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全无防备,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仆倒在雪地上。【舞若首发】
卫平怒道:“乔,竖子敢尔!”
乔冷笑一声,说道:“女留男不留,乔某已经很给将军面子了!”说完,他手一扬,厉声喝道:“杀!”
雪野里凄厉的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很快又有六七人倒在血泊中,就连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逃得脱他们的毒手,只余下六个或老或少的女子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卫平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在自己跟前丧命,气极反笑,连声道:“好,好,待本将军见了元海,再问问他是何道理!”
乔并不在意,只是挥了挥手,道:“将军要去隰城,却走错了路。前方便是蒲子县,就请将军到本部暂歇,如何?”
卫平终于忍不住握住了刀柄,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挟持本将军不成!”
乔却道:“将军误会了,小民怎敢挟持将军?小民只是想请将军到鄙部做客,纯属一番好意。现今天色已晚,将军无论如何也赶不到隰城,谁知道前面会遇上什么危险。若是将军一意孤行,出了事可别怪小民没有提醒。”
他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特别是他手下那近百号骑兵,已经在他的暗示下悄悄围了过来。
卫平自己才正儿八经地练了三年武艺,顶多也只能算个半吊子,而他手下这几个人也没有什么万夫莫当的勇士。真要打起来,一对二或许还能勉强支撑,一对十只有死路一条。好汉不吃眼前亏,卫平只能咬了咬牙,说道:“那好,本将军便去贵部走走,你头前带路吧!”
…
被乔裹挟着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片营帐。虽然已经迁入中原多年,但是匈奴人还保留着部落聚居的习俗,只不过草场相对固定,不再四处游牧了。
乔指了指远处夕阳下一片朦胧的城池,说道:“将军前看,那里便是蒲子县城。”又指了指那片营帐说道:“那里便是我匈奴南部的营地,小民已经使人前去禀报部帅大人。请将军在此稍候,部帅大人定会派人前来迎接!”
卫平记得很清楚,在《禹贡地域图》上,蒲子县位于司州平阳郡西北角,而隰城则在并州太原郡,与平阳郡东北角相毗邻,确实是他们走错了方向。但是,乔将他们引到这里,却又不让他们立刻进入营地,究竟安的什么心,倒让卫平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卫平并没有等多久,便见营地里冲出一队人马。马上彪悍的匈奴汉子挥舞着弯刀,嘴里不知道在吆喝些什么,转眼间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卫平并不紧张,只是淡淡地瞥了乔一眼,说道:“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不要说冲出营地的匈奴骑兵大约有五百多人,就是面对乔这帮人,卫平也处于绝对的下风,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在他看来,匈奴人完全是多此一举,他当然不用紧张。
还没等乔回答,将他们团团围住的这队匈奴骑兵忽然分开一条道路,数十骑勇士簇拥着几个衣着华丽的首领走上前来,领头一人看了卫平一眼,忽然惊咦一声,道:“来者莫非是卫贤弟卫小侯爷?”
卫平也诧异道:“元海兄,你如何在此?莫非此处便是隰城,那小子骗了本将军?”
乔大吃一惊,翻身下马,就在雪地里拜倒,大声说道:“小民不敢欺瞒将军,此处正是蒲子。左部帅大人恰在本部作客,小民未敢以实相告,情非得已,请将军恕罪!”
原来,这乔不仅手段狠辣,而且心思细腻。他知道卫平已经听了他跟刘盟的对话,恐怕卫平才假冒刘渊的朋友,这才将卫平引来,让刘渊当面认一认。如果刘渊根本不认识卫平,他可不管卫平是朝廷的什么将军,说不得他只能对卫平痛下狠手了。因为他率众拦截诛杀刘盟一家,关系到匈奴五部的一个秘密。尽管卫平不太可能看出这个秘密,但他是个心狠的人,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又怎么肯留下这么大隐患。当然,现在刘渊已经和卫平称兄道弟,那就另当别论了。
卫平并没有留意乔话里有话,但他对乔刚才屠杀婴儿的手段颇为厌恶,不愿意理会他,只管跳下马,朝着刘渊拱了拱手,道:“元海兄,久违了!”
