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胡闹害得魏大山面红耳赤,不过他还算挺得住,不去理会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他抱着丁香上了花轿,还极为柔情地说了一句,“你坐下扶好,我会让他们抬轿的走得慢些稳些。”
“嗯。”丁香轻声应着,她这一应声,对魏大山来说就是世上最悦耳动听的声音,虽然这应声只有一个字。
紧接着爆竹声震耳欲聋,锣鼓响彻整个村庄,随着一声“起轿”,四人同时弯腰将轿子抬起。
丁香正在感受着当新嫁娘的喜悦,魏大山突然掀开轿帘伸进脑袋,悄声道:“你坐在轿子里若是烦闷得慌就偷偷掀点帘里往外瞧。”
丁香笑了,就这么一段路她哪能闷得慌,坐在轿子里她还不知要想多少事呢。不过经魏大山这么一提醒,她倒还真有这个想法,蒙着红盖头啥也看不见,这不就少瞧了一道风景么?对女人来说,嫁人可是她一生最亮丽最美好的风景。
轿子走了两步,紫葵突然又追上来,她并未掀帘子,而是大声对轿子说:“二姐,你到姐夫家一定会吉祥如意,早生贵子,一生安康!”
这是家里人提醒紫葵要在丁香走时说的吉言,也是孟家人的愿望。这么简单的祝福语竟然惹得丁香眼红了,不过她不会哭的,因为今日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哪怕再感动她也不能流泪,她怕花妆的。
她忍着没哭,孟贵本也有许多话要说,只是想到那些话前些日子都说过,没必要再重复了,便忍住没说什么。何氏却没忍住,眼含着泪追上来说:“丁香,你到了婆家一定要……”
南云阳可能最擅长的就是打断别人说话,他上前拦住何氏,“好了好了,婶子,丁香又不是不回娘家,你干嘛要死要活的,有什么话待她回门时好好说嘛,你要惹得丁香哭鼻子,可就不是最好看的新娘了。”
南云阳都上前拦了,何氏哪好再说什么。魏大山知道何氏对丁香还是不放心,怕丁香言行举止不当会惹怒公婆。
魏大山走过来安抚道:“娘,你放心好了,我爹娘一定会很喜欢丁香的,后日回门她一定会开开心心地回来,到时候你们好好叙叙。”
言外之意是这正是起程的吉时,还是不要流太多泪说太多话为好,免得丁香跟着伤怀。何氏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一切随缘吧,女儿幸不幸福可不是由她多说几句话就能决定的。
丁香为了让父母安心,隔着红盖头和帘子柔声道:“爹、娘、紫葵,你们不必为我操心,今日出嫁我真的很开心,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相信我和大山能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幸福一辈子。”
她这些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孟贵和何氏、紫葵放了心,也让魏大山听着浑身暖流徜徉。丁香向往的和和美美、幸福一辈子的生活虽然离现实有些距离,但魏大山听了这些后,便把这些当成他的奋斗目标了。
他把丁香这番话牢牢记在心底,希望将来有一日丁香能欢喜地对他说,“大山,这辈子嫁给你,是我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轿子越走越远,锣鼓声也渐渐消弥了。孟贵和何氏、紫葵站在门前的路边张望。天色朦胧,很快便瞧不见越走越远的喜轿,何氏刚才忍住没有大哭出来,此时却已经泪眼婆娑,孟贵抹了把泪,接着干活去了。
紫葵扶着她娘回家进屋,说:“娘,你放心,二姐和姐夫会过得很和美的。”
何氏拭泪点头,忽然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我跟你说招燕子岭的后生来上门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紫葵吓得直缩脖子,然后慌忙起身,“娘,我……先去收拾桌椅再说,看还有没有剩菜。”
孟贵在门外听到何氏跟紫葵的对话,说:“她娘,你别瞎折腾了,要燕子岭的后生作甚,南公子刚才不是送了十五两银子给我们么,咱们要招婿也得招个想真心待紫葵好的。”
何氏顿时反应过来,“快,她爹,把那银子给藏起来,可别被怀有不轨之心的人给惦记着。”
孟贵觉得此话有理,今日他得了这些礼钱村民们都瞧在了眼里,他可不能太露财,眼红嫉妒是小事,倘若偷窃强抢那就麻烦大了。
这边在忙着藏银子,坐在喜轿里的丁香则是满脸笑意,情不自禁地无声发笑,因为她自己取下了盖头,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并从那一角里瞧见走在前头的魏大山。
不知为何,看见他穿着一身喜服一路欢喜地走着,时不时抢过锣鼓敲得响彻山谷,还总是回头看喜轿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毫不掩饰,丁香就情不自禁发笑。
就这样,丁香和魏大山都过足了出嫁和迎亲的瘾,喜轿也抬进了魏家村。丁香赶紧蒙上红盖头,都不知是怎么被人扶了下来,听着嘈杂欢笑的声音,她正在犹豫如何一瘸一拐地走进魏家的门,突然又被人一下抱了起来。
她知道,这自然是魏大山,他不舍得她以那样的窘态多走一步路。魏家村的村民也像孟岭村的人一样欢呼起哄,丁香被抱进魏家的正堂站立着。
拜堂时不需走路,只要站稳按步骤行礼就行,丁香表现得还算优雅,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她就被魏大山抱进了洞房。
一群人围在门口和窗户往里看,魏大山便将门和窗户关得紧紧的,然后挨着丁香坐了下来。
平时两人说话都自然得很,现在却有些局促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魏大山就那么看着丁香,看她的红盖头和一身大红喜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丁香,你今日真好看。”
“红盖头都没挑,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好看?”丁香的声音透着娇羞与温婉,叫魏大山听得浑身舒畅。
