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脑震荡了
郑珍珠与蒙芷盈面面相觑着，两人小声互相问道，“是许锦绣？怎么可能？”
当时就站在蒙砚身后的蒙芷盈想不明白，许锦绣什么时候在她们后面站着的？她根本没有印象。
大夫人听那黑衣护卫一言，她愣了一瞬，凤眼圆瞪，是她侄女推的？
但两三秒间，大夫人放在膝上的双手忽的一紧，她好似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何蒙芷秋之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把罪名揽到自己头上……
这傻丫头是为了她。
如今蒙砚的回归，对大夫人的地位必定是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威胁。
首先无法反驳的一点便是——她多年来的正妻身份是假的，不过是一介爬上来的平妻，虽然原来的大夫人已经去世多年，但在严守规矩的大家族里，她的身份并不纯粹。
而且，大夫人并不是不知道一星半点的，殷太公求新帝让蒙砚回来，定然是有什么阴谋。
大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许左丞相是从前朝袭下来的，新帝上位时，他可是明明确确地站在中立的位置上，全然没有对新帝多加扶持，而殷太公却是一开始就站好了队的。
如今，殷太公把蒙砚重新送回蒙家，还让其顶着圣旨变得名正言顺的，添金不少的，那殷家与蒙家恐怕是又要再次联系起来了，他们之间的明面联系必然就是蒙砚。
如果再往大了想去的话，大约就是前朝派与新朝派的斗争了。
许家是大夫人唯一的支撑，她离不开这个显赫的娘家，所以蒙芷秋才会替许锦绣担了这个罪名？
大夫人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这时，她看蒙砚的眼神开始有些变化了，同时，她也对因为落水还昏迷在床的许锦绣有了些许的怨念，若不是这侄女冲动好妒，又怎么会害得她的宝贝女儿如此委屈？
贵王爷饶有兴致地望着一厅窃窃私语的寂静，那双如狐狸假寐般的细缝双眼缓缓地落在了蒙砚的身上。
看看这少女淡定的模样，想必她是早做了什么准备，让他被动的来迟一步了罢。
“大笨，走罢，想是没咱们什么事情了。”
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被贵王爷合称为‘咱们’的黑衣护卫此时却是面无表情的，他重重一个点头就守着贵王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蒙砚抬起头，双目张得很大，她默默地目送着贵王爷离去，一直到他抬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
突然，蒙砚那立在椅子的小身子直挺挺地朝地下倒去了，让人猝不及防的，谁也没有扶住她。
“她昏倒了！”郑珍珠瞪大眼睛，惊恐大呼着，还抓紧了蒙芷盈的手臂。
这都是什么事啊？蒙家的小姐一个弱过一个，昏得比谁都快，她们这些落水的，而且还受了刚刚那么多惊吓的人都没有敢昏倒呢！
紧接着，厅内的夫人小姐们又是一阵喧哗，久久平静不下来。
这一刻还停在岩画厅门口的贵王爷自然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朝身侧的大笨投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悠然道，“聪明。多向她学学。”
大笨撇撇嘴，表面上不以为然地继续往前走，实际里却腹诽着，他非女子，怎么学得来？若是他往后这么一倒收尾，怕是早被那些个仇家捅个透心凉了。
坐在椅子上的锦夫人冷眼旁观着厅内的纷乱，她啧啧两声，这才刚到日中呢，蒙家就昏了两个小姐，也是够精彩的了，可惜那俞家丫头怕事不敢来，否则，她定是要叫这厅里多昏一个人。
行水院内。
“大小姐？”康妈妈刚把蒙府的女府医生送走，就快速钻进内间，唤了声躺在床上的装晕的蒙砚。
蒙砚瞬间利落睁眼，大目内一片清明。
康妈妈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看到蒙砚醒了，她就放心了。
“二妹如何？”蒙砚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蒙芷秋的状况。
“刚派球菊去问过了，说是因为呛水入肺而发起了高烧，会晕倒也是被因为五火攻心引的。”康妈妈从不在听来的消息里加上自己的意思，统统都选择重复告知。
“便是落水受惊的意思？”蒙砚反问。
康妈妈点头应声，看来大夫人是要把蒙芷秋昏迷前所做的一切推到落水上了，包括对长姐行凶。
反正贵王爷都出来作证是许家大小姐推的了，自然也没有蒙芷秋什么事了。
只不过，这许家大小姐恐怕要完啊……本来蒙芷秋不出来替她顶罪还好，现在，她恐怕是要多加一个罪名了——威胁幼妹。
“许家小姐醒了吗？”蒙砚顿了顿，又问。
