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四提着一把尖刀,就在我身后一米之外,表情很不对劲,跌跌撞撞的像喝醉了的酒鬼……不对,他的头皮炸裂了,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黑银蝉蛊,一定是那只诡异的蛊找上了朱老四。
我掌心冰凉,看着他打了个趔趄,离我不足半尺。没等我躲开,就看到他用尖刀扎进了自己的喉咙,刀抽出来,血泉飙射出来,喷了我满脸。
浓浓的血腥味弥散,热热的血糊住了我的眼,我视线不清,可是我看见了他又是一刀扎进了左眼,像扎纸人一样。
我像在看默片,一个血腥无比的默片,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惊惧攥紧了我的嗓子,让我看着,想喊,喊不出来。我也想跑,可是脚像被钉在地上,无法挪动。
白雾范围之外,朱丽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喊:“杨烽快回来带上我,你只有带上我,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这死女人压根就没想到,白雾里,她的堂兄正在遭遇什么,还在想着骗我,算计我。
我根本不理朱丽,特别是朱老四现在朝我扑来……不,他是朝前倒来,被我推了一把后,横栽下去,然后,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我就那么站着,看着,看着朱老四裂开的头皮处,带血的头骨冒了出来,随后一点点的冒出来,像是被什么挤出来,最诡异的是,他的表皮像凝固的壳,没有一点变形。
老钟,就是这样死掉的。
朱老四现在是在重复在老钟身上演过的惨剧,最可怕的是,他分明还有神智,没有死去,直到全身的骨架都挤出来,他也没有死去!
这是一种什么状况,老子真是看不懂了。我干咽了一下,想到朱家兄妹说过的黑银蝉蛊,觉得要是不把那邪门玩意儿找出来弄死,下一个只怕就是我变成这样了。
朱丽翻过老钟的尸骨,都没有发现那只邪门的蛊虫,我也不指望能用那法子找到它,把主意找到铃铛上。
这破玩意儿时而不靠谱,我觉得有必要贿赂一下它。想到鬼婴儿那么强大都喜欢吸我的血,我豁出去咬破指尖,滴血上铃铛上,嘴里念念有词:“铃铛老大,给力啊,帮我抓到那只黑银蝉蛊,每天都喂点血给你。”
反正我也没说喂多少血,一滴也是喂,每天给铃铛一滴血,也给得起。
这看着儿戏的法子,没想到还真管用。
滴在铃铛上的血,迅速渗入不见了,而铃铛开始发热,暴起一道血色弧光,射向白雾深处,似流星划过,红白相映,格外显眼。
朱丽看我一直都没理她,终于不再把我当傻子骗,爆了个猛料:“杨烽,我知道你妈来过西山秘境,被我爷爷跟那死老太婆联手打伤,她的伤,需要秘制的疗伤药,我爷爷跟那死老头婆肯定不会给你。只有我能帮你弄到。”
就算被她坑了不少回,也不确定这回是不是她又在骗我,可是我不能置之不理,只能转头走到白雾边缘,距离她十多米的地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说:“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我会让你跟老钟他们一样死掉。”
刚才白雾中发生的事,朱丽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她微微一怔,马上明白过来,颤声问:“朱老四也死了,跟老钟一样?”
我懒得回答,只说:“你现在还敢跟我走吗?”
朱丽骨子里就是个疯子,不要命的那种,天性中就爱冒险。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两只眼熠熠发光,邪魅笑道:“这是唯一让我进入蛊族圣地的机会,必须要去。”
她舔唇的动作,很诱人,而她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冲我眨了眨眼,轻笑道:“要不要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恢复了体力再走?”
这死女人真是骚到了骨子里,可是我不是钟良那牲口,很快就移开眼,冷淡的说:“疗伤药先给我。”
“我也现在就想给你,可是疗伤药在死老太婆手上,我们只有斩杀她之后,我才找出来给你。”朱丽说完,眼都不带眨的,表情真挚。
就算她是骗我的,我也没有办法揭穿,只能按她说的去杀死老太婆。毕竟,我还是倾向于相信朱老头他们联手打伤了我妈。
我的蛊王血脉还是传自我妈,她能弄到十具石棺,还把历任男友都制成蛊食,就表明对蛊族的秘辛了解得相当深,知道蛊村这个地方也不稀奇,来寻找什么机缘也有可能,那么就会跟朱老头他们发生冲突。
能够有朱丽这个内贼,跟我联合一起弄死阿紫那个死老太婆,我当然乐意。退一万步说,即便朱丽说谎,我妈根本没来过蛊村,没有被朱老头他们打伤,可朱老头他们作恶多端,我就当是替天行道了,谁让江洲鬼域没有警察呢!
