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京。
城东，苏毗女王府。
宅子很大，不过青鸾几年来一次，这里倒是长时间空置着。
“还跟原来一样。”
进府，将东西放下，府转了一圈，青鸾满意的笑道。
“这府里一直留着人呢。”
时近午后，阳光正好。
秋日的太阳已经不炽热，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有如斑驳的碎金。
两人坐在花园里的桂花树下秋千。
青鸾青青的荡动着秋千，两人随着慢慢晃悠。
两人这么聊着，既聊对付吐蕃这样的朝政大事，也聊西南商路的丝茶贸易，偶尔又会聊聊灵儿和雪狼的成长，谈谈两个孩子如今的状况。
间或又聊些青鸾的近况。
这么东拉西扯的都很轻松。
青鸾笑着道，“十三娘还真给你在选秀啊？她可真够大方的。”
“有时她确实大方的过头，也许这是名门闺秀的特质吧。”
青鸾抿了抿嘴唇，侧着脸看着自己的男人，十八年前，她一眼看了这个男人，要他做自己的情郎，是她主动的摸进他的帐。
十八年后，他似乎还是当年的那个他，没多少变化。
“那是她爱你，与她出身无关。”
在一个女人面前，不要过多的去谈论另一个女人。青鸾好不容易来一趟，张超也希望彼此之间更多些交流。
“灵儿在苏毗，应当也会有许多爱慕追求者吧？她没有看一两个吗？”
“这丫头心气高着呢，苏毗国的男儿竟然无一个入她眼的。”
自小学习汉化，身边又有张超送去的女官们，接触的久了，虽然身在高原，可心却一直在原。
她仰慕原化，喜好原的服饰、饮食。
平日里不论穿衣还是吃喝，都是照原的流行。
她的厨子、裁缝，甚至都是原请过去的。青鸾这么一个宝贝的女儿，自然是处处将着她。
如今她长大了，成为小女王执政，推行汉化改革，也可以说是自小受到的影响的延续。
“这是好事啊，毕竟我张超的女儿嘛。从另一方面来说，苏毗是大华的自治领，趋势是慢慢的融入到原化和行政体系，主动的汉化也能为你们带来更多的利益。”
主动永远被动好。
“苏毗的男儿都不懂得如何追求打动她，只知道勇斗猛，什么杀野猎打狼猎豹子的，殊不知越是勇猛，灵儿越看不他们。灵儿喜欢诗词歌赋，喜欢绘画音乐，那些人哪有几个懂的。”
“哈哈哈，我们家姑娘还是个艺范儿。”
“不过你说的这些，原还真不缺。原既不缺杀虎猎豹的勇士，也不缺能吟诗做赋的才子，既然灵儿喜欢才子，那朕这次替她好好选一选夫婿。”
“其实这丫头也不纯是喜欢能吟诗做赋的才子，她更喜欢的是那能够经世治国的才子，打小崇拜的是你这个爹。她这次，想找一个如你这般的才子做夫婿，将来回苏毗，也能帮助她。”
这丫头确实是挺有想法，眼光也高。
“狼娃子呢，这次让他留在这边读几年书，也让我们父子间多相处些时间？我呢，也正好给他在原，选一门好亲事，给他找一个强力的妻族？如何？”
“你都封他为西昌国王了，留下来呆几年，等十五岁时藩也很好。”
青鸾对于情郎的安排是顺从的。
情郎起兵，她二话不说的率兵支持。
情郎说让儿子留下，她也没意见。
“转眼间，我都老了。”青鸾感叹着。
“你一点不老，正成熟呢，如那美丽的果子，眼下正是熟透之时。”张超笑着在他脸刮了一下。
“你老多了，你看我脸的皱纹都这么明显了。要不是放心不下灵儿，我都想着把苏毗交给她，我留在汉京了。”
张超笑笑。
“终于想通了，舍得放下那边的一切吗？”
“你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我也辗转难眠，以前女儿小，还能一起睡，一起聊聊天，可现在她早分府别居了。”
苏毗虽然说是个母系社会，男女关系也算是较另类开放，但其实苏毗女人对自己的另一伴也是很忠诚的。
她们一生可以不止一个配偶，但如果她们在没有与现交往的情郎断绝关系，那并不会再与别的男人交往。
青鸾十几年前选了张超，一直到如今，十八年时间，聚少离多，两人生了两个孩子。虽然聚少离多，但她却从没有想过说要换一个情郎。
“其实我最羡慕的是十三娘还有平阳，她们能常陪在你身边。”
“那这次你多住段时间，先让灵儿回去。若是家里安稳，可以一直住下去。”
“那你能经常来陪我吗？”
“当然可以，你愿意，也可以入宫啊。”
“偶尔去宫里转转还行，若让我从此长住在那深宫里，我还是不习惯。”
