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救人心切
石隐洞内，杜回春愁眉不展。云霓裳乖巧地坐在一旁，她心里明白师父在想办法，不可以打搅他。好半天，杜回春走到那个姑娘身边，抬手搭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找了一块石子坐了下来。
云霓裳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来，走到杜回春身边，着急地问道：“师父，这位姐姐怎么了？没有救了吗？”看着云霓裳愁眉不展的样子，杜回春出言安慰道：“救是能救，但是比较棘手……”“能救就行了，师父，这个姐姐和我投缘，你一定要救她！”云霓裳连声乞求道，“师父，师父，你是神医，你会救好她的！是不是，师父？”“唉，你这孩子……师父尽力而为吧！”杜回春只好先答应了，“你先把她放在药池里，为师去找草药！”
云霓裳听话地将那个姑娘放入了药池里，仔细地打量着这女子－－——这女子让人着实惊艳。她整个脸庞清丽秀雅。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一双妙目明净澄澈，小小的鼻梁下有一张樱桃小嘴，嘴角微微向下弯，带着一点儿哀愁。她身着一件白底绡花的衣衫，白色百褶裙，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这样的绝色，云霓裳自叹不如。
不知是药池之水太寒凉还是何缘故，这个女子悠悠转醒，一脸迷茫地看着云霓裳。她微微启唇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我这是在哪里？”云霓裳一下子就回过神来，欣喜不已地说道：“美女姐姐，你醒了！这是石隐洞啊！美女姐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美女姐姐？石隐洞？”她一脸狐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没错，自己确实是在一个山洞里，只是为何会在水里？
“姐姐，我叫云霓裳，你叫我霓儿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云霓裳兴奋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絮絮叨叨地说。只见眼前的少女身着草绿的翠烟衫，身披翠水薄烟纱，肌如凝脂，肤如白雪，气若幽兰。柳眉幽眸之间透露出一股英气，秀美俏皮的脸上竟有一丝狡黠之色。她想了想，扬声说道：“我是峨眉弟子赵紫轩。”“姐姐，你看这个是不是你的？”云霓裳递过来一个白玉玉佩，接着说道：“这个玉佩对姐姐很重要吧？我救姐姐的时候，姐姐一直牢牢地抓着它不放。对了，这背后还有一个字……”话还没说完，赵紫轩一把接过玉佩，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玉”字，玉佩在她的手中晶莹剔透，熠熠生辉。泪水顿时溢满眼眶，顺着如玉的脸庞缓缓地滑落下来。
云霓裳一看这情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勾起了姐姐痛苦的回忆，赶紧掩住嘴唇，连声说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赵紫轩把玉佩收进怀里，一把擦干了眼泪，笑着说道：“不怪你，是我自己多愁善感了！对了，我怎么在水里？”
云霓裳见赵紫轩并没有生气，顿时心情大好，向她介绍道：“姐姐，这可不是普通的水。这药池的水可是涵盖了上百种奇花异草，吸收日月之精华，再加上我师父研制的独门药水，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啊！你算是走运了，遇到了我！”“岂不是比凌虚山洞的寒泉更有用？”赵紫轩惊喜地问道。
“姑娘，你怎么知道这凌虚山洞有一口寒泉？”杜回春急步向前一把将赵紫轩从药池中捞起，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这凌虚山洞的寒泉是当年自己为君啸天特意调制的，比较隐蔽，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个女子竟然知道这个秘密，杜回春心中警铃大作。
赵紫轩一下没站稳，踉跄两下，差点栽倒在地，幸亏云霓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她是峨眉弟子！”云霓裳气喘吁吁地说道。“峨眉弟子？”杜回春喝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说，你为什么知道寒泉的事？”杜回春的手抓得更紧了，赵紫轩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浑身滴着水，她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即便这样，她依然咬紧牙关，闭口不言寒泉一事。
