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满身血迹,白炎锡尚在河边洗过一把脸,许半青却是满脸的血,恐怕不等进城就会被人拦住。原本并没什么关系,白炎锡身份一亮,当地官员也不会拿他们怎样。但白炎锡却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平凉王府的人。”
许半青皱皱眉:“那怎么办?我们总要进城的。”
“只能偷偷进城。”白炎锡放目四望,见一列马车远远驶来,指了指那些马车,对着许半青点点头。
许半青会意过来,随着白炎锡悄悄尾随在车队后面。等到城门口,马车停下的时候,二人便带着凉秋翻身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一个女子声音惊呼起来,白炎锡立即捂住她的嘴,“不说话就饶你不死。”
那女子打量了三人几眼,点点头。
许半青原本上了车之后就一直盯着外面动静,听到声音转过来,却是笑了:“诺县主!”
原来这车上竟是尤宝。也算是熟人了。白炎锡听说诺县主三个字,仔细打量一番,的确是皇上最喜爱的侄女,这才放开捂着她嘴的手。
见她疑惑,许半青醒悟到自己脸上仍粘满了血渍,忙抹了把脸,“是我,许半青。”
其实她脸上血已经干了,哪是一把就能抹干净的。倒是尤宝听到她的名字稍微安定了一些:“许侍卫,你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许半青叹了口气,“能带我们进城吗?”
尤宝点点头:“进城自然是没问题的。”
白炎锡皱了皱眉,也不多话,将凉秋自背上放了下来,马车上就有些拥挤。
尤宝这次是随着母亲去南方探亲,刚好经过此地。“母妃就在前面的马车上。你们小一点声。”尤宝解释道。
白炎锡眉头皱的更紧,听着外面动静。六王妃的车队自然没人阻拦,三人顺顺利利的进了城。白炎锡却又背起凉秋,拱了拱手:“告辞。”
“你们不要找大夫吗?”尤宝不解的问道。
许半青也疑惑的道:“我们跟着诺县主,不是更方便吗?”
白炎锡暗暗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的道:“不顺路。”乘着外面无人,又自车窗翻了出去。许半青跺了跺脚,只得对尤宝道了声谢,也下了马车。
白炎锡一落地,立即奔入一旁的小巷中。许半青原本就一夜未睡,有些疲倦,追了许久才气喘吁吁的追上他:“跑那么急做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跟着他们的马车走?不是更安全吗?”
白炎锡一边警惕的听着四周动静,一边压低声音道:“六王妃与平凉王妃是堂姐妹。”
许半青噎了一下,只得随着他又躲躲藏藏的顺着巷子往前走。
走了小半天,白炎锡才停了下来,“你在这看着,我去找衣服。”却是直接跳入一旁的院墙中。不一会儿,捧了几件衣服出来。
他自家已经换上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衫,只裤脚略有些短。许半青注意到他连鞋子都换了。白炎锡又将怀中衣服递给她。许半青接过来,却是几件女装。
白炎锡有些局促的转过身:“没别的了。”这里是后院,他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件男装。
许半青也不多说,先给凉秋换上,这才给自己换上女装。俱是和白炎锡身上同色的粗布衣衫。许半青穿着也有些短,而凉秋的衣服却是大了许多。
白炎锡见许半青穿女装的样子,忍不住掩住口干咳了一声,还真有些像那么回事。只是衣服不合身,不免有些不伦不类。重又背起凉秋,三人寻了处客栈,白炎锡这才去找大夫。
等到大夫来看过,又熬了药给凉秋灌下,已经下午了。许半青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看了眼白炎锡,他好像不知道饿也不知道困一样。想到在瑞县白炎锡一直在门口守着,不由摇了摇头,想来他的确是不饿不困的,快成仙了。
“我去叫点吃的吧。”白炎锡被她视线一扫,立即明白过来,转身出了房门。
这里地处交通要道,是从京城往南去的必经之路,很是繁华,三人在客栈也只要到一间房。不过他们已经到了这种田地,自然也没空去计较这些。
等到白炎锡回来的时候,许半青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白炎锡推了推她道。
许半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先睡觉吧,困死了。”
“一会儿不知道又有什么事,还是先吃饭再睡,不然没力气怎么办?”看着许半青一脸的疲倦,白炎锡有些不忍,难得好声好气的劝慰道。
许半青强打起精神来,见他端了两碗面条来,嗅着香气,倒真是觉得饿了,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碗面吃完了。
白炎锡想是习惯了这种生活,吃饭也很快。等他送了碗回来,许半青已经又睡着了。
摇了摇头,白炎锡守在门口,盘膝打坐起来。
毕竟奔波了这许久,也有些累了,白炎锡上下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白炎锡警惕的站起身,握住剑柄,问道:“是谁?”