傍晚，张超亲手下厨子，为青鸾还有一双久未见面的儿女亲自做了一桌美食。
灵儿对父亲倒没陌生感，张超做菜，她在一边看着，父女俩居然也能聊的很好。
张超问了些她关于择偶有标准和打算。
她直言说想如原一样，找一个夫婿，然后招到苏毗去，但不会如苏毗传统一样的不在一起，而是打算组建一个家庭一起生活。
“将来孩子得随我姓，姓张。”灵儿道。
“你这想法挺好的，夫妻一起生活，当然更好。你若想找一个能够与你谈的来，又有才能可以辅佐你的，也不是太难。将来，他或许能成为你的国相呢。”
灵儿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微微笑着说些这些年的成长故事，或许苏毗特殊的传统，那边的家庭，都是外祖母、舅公、母亲、舅父组成一个家庭生活着，苏毗人的家庭里面并没有父亲这个角色。
他们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这个父亲并不会进入他们的生活。
灵儿打小接受汉化，但也毕竟生长于苏毗。
这是一个好姑娘，不论是见识还是情商，都很高。
张超与她轻松的闲聊着，她偶尔给张超递个东西什么的。
“你现在进行的汉化改革，肯定会遇到不会的阻力。不过你有这个信心很好，这次回去的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好一个夫婿，还会给你准备几百士人吏员，让他们帮助你推动改革，另外，我再给你调拔一个军进驻苏毗，做为你的坚强后盾。”
“谢谢父皇！”
“谢什么，你是我的宝贝女儿。而且，从公来讲，你也是大唐的封臣，苏毗也是大唐的自治领。”
苏毗国过去是苏毗族，然后在联合了东女国、白狼羌、多弥国、西山八国、白兰羌等许多大小国、部族组建的这么一个国家，在建立的过程，一直得到了原王朝的支持。受原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女王青鸾还是张超的女人。
这让苏毗越发的脱离不开原。
张超并不因为青鸾是女王，打算让苏毗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苏毗可以成为一个自治领，一个分封诸侯，但必须得纳入大华的体系之内。现在女儿青鸾有意推动汉化，这是非常好的事情。
他愿意给女儿提供官吏、士人，也愿意派兵入驻，全面支持她的改革。
“我计划五年时间内，完全汉化。”
“很好。”
张超赞扬。
“关于吐蕃，苏毗准备提请朝廷允许我们出兵征讨，吐蕃人如今实力越来越强了。”
这个吐蕃赞普松赞干部，甚至向苏毗国派出使者，提出迎娶灵儿小女王。其目的很明显，想把苏毗拉为他们的盟友，甚至想借机再吞并苏毗。
“关于吐蕃，你不用担心。如今的吐蕃，确实让他们偷偷着又起来了，但再起来，也只能在藏河那边得瑟一下。朝廷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崛起了，朝廷会有一个完整的战略来对付他，到时将从四面向吐蕃进攻，一步步的困扼锁死他们。”
张超没打算让苏毗独自对付吐蕃，他也不打算让苏毗吞并吐蕃。
吐蕃会被攻灭，会被瓜分，分封给一个个的诸侯功臣们。
那片高原不会直辖，但也不会轻易授给外族。
“你做个五年计划，我到时帮你看看，给你修改补充一下。”
朝廷现在也有五年计划，内阁五年一任，因此张超让马周他们制订一个五年计划。
列出五年执政的目标，然后按着这个纲领计划去实行努力。
五年一任，五年一个计划，也是为了保证政策的连续性。若是朝廷央，朝令夕改，那什么事情也都办不成。
不但央朝廷如此，地方各道州，张超也一样要求他们制订五年计划。
现在从央到地方，主政官都是五年一任，为的是保证这个政策的连续性，如果三年一任，那官员到任还没适应情况呢，结果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等他搞清楚情况，再拿出一个主政方案，可能任期过半了，那个时候，他可能想的是其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