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路两边的柳树已经恢复正常。
然而,流渊却再也不敢碰那柳枝,唯恐一个不小心扯下一大把鬼发来。
安路宸盯着那柳树看了许久,因没察觉到魔气,便招呼流渊继续朝前走。
他们走过十里柳林,出了柳林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墓地。
似乎是很久远的墓地了,许多墓碑都斜斜的插在那里,有的,则直接倒在泥土里,被枯枝青草覆盖住全貌。更有甚者,莫名其妙的从中间断开,一半跌入断碑前的草丛,另一半,带着锋利的棱角戳在那里,很无奈的以残缺姿态面对冷风沙土。
安路宸带着流渊从墓碑群众穿过,脚上穿的鞋子,时不时的踩上倒在地面上的残碑。
他察觉到了魔气,直觉告诉他,这些墓碑肯定有问题。
只是,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呢?
他边寻找着魔气的根源,边顾及着身后流渊的安危。
一心二用的感觉很不好,在他又一次微微回头看流渊是否跟上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身子直直的朝一块断裂的墓碑棱角处戳去。
因之前没集中精力看路,这会儿无法及时作出应对,脖子下面的地方,生生和断碑的棱角撞了下。
相撞的那一瞬间,他直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身后的流渊见状大惊失色,赶紧跳过去扶他,安路宸窘得不行,走路摔跟头虽然是难免的事,可是,在自己手下跟前走路摔跟头未免也太掉价了。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脸皮还是厚一些吧!
被流渊扶起来后没走几步,他总觉得胸膛处可能破皮出血,迟疑了下,解开外袍靠头处的扣子查看伤势。
外袍褪了一半,只见雪白的里衣上全是鲜血。而且,刚才被撞的那个地方,还不断的朝外冒血,不由得愣住了,他没想到会伤的这么重。
大概,是因为这片胸膛是刚刚填补好的缘故。
他凝神用魔力填补伤口,可是,魔气耗损了不少,伤口却迟迟不愈合。
流渊见状,赶紧上前贡献魔力帮忙,可是,不管是谁的魔力,都无法使那伤口愈合。
怎么会这样?
只有魔魂受到撞击失去自主能力的时候,魔身上的伤才无法自主修复啊……这个时候安路宸好好的站在这里,这完全可以证明他的魔魂自主能力还在,可是,为什么他无法靠魔力愈合伤口?
血水跟着时间流逝,安路宸有些撑不住,扶着残缺的墓碑坐了下来。
而胸膛前的伤口,还是捂都捂不住。
看着神色焦急的流渊,他也忍不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死亡之旅——
怎么可以接二连三的出状况呢?先是在深狱空间被狱果派人拿诛魔鞭重伤魔魂,紧接着就在芦苇丛旁被魔煞之火当胸穿过,现在还没做点什么事呢,丫的又出了这么一出!
呼吸艰难的他靠着残缺的墓碑,血水浸染墓碑的时候,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丫的,此次若能活,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黄历,看看今年是不是自己的本命年。瞧这血光之灾紧凑的,跟小媳妇儿赶集似的!
流渊徒劳的朝他体内灌输着魔气,安路宸很艰难的制止住他,对急的满头大汗的他道:“多大的事儿,至于你这么拼命?”
“……”
流渊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睛继续为安路宸灌输魔力。
他以为安路宸这伤是因为他的魔力还没完全恢复,见他如此光景,安路宸心生凄凉之感。本来不觉得自己会死,丫的被他这么一整,总觉得不死对不起他。
于是调整了下呼吸说道:“别这样,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想方设法去抱此次生还掌柜的大腿。只要你说是我的手下,生还掌柜肯定会接纳你,乾客栈的秘密太多了,他们巴不得你们跳槽呢!”
“老大……”流渊的眉头不规则的皱着,脑门急的涨红。
见他如此,安路宸靠着墓碑暗笑不已。
平日里只觉得卢德学性格比较合自己的口味,现在看来,流渊也不错。
有这样的手下,一辈子损着对方混日子,一辈子都觉得不烦。
一辈子……
提起一辈子三个字,突然有些无奈,这一辈子,是否已经快到尽头了呢?
随着面颊温度的消失,他有些茫然的望着灰色的天空。
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寒鸦的叫声,他还没打定主意是否要看,被他靠着的墓碑莫名其妙的碎裂开来,早就失去自控能力的他仰面栽倒在墓碑的碎石里。
嗷,真是不宜出行!
正哀嚎间,紧忙赶过来扶他的流渊突然变了声调的喊他,已经无力自己起来的他眼睛都懒得睁,“怎么了?”
“老大,你看这个!”
说话间,流渊拿着一东西单膝蹲地凑到他跟前。
微微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之间流渊手里拿着一个血红色的骷髅,不由得大惊失色,“丫的你从哪里拿的?赶紧放回去!”
“……”
流渊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那血骷髅竟然如火炭一般自燃起来,怕疼的他本能的松开手,安路宸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儿,那火炭一般的血骷髅直直的落在他胸口,而且,该死不死的掉到他被墓碑棱角扎破的伤口处。
火炭烧烤皮肤的剧痛使他无法继续昏沉下去,吃痛的他二话不说跳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跳起来的瞬间,咬着牙要把那血骷髅拍打下去,然而,拍打了半天,却发现那血骷髅落地生根没入伤口,只露个骷髅正面嵌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