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烛火通明,康熙却衣冠整齐地呆坐在龙椅上酝气。
想着篝火晚宴上,少了自己钟爱的那几个儿孙,康熙的心里默默地不悦着,龙颜微微抽动,似乎正在忍受奇耻大辱。
若只是其他阿哥世子也罢了,偏巧没来的都是他平日里最待见的,康熙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几个兔崽子就像商量好的那般同时不出现,太不把他这九五之尊放在眼里了。
内心深处正在煎熬着要不要传讯他们,问个清楚。只见李德全突然走上前来,在康熙的耳边悄声汇报了几句,康熙的脸色瞬间大变,气得绿一阵红一阵的。
“宣!”康熙低声对李德全吼道,虽然怒不可揭,但考虑到毕竟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暂时强压怒火,并没有将情绪爆发出来。
“嗻~”李德全连忙退下,走出内殿。
不一会儿,三个英姿飒爽的青年拉着一个蒙古侍女迈步来到了殿前,一同跪下。
半晌之后,康熙才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
十四阿哥不等众人反应,义愤填膺地说道:“回禀皇阿玛,蒙古格格掳走我额娘的丫头,并且对她动用了私刑!她差点就没命了!那个女人就是凶手!”说罢,十四阿哥伸手指向那名侍女。
“你说什么?”康熙诧异地看着十四阿哥激愤地样子。
原本早已决定,不管他们有着何等理由,不来参加篝火晚宴都是要接受惩罚的。可是,康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这理由竟然正当得让人无法否定。
“这件事与别人无关,但求皇爷爷把凶手交于我处置!”弘皙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皙儿……这……”康熙满心疑惑不解。
面对钟爱的长孙世子,康熙向来都是和善有加,各方面都异常优越的弘皙,就连他的父亲太子爷都略逊一筹。如今,出了这种事,竟然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甚至想亲自处置凶手,到底是因何而起,康熙一点头绪都没有。
“胤祥,你说!”康熙对面色还算平静的十三阿哥命令道。
十三阿哥平静地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到蓉蓉的伤势时却明显夸张了许多。
“这个大胆的奴才,暂时扣押起来,明日交由蒙古亲王亲自处置。”康熙平静地说道。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康熙觉得甚是疲惫,不想再问下去了。
“皇爷爷!”弘皙突然大叫道。
康熙抬起头,凝望着他,没有开口。
“皙儿有罪,望皇爷爷治罪!”弘皙深邃的双眸诚恳地看向一脸倦容的康熙。
“哦?有罪?你何罪之有啊?”康熙讥讽道,既然都不想走,就索性陪他们玩会儿文字游戏。
“没有参加篝火晚宴,是对皇爷爷的大不敬,但当时救人要紧,我们实在顾不得这些礼数了,还请皇爷爷责罚,整件事都是因皙儿引起的,还望皇爷爷只责罚皙儿一人。”弘皙说罢深深地弯下身子,对着康熙叩了个响头。
此话一出,康熙心头顿时掠过一丝疼惜,果然是自己钟爱的长孙,怪不得连翰林院的师傅们都不断地夸赞他的贤德,此时此刻,他居然能洞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真正在意的心事。
“罢了!明日朕与蒙古亲王交涉之后,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至于德妃那里,朕今晚就会派人过去伺候着。”康熙说罢,径自离开了龙椅,不再与他们纠缠。
卧房
幽暗的烛火在房内静悄悄地摇曳着,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这个世界仿佛只有烛泪在静静地滴落。
“智永……”微弱的呢喃声,自纱帐内传出。
趴在圆桌上睡着了的三姐妹,微微动了一下。
“什么?”菁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撩起耳边垂下的发丝顺手别在耳后:“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智…永…”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蓉蓉?她醒了?”娜娜反应过来,便站起身走到床边去查看。
芳芳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醒了吗?蓉蓉?”说罢,也凑到了床边。
“看样子没有醒,还是很虚弱。”菁菁说。
“智永……”蓉蓉微弱地呼唤着。
“你的智永欧巴已经回去了,堂堂十三阿哥怎么能留在这儿呢?名不正,言不顺的!”娜娜小声嘀咕了一句,顺便帮蓉蓉把被角掖好。
“太医说药里有麻沸散,虽然止痛,但可能会让她多睡两天。”芳芳解释道。
“水……水……”蓉蓉紧闭着双眼,眉间微皱,额头渗出汗珠。
“水来了~”菁菁连忙拿起茶壶倒了杯白水端过来,娜娜抱起了蓉蓉,托着她的头,灌下一口水。
许久之后,蓉蓉渐渐睁开了眼睛,身体虽然仍旧很虚弱,但总算是醒过来了,被碰触的身体也似乎不再那么痛了。
“我睡了很久吗?”蓉蓉的声音依旧很憔悴。
“你呀!整整睡了四天!这回可真是要了我们几个的命了,幸好那个李太医医术高明,不然还真担心你就那么回国了呢!”菁菁放下了茶杯,微笑地对她说道。
“我……”蓉蓉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禁不住一阵恶寒。
这时候,却传来芳芳轻轻地抽泣声,她背对着蓉蓉靠在床柱上暗自神伤。
“行了,人都醒了,干嘛呢这是?”娜娜轻轻搡了搡一脸忧伤的芳芳。
哪知芳芳一扭脸,泪眼朦胧的一对眸子似是要眨出水来,充满歉意地望着蓉蓉,“蓉蓉,对不起,要不是我大意了,你怎么会……”
“别说傻话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蓉蓉微笑地抬起手轻轻拭掉芳芳眼角挂着的泪珠。
“一切都是那个世子的错!要不是他,你也不至于这样,要不我去替你灭了他吧!”娜娜阴沉着脸,对蓉蓉幽幽地说道。
“得了吧你,要不是他,蓉蓉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菁菁忍不住替弘皙辩护道。
“……”
蓉蓉迷茫地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她却有些听不懂了,难道说,捡了条命,却丢了智商不成。
想罢,她举起手臂,“弱弱地问一句,难道不是我家智永欧巴救的我么?”无论怎么回忆,都是智永那张脸把她放在床上的。
“是弘皙把你救出来的,他手臂有伤,十三爷才接过来,把你抱回来的!”芳芳忍不住说道。
蓉蓉的心沉了一下,那个梦原来是真的,怪不得她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处女座神经病打了那个对她用刑的侍女,怪不得她感觉他当时把自己抱在怀里,疼惜地看着自己,那些……居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