康妈妈摇摇头，“还没有，听说也是发了烧。”
蒙砚勾唇一笑，“那我呢？”
康妈妈一愣，转而，她脸上要笑不笑的，似乎有些尴尬，“大小姐的手已被林府医重新包扎了一遍，给了药膏说是要好好涂上半月才能完好，还有……还有……大小姐的头肿了……”
“嗯？”蒙砚掀起那双大眼皮望着康妈妈。
“大小姐不觉得疼吗？”康妈妈很是惊疑。
蒙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白嫩光滑着呢。
康妈妈明白她真是感觉不到疼了，便抬手到她后脑勺右上方，说了句‘委屈小姐了’后，就轻轻地按上去。
所幸蒙砚并没有发出一点痛呼，只不过是——“嘶！”
“疼吧？”康妈妈赶紧收回手，面上疼爱地问她。
蒙砚看着她不说话，只自己伸手到后面摸了摸那颗鸽子蛋一样大的包，这下，她那张开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了，难怪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康妈妈给她摆了个侧躺的姿势。
“大小姐不知道吧？您在厅里的时候，是真的昏过去了。”康妈妈实诚地说了出来。
其实她跑进大厅的时候，就发现蒙砚昏倒在地了，几个妈妈正要上去背她，康妈妈不敢让别人碰蒙砚，立刻就自己上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康妈妈曾悄悄地喊了蒙砚好几次，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开始，康妈妈还以为蒙砚是装得入戏呢，现在看蒙砚对自己后脑勺上那个包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模样，她才终于了解，原来蒙砚那时候是真的昏迷了。
“这包还是拿热鸡蛋敷过了，上去转几圈后，那蛋就紫了。”康妈妈转身拿出放在银盘子里的蛋。
蒙砚垂眸细细听着，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直坐在床上静着。
康妈妈收起话来，待了半晌后，她便讪讪地收回银盘，心里慢慢地慌了。
实际上，康妈妈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慌，明明蒙砚那张脸蛋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怎么她就越看越觉得害怕呢？特别是蒙砚沉默不语的时候，康妈妈骨子里的奴性简直都在了。
过了不知多久，在康妈妈觉得脚后跟站得疼了的时候，她的大小姐终于有点动静了。
“这包，那府医怎么说？”
康妈妈如获大赦，立即回道，“府医说了还得看大小姐醒后有何反应，若是出现呕吐晕眩的状态，那就……就不得了了。”
蒙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眨了眨大眼，“似乎没什么感觉。”
康妈妈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了。”
“你再去拿些鸡蛋给我消肿，另外，去回母亲，说我还在昏迷中，把府医说的话也报给她。”蒙砚重新躺回了床上，突的，她又睁眼问康妈妈，“瑜姐呢？”
康妈妈早知她会问这个了，反应很快的回答，“奴婢问过冬月，她说俞小姐原本一直在这里等着大小姐回来，可后来俞家五少爷派人把她喊走了。冬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俞小姐走前有吩咐过冬月，让她叫小姐不用等她。”
“知道那来传话的丫鬟当时是什么神情吗？”
康妈妈点点头，“冬月说那来传话的丫鬟似乎很急，额角都是汗。”
“去，立刻叫人去打听练武场的情况。”蒙砚眉间一紧，声音加重了些。
“是！”康妈妈立即转身跑出去。
她先是在外间交代了两边人去做蒙砚吩咐的事情后，才接着跑去大夫人那边回复。
蒙砚等外间安静了后，才重新躺回床上，那张永远都在展开笑颜的小脸此时紧紧绷着，两道细眉微蹙。
缓慢地抬起右手轻轻碰着那颗小包，虽然很疼，但还在蒙砚的接受范围内，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紧闭的房门，揉着肿包的动作不曾停下。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可到了现在，蒙砚不敢有这自信了。
好在蒙砚从来没有骄傲执拗的毛病，她深知人都是怎么蠢死的，到了这一刻，不再停顿坚持，她已经决定要改变小部分计划，重新布局了。
贵王爷……还有俞家五弟……
睁眼望向床边的平凳，蒙砚并起两根细长手指，张开嘴巴，两指往唇-齿间里面狠狠地抠了进去，紧接着她的另一只手则推向那只平凳，猛地发出撞地声响。
在外间守着的球菊像只受惊的蓝色蝴蝶般，她挥挥双袖，没有一丝迟疑地冲了进来，内间门随即便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