怎么想,我都没心理负担,只是我不懂怎么帮朱丽避开白雾的侵蚀。她倒是胸有成竹:“把你的血给我一点吧。”
又是我的血!
除了我自愿给铃铛和鬼婴儿,我最恨有谁觊觎我的血。她的话一说出来,我心里就涌现一股暴戾之气,有种咬死她的冲动。
我看到铃铛带出的血色光弧后,有一道巨人般的身影尾随而来,看得我心悸万分,直觉危险,赶紧说:“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朱丽却在犹豫,对我说:“你不用怕,那是蛊族亡灵,嗅到你的血气,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信这死女人的话,老子才真是蠢到家了!
我一言不发的往前冲,本来应该一步跨出白雾笼罩的范围,却没想到白雾随我而动,就像陷在白雾形成的牢笼,无法逃出。
朱丽没得到我的血,不敢被白雾沾身,掉头往来路狂奔而去。没跑几步,就被那个老钟的尸骨绊倒,跟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可是,这邪门的女人还真是敢想,也敢尝试,居然钻进了钟良蜕的壳里,一手捂着头顶的裂缝,一手伸进白雾来,相当精确的抓住我的手。
我像是被毒蜂蛰了,猛的掀开朱丽,手上被她触到的部位都火辣辣的痛。
“离老子远点,你个死女人!”我厉声警告,她的危险度在我心再度攀高。
对一个无所忌惮的疯子,保持相当距离是必须的,毕竟天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拖着你一起毁灭。
我决定要是能逃出蛊村,以后见了朱丽一定闻风而逃。
就这么个小插曲,那只铃铛就飞过来,我刚接在手里,再回头,只看后面的白雾发生了异变。
那一团团浓稠的白雾,竟然变成无数白色灵幡飘展,被铃铛招来的巨人的身影,隐在灵幡中看不见了,但灵幡却隔绝不了它散发的恐怖气息,我还能感到那个大家伙正迅速接近,地表都因而震动,震得我气血翻腾,难受得像是要爆炸了。
我恨不得把铃铛扔出去,心里在骂:这不靠谱的铃铛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杨烽,我们不应该逃的。”朱丽边跑,还试图劝说我。
在我身后,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再没有一点别的颜色,白得诡异,我是疯了才会回头去找那个什么蛊族亡灵。
“再废话,老子就把你扔给那个亡灵。”我没好气的吓唬她。
“这是个机会……”
朱丽的声音嘎然而止,余音也被什么吞噬了似的,离得这么近,我居然没有发现她是怎么消失的,何况,这时候我突然有了身陷泥沼的感觉,同时地表震感也在加剧。
“见鬼了,这是什么情况?”我惊骇万分,更让我惊恐的是,我的声音也被吞噬,说出来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见,可老子明明是扯着嗓子喊的。
“草你马的,你个破铃铛是招惹了什么邪门的玩意儿来了啊!”我接着吼,哪怕一个字也听不见。
这时,在我掌心的铃铛发热了,我下意识的一抓,却被它离手冲出,化为一道血色光弧暴闪,在白雾中一闪不见。
“靠,你丫的还闹脾气了,快给老子回来啊!”我急了。有铃铛在手,我多少还有点底气,要不然,我的下场不会比朱老四他们更好吧。
铃铛没有回来,可是我的身体却突然一轻,只是下意识的还在奋力前冲,在白雾中跟什么东西撞在一起。
那是个冰寒刺骨的大家伙,人高马大的,我踮着脚尖也只摸到它的下巴颏,尼玛的还有一茬胡子,跟冰刺一样,又冷又扎手……草啊,老子这也是盲人摸象了吧。
我打了个激灵,意识到是撞了蛊族亡灵,就是被铃铛招来的恐怖家伙,而我刚才还摸了它啊!
发现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我吓得魂儿都要飞了,转身要逃。越忙越出乱,我居然一把扯住那个蛊族亡灵的胳膊搭在肩上,然后,我觉得它直接压在我身上,把我压倒在地。
有过鬼压身经验的都知道那种感觉,可是都不如我现在承受的百分之一。蛊族亡灵的全部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压得我魂魄都有种要溃散的感觉。
“不要压我啊!”
我无力的喊,还是一个字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