“是我。”外面人低声答道。声音却是熟悉的,正是尤宝。
“诺县主?”白炎锡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顺手开了门,左右望望,只有穿着男装的尤宝一人。
尤宝面带得色的走了进来,许半青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看向她。
“要找你们还不容易?这里一共也没多少大夫,只要打听谁出诊治过外伤就知道了。”尤宝笑嘻嘻的答道,眼睛扫向床上的人,有些关切的问道:“怎样了?”
凉秋吃了药,睡的很实,此时虽有些动静,依旧未醒,只听到绵长的呼吸声。
“已经好多了。”许半青诚心诚意的拱手道谢:“多谢诺县主帮忙了。”
尤宝摆摆手,大大方方的道:“客气什么,你是我表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听她提到朱立升,许半青眸中一暗,笑容就带了些苦涩。白炎锡却在一旁收拾起东西来。
尤宝睁大眼:“怎么?你们又要走了?”
“这里不能呆了,你赶快回去吧。”白炎锡道:“你能找到这里来,别人也能找到。”顿了顿,对着尤宝行了一礼,道:“还请诺县主不要过度关切我等,以免泄露了行踪。”
叫醒了凉秋,匆匆退了房。许半青无奈,只得抱歉的对着尤宝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尤宝在后面看着,噤了噤鼻子:“看起来很好玩嘛,偏不带我,讨厌!”
白炎锡等人却并未走远,出了客栈在路上绕了绕,就又回到客栈的后院,也不进去,就等在墙根下。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打听之前住的三人哪去了。客栈伙计的大嗓门远远传来:“那三位已经退房走了。”
听到来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伙计又大声道:“客人去了哪,我们怎么会知道?”
那人递了些什么过去,那伙计立即笑了起来:“并不是小的不说,实在是没注意。这里一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
话未说完,却是一声闷哼。
许半青几乎就要爬上墙头去看看了,却被白炎锡死死拉住。“没事。”白炎锡已口型告诉她。
果然那伙计哼哼着说道:“这位客官,小的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好像是朝南走了,要不您去看看?”
过得半晌,再无声音传来。白炎锡这才背着凉秋翻墙入内,躲在了假山后面。许半青跟着躲了过去。见那伙计捂着肚子依旧进进出出忙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夜三人就躲在客栈后院里,大气都不敢出。凉秋因活动了下,伤口又有些崩开,这次白炎锡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医馆。
“怎的这么不小心!”那大夫有些恼了,“你们再这样我可不给她治了,这头才治好那头就又到处乱跑。”
许半青陪着笑说道:“实在是没注意。”
那大夫为凉秋换了药,挥挥手:“快走吧。上午就有两拨人来打听你们了。”
许半青与白炎锡相视一望,第一拨自然是诺县主的人,第二拨是谁就不言而喻了。这大夫倒算是个好人。谢过大夫,三人出了医馆,雇了辆马车出了城。
这回白炎锡却换了路线,开始往南走。
“不回京了吗?”许半青看看凉秋睡的很香,掀开车帘问道。
“绕路回去。”白炎锡言简意赅的答道。他与马车的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刀削一般的脸上也写满了倦意。
许半青微微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那些人肯定想不到他们会往南走。只是他们一天没到京城,就一天算不上安全。倒有些逃亡的意味。
但马车毕竟是雇的,白炎锡对马车和那赶车的车夫也不放心,行至下午,便叫那马车回去了。这里离他们第一次遇袭的地方并不远。许半青扶着凉秋下了车,望着满目荒凉,叹了口气:“又要露宿吗?”
“这附近应该有个村子。”白炎锡望着方向,顺着大路往下走。
凉秋已经醒了,许半青依旧紧紧搀着她。果然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一处村落。三人许了村民一些碎银子,借了三间房来住。
许半青有些不认同,“就算要分男女,也只要两间房就够了,何必多花钱?咱们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用钱的地方。”
白炎锡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银子,她是知道的。白炎锡看了她一眼,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许半青顿了顿足,只得把凉秋扶到床上,也回了自己的房。这回她已经明白了,三人此刻并不是完全安全,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逃走,能有的休息的时候就要抓紧时间休息。不然只会拖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