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成荫,微风习习。
雍天大陆,卫国。
漓江岸边,卫国京郊一处偏僻的庭院外。
天边的晚霞照射着江面,波光粼粼;透过树荫,撒下点点暖阳。这是一处安静与美景共存的私人地段。
“世子,太好了,换血成功了。”
林家京郊别院庭院外的漓江边,林又颜没有知觉的躺在冰凉的地上,陷入梦境。
梦境中大量的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流到她的丈夫苏黎湛的身体里,她和苏黎湛分别躺在两张特制的古床上,床边站着大公主庄雪---她丈夫苏黎湛后来的夫人。
虚弱迷蒙之际,她透过眼睛缝隙看到苏黎湛睁开眼,缓缓坐了起来,“嗯,又颜怎么样了?”
林又颜想要伸出手去拉苏黎湛,可是手酸软无力,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想要张嘴说话,嘴唇蠕动,更是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努力的把眼睛睁得稍微大一点,好引起苏黎湛的关注。
一旁的庄雪,借着服侍苏黎湛起来的动作,挡住了林又颜的视线。
“又颜妹妹我来照顾,世子快去试试,白莲空间是不是完全承继了?传功长老等着将无妄诀传承给您呢。”
林又颜希翼着苏黎湛能绕过庄雪来看看她,可看到的只是苏黎湛温柔的拢了拢庄雪额边的发丝,轻抚过她的红唇,说了句,“那就辛苦你了。”大踏步的离开这里。
那眷恋的身影,她甘愿奉上所有的人,从醒来到离开不曾真正看她一下下。
一眼,仅仅一眼都吝啬给她。
林又颜的眼眶酸涩无比。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那么控制不住的无声流了下来。
屋子内陷入一片寂静,等苏黎湛的身影完全消失,端着柔柔笑意的庄雪立刻收了所有笑意,扭头踱步到林又颜的面前,跟林又颜微弱的目光对上。
她低下头,眼睛里闪烁着魔鬼般的光,“又颜妹妹,你在伤心吗?瞧瞧这眼泪,啧啧啧。”
林又颜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回望回去,用嘴型无声的说道,“世子换了我身上一半的血,已经没事了,总有一天,世子会知道,是你害他中了寒毒。”
“天真。”像在看全天下最蠢的人一样,庄雪鄙夷的一笑,“告诉你个秘密,傻瓜,那寒毒是世子自己给自己下的,目的就是要你心甘情愿的献上你全部的血,不是一半,是全部,明白吗?”
“你骗人,世子才不会……”要她全部的血,不等于要她的命么。
“不会什么?不会要你的命吗?”庄雪徒然提高声音,拔出头上的玉簪狠狠戳进林又颜的眼睛。锥心刺骨的疼痛让林又颜整个身体都面临崩溃。
“你以为世子爱你?他爱的不过是你的白莲空间,爱的不过是你云宗王者血脉的身份。就因为这个,你足足压在我的头上那么多年,害我成为皇族的笑柄。要不是你蠢,自己降为侧夫人替世子求娶我,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嫁给世子。林又颜,如今血已换,你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你现在身上流着世子的血,你以为你活的下去吗?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下去吗?”
庄雪拔出玉簪,连带出一团眼白裹着血水,迅速刺进林又颜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那锥心的痛凄厉的刺激着林又颜已然麻木的神经,鼻端萦绕着浓烈的散不开的血腥味。
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又颜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片光亮,五光十色如水墨画般的山水扑面而来,她一时间有点错愕,随即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指,抬了抬胳膊,看着出现在眼眸里的一双稚嫩又白皙的手,不由的有些迷茫。
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迷茫渐渐散去,她走了几步站定在漓江边,望着漓江水里那张稚嫩的脸,伸出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又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
眼前是美丽又熟悉的景色,这是林府别院附近的漓江。
“没事,我的眼睛没事。我整个人也都没事。”
又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做梦了,梦见那可怕的一幕幕。
想到梦里最后自己惨死的模样,她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这梦详尽而真实的恐怖,就好像是她真实走过的人生。
她怎么会做了这么可怕这么长的一个梦?
她认识的人,她深爱的人,都在她的梦里有着人生走向。有的步步高升,有的繁花似锦,有的瞬间凋零,有的如她……死的悲凉凄厉。
“大姑娘,你没事吧?”
又颜眼眸闪了闪,顺着声音望过去,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两个人慌乱的跑来,跑在前面的是林丛霜。
看到林丛霜,又颜一阵晃神。
林丛霜是娘亲谭竹给她的人,从小在她身边服侍,忠诚有能力。在梦里面,作为女管事随着她一起嫁入苏府,在她决定把自己一半的血液换给丈夫苏黎湛的时候,林丛霜极力反对,誓死阻拦,却被她气恼之下狠心杖责挨不住死了。
那意外死亡的一幕,那血流如注的场面,透过梦境刺激着她现在的神经。
又颜看着林丛霜,莫名愧疚丛生,极力吸了口气,才努力稳住情绪。
跟在林丛霜后面的是弓佳,十一二岁的青涩年纪,却有双不符合年龄的眼睛。
梦里面,在她当年为了帮助丈夫苏黎湛度过困境,听从弓佳的建议,为丈夫求娶大公主庄雪为世子夫人,自己自降为侧夫人后没多久,弓佳就入了二皇子府,成了庄雪的哥哥庄炘的小妾。
又颜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弓佳的身上一扫而过,脑海里出现了一刻钟之前这里的画面。
她八岁开始有心疾身体虚弱,受不得半点刺激,大夫交代尽量在没风又暖和的时候多出来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尤其是漓江边。
于是每天午睡起来她都会来漓江边走走。
本来一直陪她散步的贴身丫鬟步珠闹肚子,这才临时让粗使丫鬟弓佳陪她,走着走着,弓佳轻轻的叹息起来,几次欲言又止的望着她,想要说什么就是忍着不说的样子,引起她的注意。
她关切的问,“是有什么事情?”
弓佳咬了咬唇,似乎是在犹豫纠结中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大姑娘,奴婢实在不忍心你被蒙在鼓里,苏世子跟大公主庄雪……”
当时她脸色一白,急切的问道,“他们怎么了?”
“前日奴婢的婶婶来送菜,告诉奴婢她在大街上看到苏世子抱住了大公主庄雪……”
弓佳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手捂胸口急促的喘息起来,面色苍白变紫,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陷入那样一个真实又可怕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