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羁绊
好像你，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
好像你，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
一句话，很简单，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敲在了成乐心上。
他在听见醉酒昏睡的成家辉说出这句话后，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是应该失望、丧气、愤怒、亦或者伤心，实际上在这之后他却只感觉浑身上下一片麻木无言以对，就好像他在很早以前，就曾经预见到过这种局面一样。
是的，很早以前预见过。
他又不傻，虽然只是刚踏出大学校门的大学生，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可从小到大因为家庭背景耳濡目染来的聪明头脑还是有的。
之前，他在醒过来以后看似很快接受了现实，看似瞬间就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成家辉，实际情况并不是。
他也曾彷徨恐惧迟疑过，只不过这一切都被掩盖在了恍然明白后，骤然见到成家辉时身体习惯跟本能亲近的反应之下。
之后……
在那天成家辉问完他所有问题离开病房之后，他一个人独处时，很自然的缩进了被窝里卷缩起身体说服自己。
告诉自己，既然这个世界的父亲已经接受了自己，那自己也必须接受对方。越自然的跟成家辉相处，才不会被周围的其他人看出异样，才不会让他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成家辉，面对这个世界原主最亲近的父亲时，感觉尴尬。
但是没有想到，他之前在装，成家辉也在装，只不过恰巧今天被他撞破了而已。这么看起来，他这几个月间的努力是不是一场笑话？种种追赶原主的改变是不是都毫无意义？毕竟，对这个世界的成家辉来说，只有原主成乐，才是他唯一承认的儿子啊。
背对着卧室里的双人床，成乐努力挺直腰身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看了一眼侧躺在床上昏睡的‘父亲’后，走出卧室关门下楼，开门上车驶离了军区大院。
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一个人好好想一想今后该走什么路。关于未来、关于孩子、关于配偶、关于事业，哪一样需要坚持哪一样需要放弃，他这边自己自觉一点，也省得日后成家辉那边难做。
虽然吧，他们这对父子是假的，但毕竟，成家辉确实是成乐的父亲。年纪又已经这么大了，骤然‘丧子’之下他这个取而代之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让他继续伤神伤心？
他这边要是还承认自己的身份，承认这个世界的成家是成家，自己还姓成还是成家的子孙！那么成家就不能倒，不能在他手上葬送，不能没有更优秀的下一代继承人！
这么一想，呵……原主成乐加入x大队后留下来的精子，反倒帮了他一个大忙，避免了以后他万一结婚有了后代后，成家辉看到时的尴尬。
那种场面现在想一想他都有些难堪更何况是成家辉？！要知道，就算成家辉在了解过所有事情以后不怪他，可他的身份来历无法避免。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那个窃取了原主枪林弹雨一路艰辛走来，创造出眼前这样光明未来的罪犯！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ウミネコが桟桥で鸣いたから
是因为，黑尾鸥在码头悲鸣。
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
随着波浪随意的漂浮消失。
过去も啄ばんで飞んでいけ
把过去叼走飞远而去吧……
打开车载广播，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在车厢内唱响，成乐一边开车一边倾听渐渐入神，驾驶着汽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回神时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车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他用手机下载了中岛美嘉的歌曲循环播放了一路，开着车竟然来到了他爸平时办公的战区司令部附近。
看看时间，将近十一点，瞧瞧夜幕里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稀疏的车流，一时之间他竟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回部队驻地？车程太远他不习惯开夜车。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这个好，刚好附近就有一家战区招待所。
