的想了片刻,道:
“我记得的最近一件事……应该是与你在酒楼听小二说起薛嫔娘娘小产的事……”
念及此,锦歌手指一颤,险些将鸡汤泼在被褥上。
初雪忙接过碗,正要为她整理,便被锦歌一手握住手腕,急切道:
“初雪,你想想,那日我可曾叫你去做什么事?”
初雪一愣,思索了片刻,道:
“啊,奴婢记得!小主叫奴婢第二日一早带着相府令牌去找平阳府尹,问问他薛嫔小产的始末。可惜……紧接着便来了那鬼面人……小主后来晕厥,奴婢心急如焚,带着小主一路快马加鞭,就将此事忘在一边了……”
初雪面色微红,一副自责的模样。
锦歌叹了声气,就是说自己又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爹爹至今不知自己梦见薛嫔小产之事。
“无妨,我晕厥的这些事情,你可曾告知爹爹?”
初雪闻言,面色一滞,低眉道:
“奴婢本打算书信一封叫侍卫亲自送回京城,可洪侍卫道,此事事关整个相府安危,定然不能落在他人手里。奴婢无法子,只能依着洪侍卫派了其中一名暗卫亲自回京复命…….奴婢书信一封另叫人送回京去,言语之中只告诉相爷,会有人亲自登门复命……”
初雪说着话,小心翼翼的抬眼瞧了一眼锦歌面色。
自她知晓锦歌身负如此神力之后,更是对锦歌多了一份尊崇。
锦歌察觉出她的不自然,敛了眉目,道:
“他所言确实有理,可你不觉得咱们的命运就此掌握在他人手中了么?”
初雪听锦歌一言,当即跪在榻前,急道:
“小主,奴婢失职求小主责罚!”
“起来吧。”
锦歌有气无力的抬手虚浮她一把,她自然知道初雪亲自经历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洪侍卫的话已然尽可能的将相府的风险降到最低,听着也着实可信。
但,他是南宫臣的人。
是与他爹爹抱着不同目的而牵扯在一起的人,锦歌依旧放心不下。
锦歌挽过初雪的手,正色道:
“初雪,此事事关重大,并非我不信任洪侍卫,只是各为其主,我不得不防。”
初雪若有所思的看着锦歌,愣愣道:
“小主的意思是?”
“既然我已然苏醒,身子也还不错,你明日便动身回长安,将此事仔细说与爹爹听。”
初雪皱眉,仍不放心道;
“可是小主尚需人照料……”
锦歌拍了怕她的手背,安慰道:
“我人已到军营,自然有洛候派人照料,这里最多的便是侍卫,你无须忧心。眼下长安尚不知情况如何……不瞒你说,我当日命你去询薛嫔小产一事,其实是因我离开长安之前,便梦见一女子小产,她面容与你告之于我的情况一致,我总担心那个梦境预示着什么,或许……会与相府有关……”
锦歌一连说了一长串话,倒也不觉得体虚。
初雪听言当即被吓了一跳,心中想着难怪那日在酒楼,小主听人提及薛嫔小产一事,脸色那样难看,原来竟是如此。
“小主,依你看,此事与相爷可有关联?”
初雪声线里透着紧张,自华妃娘娘怀孕八月遭人刺杀之后,薛嫔肚里的孩子,便是帝君唯一的期盼。大家都知道这个孩子对双月宫,对整个大夏意味着什么!若是此事牵连到楼相,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锦歌抿唇摇了摇头,一脸忧心道:
“自那以后,我便再无梦境,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个可信之人,将事情原委说与爹爹听。”’
言罢,锦歌眸光深深地看着初雪,初雪了然,恳切道:
“小主放心,待奴婢安顿好小主,明日一早便赶回京城。”
锦歌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初雪几句,便叫她回去准备准备。
方才饮了半碗鸡汤,锦歌顿时觉得身子舒爽了不少,也不如之前那般无力了。
趁着初雪出去准备的时间,自己尝试着下**走了走,发觉自己醒来就这么几个时辰的事情,竟然恢复的差不多了。若不是脸色差一点,她几乎与常人一般,瞧不出大病一场的模样。
锦歌在心中着实高兴了一把,明日初雪就要回府,自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需人照顾,眼下她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
正为下面的日子筹谋,便听着一道大嗓门远远的传过来。
锦歌认命的皱了皱眉,洛候这嗓门这是到哪里想不热闹都不行!
她不禁有些怀疑,敌人究竟是威慑于他的用兵如神,还是经受不住他这嗓门的聒噪,主动缴械投降的。
之前听初雪说,她们一行赶至陵安已有三日,如今虽说是在军营,不过是在陵安府衙里。洛候率兵压境,目前并未有战事,府尹哪里敢霸着窝,自然是屁颠颠请洛候入住的。
这三日初雪一直以小主受了风寒为由推脱,洛候爷毕竟是锦歌未来的公公,哪里有登门入室探望之理?
军中没有女大夫,考虑到锦歌毕竟是金枝玉叶,洛候自然也不敢大意。陵安地处边界,就算他派人去寻其他大夫来,又怕叫贼人有了可趁之机。
好在初雪一直在说小主眼下安好,就是身子虚,需要安养几日。洛候当即下令,封锁整个后院,叫锦歌安安静静的修养了好几日。
显然这是今日自己醒来,后院动静大了些,洛候得了消息便来探望了。
锦歌对这位未来公公倒是有几分无语,哪里有公公着急儿媳身体,却不叫儿子来探望的?
初雪方才谈及洛绎还处处维护,说是洛候爷安排他在军中磨练,往日都不住在府邸,皆是与士兵同吃同住。
军中生活艰苦,锦歌不禁有些为他那骄纵的性子忧心,更担心他那漂亮的小脸蛋眼下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锦歌叹了一声气,无奈的抬脚往外走,她总不能真在自己闺房里接见自己未来公公吧?
一出门便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见着锦歌一愣,忙跪下行了礼。
锦歌叫她起身,说明自己的意思后,小丫头还算机灵,领着锦歌便去了后院会客的一处花厅。
等锦歌落了座,小丫鬟奉了一盏香茶,便请安退出花厅,去迎洛候去了。
锦歌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便听见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过来了。
锦歌忙放下茶盏,亲自出门去迎。
一抬头却见是几个侍卫将一少年围在中间,侍卫们挤眉弄眼的嬉笑着,唯独中间那个少年一直黑着脸,亦步亦趋的走着,仿佛极不情愿的样子。
待那群人再走近一些,锦歌这才瞧清楚,中间的那个少年,这不正是络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