一想起当日君庭玉对自己一直称呼自己“紫轩姑娘”，她的心口就疼痛不已。他之所以一直没探望她，原来不是因为要应付武林人士，而是因为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厚着脸皮呆在魔窟了。那日她便怒气冲冲地和明惠师太离开了魔窟，本来她们准备回到峨眉休养一阵子再说，哪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田宇飞。田宇飞诡计多端，对明惠师太虚与委蛇。他对师太说：“离情噬心之毒并非无药可解，我知道这解药在哪里。”明惠师太救徒心切，没有怀疑地跟着田宇飞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田宇飞竟然拿着掌门的玉指环让赵紫轩听命于他，强迫赵紫轩杀了君庭玉，说什么为武林除害。赵紫轩当然不肯答应。两人厮斗之下，赵紫轩被打下山坡，落入丛林之中，被云霓裳所救。
按理来说，这赵紫轩是应该怨恨君庭玉，可是她怎么也恨不起来，现在竟然还有点担心眼前的人对魔君不利。毕竟凌虚山洞那口寒泉曾经救过君庭玉的性命，而且君庭玉每次疗伤基本上都在那口寒泉里，可见那个地方是很隐秘的，切不可让外人知道。所以，无论杜回春怎么逼问，赵紫轩都死活不开口。
“这么倔强的丫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哼！”杜回春一把丢开赵紫轩，愤愤不平地说。赵紫轩和云霓裳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了。“唔……痛死我了！师父，你到底想干嘛？”云霓裳揉了揉摔疼了的屁股，眼泪汪汪地说着。见杜回春没有理会她，她转头看着赵紫轩，一脸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赵紫轩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杜回春将一块白玉玉佩递到赵紫轩的眼前，沉声问道。赵紫轩一看，心里暗道：糟糕！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师父，那是姐姐的玉佩，你还给她！”云霓裳试图抢走杜回春手中的玉佩，可是杜回春眼疾手快，她一下子扑了空，嘟囔着小嘴，眸子里都是不开心的神色。
杜回春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着，熟悉的羊脂玉佩，熟悉的字迹，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玉佩是当年君啸天的大儿子满月时自己送给他的，背后的“玉”出自他之手，是他找人镌刻上去的，他怎能不认识这块玉佩呢？这玉佩一直是玉儿贴身之物，如今在这个女子手里，可见她与玉儿关系不一般。
杜回春抬眼打量了一下赵紫轩，发现这个女孩清丽脱俗，姿容绝色，灵气十足。玉儿自幼就长相出众，以她的相貌倒是配得上玉儿。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也稍微地温和起来：“这个玉佩是我故人的私有物，如今在姑娘手中，难免不让人生疑，姑娘多有得罪，请见谅！”故人？看着眼前的人，赵紫轩并不认为他说的是实话，毕竟刚才他不由分说地伤了自己，说不定是在套自己的话，她可不想被蒙骗呢！杜回春看出了赵紫轩眼中的不信任，从袖口间掏出了一副图递过去。赵紫轩一看，这个图上的玉佩和魔君的玉佩一模一样，看着图纸也有些历史了，应该不像是刚画的，她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道：“这是你画的？”
杜回春还未回答，云霓裳就抢先答了：“这幅图是在我出生之前就有的。算起来有一二十年的历史了吧！我记得我小时候他就一直对着这幅图说话，至于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师父很不开心……”“霓儿，当你离开挚友一二十年，你也会伤心吧！”杜回春神色黯然地说道，“我的故友单姓一个君字，当年何其威风，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想必姑娘的朋友也是姓君，名为庭玉，在下说得可对？”赵紫轩一听，迷茫地望着杜回春不知作何反应。“姑娘，你不必多心，这次我回中原就是为了玉儿！”杜回春真诚的目光让赵紫轩动摇了。