“就这么瞧着你就觉得特别好看,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挑红盖头?”魏大山搓着手,很是兴奋。
“好啊,蒙着怪不舒服的。”
丁香话一落音便见眼前一亮,她再一扭头就瞧见了魏大山呆呆看她的样子。他这挑红盖头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丁香轻笑道:“瞧你急的,都吓着我了。”
魏大山还在呆望中,丁香是他的娘子了,现在就坐在他的洞房里,他的床、上,还在笑眯眯地看着他。这简直跟做梦一般,他特别想上前将丁香紧紧搂在怀里,然后摸摸她的小手,捏捏她的小脸,再亲亲她。
可是外面喧闹得很,都在嚷着要他出去喝酒呢,此时还不是两人亲热的时候,他可不敢惹丁香生气。他吞了吞口水,努力不让自己冲动,坐下来拉着丁香的手说:“你在这坐会儿,你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盛饭菜吃。”
才刚坐下来哪就饿了要吃饭,丁香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魏大山已经跑出去了。很快,他就端一个大碗进来了,碗里有白米饭,有鸡、鱼、肉,装了满满一大碗。
丁香笑道:“你这是想把我撑死么?”
“吃这点撑不死,你长得太瘦弱了,以后在我家可得顿顿吃饱饭。”魏大山把饭递在丁香的手里,“来,快吃吧。”
丁香接过碗,又笑道:“倘若我每顿这么吃,岂不是要把你家吃穷,到时候我还胖得挤不进门,你肯定会嫌弃我。”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你胖得挤不进门的话我就把门给卸掉,你横着走都行。”
丁香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魏大山也跟着一阵嘿嘿发笑。
这时魏矮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山,快出来喝酒,别急着跟你婆娘腻歪,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魏大山只好起身,“丁香,你慢慢吃,我先去敬酒,等酒席一散我就来陪你。”
丁香微笑点头,魏大山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魏大山心里有数,现在可不敢敞着喝,夜里他还要跟丁香说好些话,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敬酒时他都是点到为止。可能是在孟家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虽然控制了但仍上了点酒劲。
他并没有醉,就是比平时稍微兴奋些,难以言喻的兴奋,他自己也想抑制一下却很难做到,结果酒席一散他就冲进了洞房,坐在丁香身边看着她。
丁香不仅吃饱了饭,还洗了脸洗了脚,因早上在娘家泡过澡,刚才并没有人送热水进来,还是趁婆婆进来跟她说话时,她说自己想洗洗,她婆婆胡氏就赶紧端水进来了。
因为新娘子待明日才能出门,所以热水由她婆婆胡氏端进来。胡氏心里还挺纳闷,难道儿媳在娘家没洗澡?不过她不好意思问出来,随着丁香就是。
丁香还特意偷偷刷了牙,这牙刷是她自己特制的,并且放进陪嫁箱给带过来的。她不刷牙难受,何况今夜还是洞房花烛夜,满嘴的饭菜味她可不好意思亲近魏大山。
现在她见魏大山红着脸坐在自己身边,便笑问:“怎么,你喝醉了?”
魏大山摸了摸脸,确实有些滚烫,“我真的醉了么,但我脑袋很清醒,就是……就是特别高兴。”
他说着就抓起丁香的手,“丁香,今日你便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们俩一起携手过日子,我真的特别开心,我长这么大这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
他把丁香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你感觉到了么,我的心跳得厉害,一直砰砰砰砰的。”
丁香一边感受着魏大山强烈的心跳,一边感受着自己紧张的心跳,脸色早已绯红。“大山,其实……我也很开心。”
“那你不会再提什么悔婚的事吧,若是那样,我怕是会直接崩溃而死。”魏大山双眼炯炯地看着丁香。
丁香左手被魏大山紧紧握着,她伸右手抚了抚他的脸,欣慰地说:“不会。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
魏大山手里攥着丁香的左手,脸上感受着她温热的右手,他觉得自己快幸福死了。他一激动,猛地将丁香往自己怀里一拉,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丁香还未来得及感受魏大山宽厚的肩膀,见听见推门的声音,她慌得赶紧推开魏大山。
“大山,你不洗洗么?”胡氏推门而入,当她发现眼前儿子和儿媳尴尬脸红的一幕,似乎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什么,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被胡氏这么一打断,魏大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丁香,我先去洗洗,否则你嫌我臭。”
丁香抿嘴一笑,点了头。
魏大山出门时忍不住回头道:“我很快的,你别着急。”
丁香暗笑,他这话说的,她哪有什么好着急的。魏大山出门后丁香赶紧再从箱子里翻出她为魏大山准备的牙刷,等会儿可得让他刷刷,否则不让他亲她。
忽然她又在想,魏大山会亲她么,这个应该是无师自通的吧?哎呀,自己脑子里都在瞎想些什么呢,难道古代人不亲吻,她被自己这想法都弄得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