刘渊同样看都没看乔一眼,也跳下马,拉了卫平的手,道:“贤弟不远千里来看愚兄,愚兄甚慰!今日,你我定当一醉方休!”又道:“来来来,愚兄为你引见两个好朋友。这位是南部帅刘宏,是愚兄的族弟。这位是北部帅刘宣,是愚兄的叔祖。”
只见又有两人跳下马来,一齐朝着卫平拱手道:“下官见过将军!”
部帅是由朝廷任命的,自然也可以接到朝廷方面的消息。因此刘宣、刘宏二人不是乔,他们早就知道了卫平受封乡侯、拜奋武将军的事,自然要以下官之礼相见。
卫平连忙还礼道:“二位大人,卫某叨扰了。”
刘渊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拉了卫平的手,哈哈笑道:“贤弟,走走走,喝酒去!”
直到一行人消失在营地中间,乔这才从雪地上爬起来,居然不愠不怒。
…
这一晚,刘宏又是命人杀牛宰羊,又是命匈奴姑娘们翩翩献舞,极尽殷勤。刘渊、刘宣等人更是轮番敬酒,卫平终于大醉,最后如何回的自己营帐都不清楚。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平悠悠醒来,只觉得口渴难耐。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空空如也,这才想起不是在家里。但是在酒宴上,他明明记得刘宏说了要送两个年轻姑娘为他侍寝,难道这家伙也喝醉了?食言了?
忽听耳边有人轻声说道:“老爷不用摸了,她们都被我轰出去了!”
卫平费力地睁看眼,这才发现,原来是独孤兰衣不解带、正襟危坐于一旁,不由苦笑道:“水。”
他自认是个讲原则的人,刘宏送两个姑娘给他,他不便拒绝,但也不会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来,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只是喝醉了酒,身边总得有个人侍候着,却不想独孤兰居然赶走了她们。
独孤兰倒了一碗水,往卫平面前一递,气呼呼地,也不说话。
在卫平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当中,这个鲜卑姑娘是最为率性的一个,喜怒都放在脸上。跟她相处,卫平多少能找到点后世恋爱的感觉。但是从伐吴归来之后,卫平还没有专程去看过独孤兰。只因为这段时间,先是贾午生下孩子,接着他又让冬妮正式做了他的女人,后来又把若芷收入房中,再加上新年后娶了裴慧,确实有点忙有点乱,内心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独孤兰,所以刻意回避了她一段时间。显然,独孤兰生气了。这一路上她倒没有表现出来,但昨天夜里刘宏安排来两个匈奴姑娘,终于触动了她的痛处。
卫平不由笑道:“等回到洛阳,你就搬家里去住吧。”
独孤兰嘟起嘴,道:“我不去!”
卫平又笑道:“真的?你若是不去,那个院子我就安排给别人了。”
“别!”独孤兰忽然扑倒他怀里,小声道,“我去就是了。”
卫平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那你还生气?”
独孤兰脸现幽怨之色,说道:“我只是不想我刚刚进门,就有一大堆孩子围着我叫姨娘。我、我现在就给你吧。”
卫平哈哈笑道:“那可不行,你还小。”
独孤兰挺了挺胸,不满道:“我哪里小了。”
那里波澜起伏,不要说裴慧、冬妮她们,就是和贾午比起来也毫不逊色,而她现在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卫平也看得喉咙一紧,但还是强自忍住,说道:“醉酒之后行事伤身,你还是扶我出去走走吧。”
独孤兰脸色一红,这才坐了起来。
…
此时东方刚刚泛白,匈奴人的营地里还是一片宁静。偶有巡哨的队伍从他们身边经过,都知道他们是部帅的贵客,纷纷停下来向他们行礼。说实话,真正融入了匈奴人当中,你并不会感觉到他们的残暴,有的只是他们的热情好客。
不过,卫平并没有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他看了一眼四周,转头问道:“独孤兰,你看这片营地大约有多少人?”
昨开晚上,他并没有注意乔的那些话。但在醉梦中,不知怎么的,这些话就自己蹦了出来,直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卫平不禁要问,乔有什么情非得已?三部部帅又怎么会突然聚在了一起?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或许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但卫平拥有来自后世的记忆,知道刘渊是个人物,不禁引起了他的警觉。很显然,这些匈奴人在图谋什么大事。而他既然来到匈奴人的营地,当然要借机摸摸这些匈奴人的底,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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