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的长梯,黎书面无表情的爬上去,拆掉丧结,扔到地上,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好像真的没有人去世,将军府真的不需要办丧事一般。
拆到最后一个,黎书举着手里的丧结,声音沙哑到:“小将军刚刚降世,大办酒席,宴请各方官员,自此以后将军府只办喜事不办白事,听明白了吗!”
长梯旁围满了生怕黎书有意外的奴仆,此时全都低下头跪地不起。
她看着满地的丧结,抬头望着天,自言自语道:“旭哥,原谅我,不白衣不送你,书儿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一袭红衣的黎书从长梯上翩翩飞落,稳稳落地,她红了的眼框露出些许惊喜道:“没想到我的武艺还没有退步很多,我还…”
黎书的话未说完,将军府却是先传来一阵惊呼,刚刚还傲然挺立在他们当中的黎书,现在已经安静没有生气的倒在了他们面前。
将军府的奴仆都是谢子旭专心训练过的,此时他们虽然无序的围着,却是分工明确,没有任何手忙脚乱,无主乱闹的举动。
正午时刻,黎书才睁开紧闭的双眸,“夫人,您可算醒了,小将军正找您呢!”
床上的黎书依旧面无表情,别过头去道:“他不过才出生两三天而已,怎么会找人。”
丫鬟抿了抿嘴唇,却是未找过黎书,她只是想借小将军让黎书有活下去的希望。
“怎的不会了,这小奶娃啊看着小,却最是聪明伶俐的,自然分的清哪个是他的母亲。”
听着丫鬟不着边际的话,黎书无奈的摇摇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不会轻易寻短见的,你先退下吧。”
听到丫鬟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关门而出,她才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拿出腰间带着血渍的香囊。
“旭哥,你瞧那傻丫头,连宝宝这个时候看不清人都不知道,他们啊倒是都怕我寻个短见,没一个了解我的,我是将军夫人,死也要光光荣荣的死在那沙场上,要是你在,定不会怕我寻了短见的。”
黎书小心翼翼的打开香囊,里面都是些她之前放的药草,看着那干煸的药草,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道:“也不知你现在可是睡的熟了些了。”
许久,她放起了香囊,擦干了面上的泪痕,对着门外喊道:“翠屏,让府里的人都来一下,我有事要宣布。”
“是,夫人。”
将军府的人集合速度都很快,没一会便全都聚集到了门口,听候黎书安排。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沙哑着嗓子道:“今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为小将军的降生办喜宴,你们分一下工,把请柬送到各大世家,记录好都送了哪一家,等宴会那天记录好都有哪一家来。”
“是,夫人。”
“好了,也都不是闲人,各自忙去吧。”话毕,黎书指着面前的几个小厮道:“你们四个留下,随我去公主府。”
“是,夫人。”
那四个人她不是随意挑选的,两个是谢子旭之前房里伺候的下人,两个是她父亲打小养在她身边的暗卫。
散场后,黎书随意的搭在身旁丫鬟的手上,对着身后的四人道:“随我去祠堂。”
偌大的祠堂,曾经是黎书的精神寄托,她所有担忧,思念全都集结在这个祠堂中,她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从祠堂的柜子中拿出一个灵牌,抚摸着上面醒目的大字。
“翠屏,将这个灵牌摆放在老将军旁边。”
面善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接过刻着谢子旭名姓的灵牌,她知道,黎书承认谢子旭的死亡了,这将军府,又要换一名年纪尚小的小将军了。
本以为只有一个灵牌的众人,眼睁睁看着黎书自柜子中又拿出一个灵牌,上面刻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名字,黎书。
“翠屏,将这个放在老将军夫人的牌位旁。”
翠屏双手打颤的接过灵牌,不确信的问道:“夫人,这…怕是,不…”
吉利二字未说出便被黎书打断道:“我说什么你只需照做便好了。”
看着面色平静的黎书,翠屏没法,只得将牌位放了过去,黎书动作利落的跪在软席上,一言不发双手合十行跪拜礼。
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一跪就是一天,行完礼便站起身道:“将军离世的那天,叫黎书的那个小女孩便也死了,我只是替小将军暂活几年,待他长大成人便要肩负起自己保家卫国的责任。”
“夫人…”
黎书越过翠屏,拿出几根香动作熟练的点着,苦笑道:“父亲,母亲,旭哥,书儿至今还是不明白,是什么让你们拿命去效忠皇帝,但是你们未完成的事就是书儿的事,书儿定竭尽全力去做,绝不为苟活亦或着逃避婚假而不去边关,书儿生是将军夫人,死是谢子旭之妻谢黎书。”
说完,黎书又去了另一边,摸着已经落了灰尘的烛台,“你们几个,随我来。”
烛台转动间,地板随之慢慢打开,露出一节长不见底的楼梯,四个人紧紧跟随黎书去了地下室。
地下就像是一个金库,黎书简单的点起烛火道:“这儿只是简单的一个金库,是将军府十分之一不到的积蓄,这里面的财富是我黎书雇佣你们的钱财,已经替你们分好了,每个箱子上都贴有你们的名姓。”
“属下誓死追随将军,夫人,不需要任何钱财。”
黎书拿起一锭金子道:“我雇佣你们誓死效忠小将军,他是我谢家未来的希望,翠屏,那边的箱子是你的,我要你照顾好未来的将军夫人,只要是书儿喜欢之人,人品过了公主那一关,你便誓死效忠照顾好她。”
“是,夫人。”
看着像交代遗言般的黎书,众人面上皆是心疼,“好了,看也看过了,随我去将军府吧。”
从祠堂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黎书没有换衣服,着一身红衣便上了车轿,那车轿曾承受过她所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