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宫地牢中,一声凄厉的女声远远传开。
这女子只着中衣,原是雪白的面料,此刻早已布满大大小小的血渍。一双玉足早已被折磨的变了形,一小截骨头穿过皮肉,触目惊心的裸露在外头。
她面色惨白,嘴角含血,却是恨恨的盯着面前之人。
这女子的目光恨得夺目,仿佛要见眼前的妇人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薛嫔可是在忌恨着哀家?”
对面妇人见此倏然笑了起来。
此妇人面目慈祥,五官标致,若不是两鬓的斑白将她染得几分老气,乍一看倒是个芳华正茂的女子。
原本慈祥的面庞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此时满含煞气,一袭紫色凤袍越发衬得她清冷残酷。
此妇人,便是大夏太后潘氏凤阳。
薛嫔双手被铁链束着,吊在半空。一双眸子却是死死的盯住潘太后,咽下一口血沫,冷笑道:
“哀家?你也配自称哀家!这天下岂有谋杀自己亲孙的祖母!”
潘太后笑的极是和气,扶着侍婢的手端坐于薛嫔面前。稍稍仰起头,看着昔日荣宠无限的薛嫔如今惨烈的模样,笑的越发开怀:
“薛嫔如今倒是越发聪明了,遭这一难,竟想通了不少事。”
念及小产的孩儿,薛嫔忍不住红了眼眶,恶狠狠的瞪着潘太后:
“稚子无辜,太后真是好狠的心呐!竟不惜假借帝后之手,那可是你嫡嫡亲的侄女!”
面对薛嫔愤怒的挣扎和控诉,潘太后捏着锦帕,掩唇一笑。
“无辜?”
这声音极是轻佻,仿佛这数年来无辜惨死在皇城中的孩子本就该死一般。
“哀家倒是觉得,这些孽种全都死——有——余——辜!”
潘太后一字一顿,仿佛咬牙切齿一般。
“这双月宫里,没有哀家的许可,谁都不能生下一子半女!……帝后?她竟敢违背哀家的意愿,自然也该死!”
潘太后厉喝一声,言辞间竟是喷涌而出的恨意。
地牢中仅留下几名宫女伺候在侧,闻言皆是浑身一颤,速速埋首,不敢多言。
“他们都是陛下的皇嗣啊!你这妇人竟然狠毒至此!”
薛嫔恨不能上前扇她耳光,挣扎间,手腕上的伤口又被磨破,血水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染红了一片衣襟。
“呵呵,狠毒?”潘太后又冷笑起来。
“我潘氏随高祖浴血打下的江山,竟败在你们这些黎族妖孽手中!你叫哀家如何能不心狠除了你们这些孽障!”
薛嫔闻言微愣了片刻,随即一抹笑展开在染血的嘴角,这笑容越染越盛,到后来竟是停不下来。
在潘太后越发冰冷的眼神里,薛嫔一头乱发,浑身血迹,眸中却是笑意吟吟:
“到头来,娘娘竟是忘不了当年月贵妃的夺夫之恨呐!”
提及月贵妃三字,方才还雍容得体的妇人竟陡然变了脸色,当下从软椅上站起身,一手指着薛嫔,冷声道:
“给哀家住嘴!”
薛嫔见此,笑意更甚。
“纵使高贵如你,也守不住自己夫君的心!娘娘,当初先帝执意废后时,可是如弃敝履一般待你?哈哈哈哈……先帝真真是看透了你这副毒辣心肠!”
“掌嘴!给哀家掌嘴!”
潘太后如临大敌一般,此刻哪里还有往日风姿,口中叫嚣着。
女官当即提着毛躁的木板,狠狠打在薛嫔脸上,一下,一下,薛嫔的小脸瞬间肿的老高。满嘴血水顺着白皙的颈流到胸前衣襟上,一红一白,耀眼的触目惊心。
薛嫔虽为黎族一脉,此时却全无招架之力。只因这地牢中央,此刻正供奉着镇国玉玺。
木板落下,薛嫔依旧大笑着,满脸的血渍,叫人看着面目越发狰狞。
“我自小听母亲说,当年月贵妃竟能与镇国玉玺相抗,这般灵力只有我黎族嫡脉才有!……”
潘太后闻言面色瞬间微白,僵在当场,仔细听着薛嫔含着血沫的口中,传出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
“娘娘不知道吧,臣妾当初小产时曾见面前呈有幻境,那是只有我黎氏嫡脉才能感触族人危机的灵力!”
“哈哈哈哈哈哈…….娘娘,你谋算了半生,却不知月贵妃仍有后人留在人间!”
“哈哈哈哈哈哈……”
阴暗的地牢中,散发着阵阵腐臭和血腥之气。薛嫔的笑声如魔音一般,回荡在空档的地牢之中。
潘太后一脸灰白,跌坐在软椅之上。发间珠翠散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不可能!”
“不可能!那贱人明明烧死在珍珠塔上,她腹中孽种如何能活!”
“这……这不可能!定是你这妖孽诓骗哀家!来人!……”
潘太后正要命人行刑,却被薛嫔的冷笑声打断了。
“娘娘不信?”
薛嫔狰狞的脸上绽开朵朵血花,叫人瞧着,越发可怖。
“待她年过二八,娘娘,你便等着吧……看她如何将你撕心拆骨,剥皮抽筋,以慰我黎族枉死的冤魂!哈哈哈哈哈……”
“住嘴!来人来人!给我把这贱人的嘴给哀家缝上!快——!”
“哀家倒是要看看,弄死了你,那妖孽的后人如何敢来找本宫算账!”
潘太后气急败坏的大声喝斥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短短几句话,叫她喘气的厉害,浑身颤抖。
“哈哈哈哈哈……”
薛嫔的笑声如魔障一般回荡在地牢中,生生吓住了欲上前行刑的女官。
“还等什么!快给我弄死这贱人!哀家要她生不如死!”
“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女官们互看一眼,颤抖着小腿,缓步上前。
“终有一日,我黎族嫡脉将血洗双月!你们且等着,我与我孩儿定将冤魂不散,叫尔等终日寝食难安!…….”
女官们在潘太后厉声中,提步向前……
“啊——”
地牢中,薛嫔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
青玄国境内,一处官道驿站的厢房内,锦歌尖叫一声,满头大汗惊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