但是！
在那之前，很快就要十二点了到明天了，不如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几杯，独自庆祝一下自己即将到来的三十七岁生日？
三十七岁？
呵呵，看起来他真的已经疯了，熟悉了原主成乐的记忆，也被原主的记忆改变，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哪里是什么三十七岁的中年大叔，明明是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还有大把的时间跟光阴可以挥霍，才不是那种半条腿已经踏进棺材的存在！
“靓仔，尝尝我们家的肠粉。”
“老板，我们家虾纸新鲜，价格公道味道好。”
“老板！来来地道的新疆烤肉，不地道不要钱！来来来，料足肉大美死个人，五块钱一串，满一百，送啤酒嘞～”
兜兜转转，七拐八拐，十几分钟后，成乐熟门熟路的将车开进了附近的一处小型夜市。
停车下来，稍稍转大的雨势丝毫没有影响附近招揽客人店家的热情，每一个负责招呼客人的伙计都很尽责，一路走来成乐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吃些什么。
不对，应该说现在这种时刻，与其说他是找吃的想要庆祝自己的生日，不如说是他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喝上几杯一醉解千愁。
人不都是这样吗，在遇到解不开的问题时，第一个想法总是逃避、躲闪、车到山前必有路，殊不知……嗯？！
摘掉领章肩章，一身迷彩作训服踩着军靴的成乐正在胡思乱想，身体忽然猛的一震脚下停住，身体一转凝神定目的朝着身体右后方看去。
在那里，一双神光骇人，目光犀利的眼睛跟他对上，穿着打扮跟他很类似，同样的迷彩作训服同样摘掉的肩章领章皮质军靴，长相方面也能跟成乐熟悉的那张脸对上。
刘峰！
前特工，现北方战区某师大校，入职时间跟他几乎一样。
十月份他入职时，他爸曾经专门给他介绍过这个人，指着他的照片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如果遇上这个人尽可能的跟他搞好关系。但相处的过程中如果发现性格不合也不用委屈自己，只要把两人的关系维持在认识不敌对上就好。
就是，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哦，对了！应该跟不久之后进行的战区军演有关。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住在不远处距离战区司令部最近的招待所。果然，这人就跟他爸，呵，跟成家辉告诉他的一样，干什么事情都喜欢直来直去怕麻烦，向来都是在计划好了所有细节以后，选择最有效率的步骤进行。
“老板，一位？里面请里面请，我们家——”
“带他坐这儿，他跟我一起来的。服务员，再上五十串烤肉，辣子孜然多放，啤酒也再来一捆，要冻得有冰渣子那种！”
身体一转身体控制意识的走进这家烤肉店，招呼客人的服务员刚刚迎上来说了一句话，坐在距离店门口最近位置上的刘峰就接过了话头。
抬起胳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示意成乐坐下，叫过服务员又点了一轮单，回过头时再一次跟成乐看过来的视线对上，英挺有型的眉眼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话，直到等来了服务员送上来的塑料杯子跟冰啤酒，帮成乐倒满了一杯酒后，才将左手一伸对着成乐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太明白，但身为男人面对这样的邀请时，成乐自然不会拒绝。
在面前的刘峰示意以后，成乐果断端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嘴边张口豪饮，咕嘟咕嘟举杯抬头咽喉耸动杯干酒净果断干脆，将空掉的酒杯放下时，冰凉的啤酒一路顺着食道滑下让他打了个机灵，一时间浑身上下的毛孔都仿佛张开了大口呼吸，心中的烦闷也多多少少去掉了几分。
一样没说话，成乐抬头对刘峰笑了笑，反客为主拿起桌面上的啤酒瓶，先后为两人把酒添满。
一杯接着一杯，一串接着一串，桌子下面上面空掉的啤酒瓶子、铁质签子越来越多，店里面的客人越来越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幕已经停下，时间也来到了将近凌晨一点。
成乐不停喝不停吃，看似胃口很好，坐在他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刘峰却知道，他喝下去的啤酒远比吃下去的烤肉多得多。
两人脚边累积下来的将近三十个空酒瓶，其中有二十个都是成乐贡献出来的，可见这一个多小时里他喝酒喝得有多猛。刘峰也问都不用问都敢肯定成乐有心事，而且对他的影响还不小，要不然他也不会喝闷酒喝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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