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陆衍非轻轻活动下手腕,虽然触手很强韧,但是寄宿入触手的手臂依旧还是血肉之躯,碰撞传递的震荡让他手腕抑制不住的酸痛,这让陆衍非看向陈朝的目光也染上一丝警惕。
“看来徐医生知道的不少啊,就连我取回病例的事情,陈医生都清楚的啊,我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呵呵~应该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陈医生却是一点都没有声张,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上,您可比徐楠依大夫聪明太多了……”陆衍非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脸上的笑意愈来愈冷。
“徐楠依的死果然不是意外,是你杀的!”陈朝瞳孔缩了一下,眼中同样浮出一抹冷意,“你现在是想来杀了我,来掩盖你隐藏的秘密么!”
“哦?你说说看?我要隐藏什么秘密?”陆衍非撇了下嘴巴,就算陈朝能够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他也不认为对方能够猜到“真相”。
陈朝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半步,脚尖一挑,一截碎断的椅子木块被他挑起来抓在手中,然后反手呈握刀的姿势在一旁的桌面上狠劲划擦出一道利痕。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陈朝全神贯注的“盯住”陆衍非的面颊表情,他说的对,心理医生是能够看透人心的。
刺耳的摩擦声来回刮动,陈朝从齿缝中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沙……沙……”
颚骨的肌肉收缩,唇翼两侧的笑纹僵住,眉心挤压出一道细凹,陆衍非勃然变色,黑幽幽的眼窝中仿佛刺出两团燃烧的鬼火,声音都陡然变得阴森刺骨:“你在做什么?”
原本陈朝是搞不明白“一份普通的病例”至于让陆衍非如此大动干戈么,但是,刚才在“梦境”里被诡异翻开的书籍,那个晕染的奋笔疾书的身影,落笔的声音几乎要令人发疯。
且不说梦境的究竟是真是假,也暂时无法理解那惊悚诡异的一幕,那本书,那个虚影,还有书页里的文字都如何解读,这一切都无法理解且暂且不提,只说那“沙沙……沙沙沙……”疯狂的落笔声,岂不是和陆衍非第一次来心理治疗时,主观诉说的病情感受是一致的。
“那不是落笔的声,那是有人在拿刀子在自己的脑袋里不停凿刻的声音!”
陈朝现在脑壳还有种“割裂”的余韵,脑海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个惊悚的余音在忽远忽近的传来,他观察着陆衍非的神情变幻,心头的猜测被“印证”,但是陈朝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只感觉到心底涌出一阵阵恶寒。
死一样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木茬在刮擦桌面的声音,明明不完全相似的声音,但是在陈朝的心理暗示下,落在陆衍非的耳朵里,则就仿佛和他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完美的重叠在一块儿。
陆衍非整张脸颊都在扭曲抽搐,呈现出一种病态疯狂的狰狞,他张咧开嘴巴喘出沙哑的呼吸,凹陷的眼窝里透出的情绪是陈朝都无法理解的矛盾复杂。
恐惧、惊骇,这种纯粹负面的情绪都好理解,可是,还有一丝隐藏极深却极为浓郁的的化不开的愤怒和喜悦在交织缠绕又是什么情况?
“你……”
陆衍非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表明他此刻情绪波动异常剧烈,“不对,你怎么可能也是?”
陈朝瞳孔收缩,攥住木茬的手掌停止刮擦,他脑子飞速的运转,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手腕则转动着发出“咔嚓”的声响。
古伽柔体逆腹呼吸术,是陈朝每天都在梦境里重复锻炼的,这是他曾经进过无数测试后发现,唯一能够在梦境里锻炼的时候,能够同步反馈回睡眠中的身体,初始,他只是为了不浪费“睡觉”的时间,毕竟,关闭在一个幽禁的房间里,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不料,日复一日的积累下来,效果却出奇的好,甚至早已远超出古伽柔体逆腹呼吸术应有的效果了。
普通的“柔体术”,最多也就是强筋柔韧的效果,却被陈朝锻炼的四肢近乎柔韧无骨,这绝对不是“天赋异禀”能够简单解释的。
手腕悄然转动,攥住木茬的手指隐蔽的刮过桌面,将一根从木茬上刮裂下来的尖锐木刺用两根指头夹住,藏进袖口里,陈朝低抿下嘴唇,顺着陆衍非的话说道:“没错,我也是,你可以相信我!”
陆衍非的表情很怪异,整个面皮的肌肉都在抖动,像是要从脸上脱落下来,眼窝向内恐怖的凹陷,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朝,让后者头皮隐约的发麻:“你也听见了?”
语气是一种古怪的腔调,冰冷沙哑饱含着压抑。
“是的,我听见了,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陈朝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索,只能硬着头皮道:“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让我来帮助你将那个声音从脑袋里驱逐出去!”
“驱逐?”
陆衍非嗓音陡然拔高,扭曲的面容重新舒展张开,“我差一点就相信了你的表演,陈医生你是在欺骗我,你根本就不是……”
眼中露出一抹恼怒,却还有一丝丝松气的意思,似乎是在庆幸陈朝并不是一样的,陆衍非轻柔的捏着手上的“面膜”,幽幽道:“人类果然是最不值得信任的生物,不过,没关系,只要等我帮你卸下伪装的面孔,我就能够看见你的本质!”
脊背上汗毛根根倒竖,陈朝咬牙,脚下猛然一踏,整个人像是柄利刃朝着陆衍非撞去。
“陈医生,我们是不一样的!”
陆衍非手臂一扬,狰狞的触手掠过一条弧度,从侧面兜转一圈绕到陈朝的背后,然后笔直的刺向陈朝的后心。
陈朝眼中露出一抹狠色,速度不减顺势朝前一倾,整个人就朝着陆衍非的位置栽去,“哧”鲜血飚溅,脊背被擦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将衣背染红,血肉和衣服黏住一起被腐蚀成焦黑的烂泥涂抹在伤口上,造成二次的创伤。
割肉灼烧的疼痛,如果换个人恐怕瞬间就疼死过去,但是陈朝却只是蹙了下眉头,这种疼痛跟他每晚承受的“凌迟酷刑”相比,就只能算作切菜剁掉根指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