“你可以救他？”赵紫轩低声问道。“只要不是坏人，不是邪门歪道，不是西域皇室，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出手！师父会救他，也会救你！”云霓裳不假思索地答道。“邪门歪道？”赵紫轩喃喃地说，“你师父大概不会救他了？”“不，玉儿怎么会是邪门歪道呢？”杜回春冷言道，“这肯定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栽赃陷害的，正义盟一直都是行侠仗义，哪有什么邪门歪道？”“正义盟？”赵紫轩转念一想，杜回春估计一二十年没回中原，所以不知道如今是魔教盛行，缓缓开口道，“如今正义盟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是魔教，而庭玉就是他们口中的魔君，可是他从来没有作恶，这样你还救吗？”“救!当然就救！即便他作恶多端，老夫也非救不可，谁还敢有什么意见？”杜回春冷峻地答道。随后他一把扶起赵紫轩，和蔼地说：“只是这么多年我都隐居异域山林，玉儿的事全然不知，你可不可以多告诉我一些？”赵紫轩害羞地答道：“我也知道得不多，望前辈不要怪罪！”
于是，赵紫轩将武林中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杜回春了。杜回春一方面责怪着君庭轩的不懂事，一方面为君庭玉的遭遇感叹不已。沉默好久，他常常地叹了一口气：“赵姑娘，你也不要太怪罪少主了。少主失踪十余年，谁知道这些年他遭遇了什么，他身边不乏奸诈小人，他只是被蒙蔽了双眼，你看后来他们兄弟俩不是和好如初了吗？只是你说那日玉儿对你不理不睬，我想是因为武林人士围攻魔窟，他不想你出事，才赶你走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赵紫轩想了想说：“也许吧。不过我很好奇，那日武林人士挑衅，他竟然没有出手，君庭轩反而受了重伤……”
“你说什么？少主受伤了？”杜回春仔细想了想，刚才自己看到的君庭轩并无大碍，中气十足的样子，哪一点有事，难道还有自己治不了的伤？“不过，后来君庭轩就养伤去了，武林人士还在魔窟门前守着，而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为了他弟弟他可以忍辱负重，为了族人他可以性命不顾。只有一种可能……”赵紫轩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最坏的打算在她的脑海里曾经出现过千万次，但是她但愿永远没有那一天。“你是说他死了？”云霓裳毫不客气地说了句，被杜回春一记眼刀瞪得只吐舌头，连忙改口道，“我瞎说的！瞎说的！童言无忌！你们接着聊！”“我想他的血脉只怕是快到心脏了啊！我们得加快速度啊！”杜回春说完了，便急忙收拾着东西，准备随时动身。
“师父，赵姐姐的毒你还没解呢！”云霓裳不满地嚷嚷着。“她的毒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是慢性毒药，只是为了让她丧失心智。况且解毒还得需要一味必不可少的药……”杜回春还没说完，云霓裳就急不可耐了：“是什么！师父，你就被卖关子了！”“男人！一个她喜欢的男人！”杜回春甩下这句话就率先出了洞，留下两个女子面面相觑。
“霓儿，此行凶险，你暂时在这山洞等为师安顿好一切再来接你！”杜回春摸了摸云霓裳的头，温柔地说。“师父，霓儿不怕！”云霓裳一脸执拗地看着杜回春。“你不怕，为师怕！这么多年我们师徒相依为命，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出事……这样吧，你先把这五种药草研制解药！回头我们再聚！”杜回春从衣袖里掏出一包药草递了过去。云霓裳好奇地打开看了看，惊讶地问：“师父，谁中了五花腥草毒？这不是唐门的毒吗？”“为师教过你研制解药的方法，你替为师救活那个人。他到时候来石印洞取药时，你告诉他，他救那个人是暗杀阁的人，希望他不要后悔！”“师父，暗杀阁无恶不作，你也救？”云霓裳很不理解自己的师父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自己的原则。“我没救，是你救的！少主要救人，自然有他的用意，我们就不管了！”杜回春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急匆匆地挪开了步子。
杜回春和赵紫轩急不可耐地往魔窟赶去。日夜兼程，好不容易到了魔窟，他们发现魔门跟前有不少武林人士还把守着。此路不通，只能寻求他路了。杜回春看了看赵紫轩焦急不安的样子不像作假，沉声说道：“你跟我往这边走！”七弯八拐之下，他们竟然来到了凌虚山洞的寒泉前。杜回春递给赵紫轩一个药丸，说道：“这寒潭之水寒凉无比，你内力不足，吃下这颗药丸，应该无事！”赵紫轩二话不说地吃下了药丸。“我们需要潜到水底，你没问题吧？”杜回春看了看赵紫轩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只见赵紫轩点了点头，于是扑通一声，他们就跳下了寒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