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伸出手,叶瓷微笑着:“下来吧,女人不该只依赖一个男人,你的生命里还有很多精彩等着你呢。”
迟疑地望着叶瓷,也许是为她的真诚笑容打动,也许是她眼里的坚定使她动容,她指尖微颤,缓缓地将手递向她的手掌。
叶瓷一把握住她,将她拉起,蹲得太久让她的腿发麻,一不小心就撞在了叶瓷的身上,叶瓷“刷”得一下脸都白了,左手条件反射地附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怎么了?”看出她的异样,她紧张地问她,这次注意到叶瓷的苍白得几近透明。
叶瓷强忍着小腹处的阵阵揪痛,咬着唇摇头:“没事……”
话音一落,眼前一黑,人就软了下来。
“唉——”女人一把拉住倒下去叶瓷,“你……”
眼前立刻冲过来一个人,她还没有看清,原本还在她怀里的女人就落到了另外一个胸膛。
沈临熙紧抿着唇,握住她纤细肩膀的手微微发白,透露出只有他自己都有知道的紧张。
……
又是熟悉的消毒水的气息,叶瓷于一阵空茫中睁开眼,眼前仿佛隔着一层纱,过了许久才渐渐清晰。
室内静谧到了极点,呼吸间都是消毒水枯寂般的气息。窗外是灿烂的艳阳,室内却是没有边际的空洞,仿佛一呼一吸间都是和死亡最近的交谈。
风吹起窗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清冽而温暖,仿佛是梦里始终追不到的海棠清香,近在眼前,却也远在天边。
阳光划过她的侧脸,隐约将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投在她的面前。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就连心跳也仿佛停滞。
那个身影仿似虚无,叶瓷怯怯地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她的动静自然没有瞒不过沈临熙,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叶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醒了?”他坐在她的身边,白净的手指理了理她的被角,温声说着。
“嗯……”
她别开眼睛,不去看他温柔的神情。
沈临熙好像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对她说:“大夫说你身子虚,加上特殊日子又情绪过于紧张,所以才导致昏迷,所以建议你等过了这几天再工作,这些天就先好好休养。”
“嗯……”她有些尴尬,来大姨妈这种私密的事情被一个男人说出来,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我给你请了假。”
“嗯……啊?”她猛然清醒:“请假?”
他挑眉:“都这样了你还想工作?”
“不、不是……”她才工作没多少天,就又要请假,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而且,她没有什么经济基础,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等生活一点一点上了轨道,就可以脱离他过自己的生活了。
“那是什么?”
“我……”她目光闪烁不定,却找不到好的说辞。
“没有理由?”他微微一下:“那就别去了,在家休养。”
“不!”她仰起头,正视着他:“我要工作!”
他有些意外,他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妻子,何以至今日的勇敢和独立,竟然迫切地想要脱离他。
“原因?”
“没有原因。”
她别开眼,不去看他探究的眼神,小声却坚定地说:“我坚持。”
“叶瓷。”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低沉的听不出情绪。
她却多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前世今生,他叫她名字的次数少之又少,现在这没有什么情绪的叫唤却让她感到一阵心酸。
他正视她苍白的面容,嗓音微沉:“我也坚持。”
窗外有啾啾的鸟鸣,嘹亮清脆唤出一个盛夏。艳阳高照,暖风怡人,却唯有他的声音让她觉得那么不真实。
突然觉得很无力。
她垂下肩膀,轻声道:“那你继续吧。”
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
所以,就这样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依旧坚持我自己的做法。
沈临熙感到一阵挫败,这个女人怎么现在这么油盐不进,以退为进,杀他措手不及。
“呵,”他突然笑了起来,站起身,颈子微微扬起,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就这样吧,叶瓷。”
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叶瓷只觉得心惊胆战,一个离她太近的人远比之前远远看不见更危险。
“你……什么意思?”她张张嘴,问出口。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什么都没有解释,拿起放在一旁的文件,走出病房。
……
接下来的三天,叶瓷总算明白沈临熙那个不知所以的笑容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整整三天,她连家门都没有踏出去一步,沈临熙一到中午肯定回来,一待就是三个小时。除此之外都有他请来的钟点工,说的好听的是在照顾她,说的不好听的其实就是派人监督她!只要她踏出去一步,钟点工无论在这个家的哪里,都会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她颇有礼貌地说:“对不起沈夫人,沈先生吩咐过了,在您身体没有好之前,您不能出去。”
“凭什么?我出去买菜不行吗?”
“对不起沈夫人,这件事我会问问沈先生的,等他同意了,自会让您去的。”
“……”擦!
良好的教养让叶瓷最好只能在心里憋出这么一个词,却满满都是恨!
眼看着钟点工真的要去打电话,叶瓷愤懑地嚷嚷着:“给他打电话,我不信他就这么囚禁我!”
电话接通了,沈临熙听钟点工说明来意,淡淡扬起笑意,说:“把电话给她。”
“沈夫人,沈先生让您接电话。”
叶正生着气,根本不管不顾地拿起电话就冲着电话那头喊:“沈临熙!你什么意思!”
那头的他笑意浓浓:“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所以你继续,不用管我。”
这话听着多么的善解人意啊,特么,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拿着她当初的话来堵她,沈临熙你真奸诈!
“不用管你?沈临熙,你这是囚禁!我管不了但是法律管得了!”
叶瓷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这种孩子吵架才能说出来的话她都说的出口。
那边的沈临熙愣了愣,然后才低低笑出来,就连隔着无线电的叶瓷都能感受到他愉悦。叶瓷脸一红,却更加气愤:“沈临熙,你凭什么?!”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来锋刃太厉,不是她该有的强硬,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说得没错,那又何必自责。
沈临熙想也没有想就接上她的话:“因为你是我妻子。”
静。
死一般的沉静。
沈临熙话刚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话筒里依稀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四周寂静得可怕。
过往的一切都在此刻侵袭而来,一幕一幕,如老旧影片般在眼前清晰地播放,他的冷漠,他对她的否认,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关怀,每一幕带来的痛依旧清清楚楚地留在心上,刻骨难忘。
许久,她幽幽的叹气,语气里是沧桑过尽后的平静。
“你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现在,又何必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