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华哐的一声把门打开,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书房里顿时安静一片。
“岳父大人身体不适,还请诸位改日再来。”顾天华话一出口,众人便纷纷告辞,不一会人就走光了。
几日不见,谢席儒就仿佛苍老了不少,顾灵泽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天元补气丹让他服下,这才脸色好了不少。
“要我说,祖父何必理会这些人,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又有几个人是真正为国家担忧。”顾飞睿气哄哄的说道。
顾飞睿性子直,但直有直的好处,通常说问题的关键都是一针见血。
“我同意二哥的观点。”
要是放到顾灵泽以前那个世界,这就叫道德绑架,祖父就算身为当朝太傅,在这个封建的朝代,若不是想谋朝篡位,谁又敢公开对抗皇权?
这件事祖父可以劝谏,可以上书,但现在这些人明显是想让祖父扛起这面大旗,帮他们向君王向朝廷要个说法,这无疑是把祖父架在火堆上烤。
顾修逸也点了点头,“这几日,有不少人在学子们入住的客栈,装成读书人的模样散播谣言,无不暗示三皇子为此事屡次劝谏,却遭皇上驳斥。”
“现在三皇子在读书人中呼声很高,若是祖父闭门谢客,便会成为他人口中的贪生怕死之徒,三皇子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顾灵泽不由的冷笑一声,祁懿轩倒是会抓住机会,不过顾灵泽是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祖父,我倒是有个主意,可否说给您听听?”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移到了顾灵泽身上,神情中都带着些热切。
不怪大家是这个反应,只是因为他每次说的点子都会让他们耳目一新。
顾灵泽看着谢席儒冲他点了点头,略微揣摩了下措辞,站起身开始说他的想法。
“何谓忠?那便是文死谏,武死战,君王死社稷。文人事关一个国家的脊梁,决不能敷衍塞责,但此事不该只架在祖父一人身上,这合该是全天下读书人的责任。”
“祖父身为一品大员,自当为苟利天下生死以,*******,只要立住这个说法,那我们后面做的事情,就没人敢说是犯上作乱。”
顾灵泽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其实就是铺垫后面的事情。
他拿起水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咕嘟咕嘟的喝的时候才发现不对,他说了这么多,其他人怎么连个反应都没有?
刚放下茶杯,只见谢席儒倏地一下站起,因为动作太大,凳子‘砰’的一声翻倒在了地上。
“好一句*******,*******。”谢席儒不停的来回踱步,嘴里还念着‘可惜啊可惜。’
“祖父,你可惜什么?”顾灵泽一头雾水的问道。
谢席儒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桌子,“当然是可惜你自小没放在我身边教养,不然我谢家岂不是后继有人!”
一句话说的谢洛诚和顾天华都尴尬起来,不过两人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你年岁尚轻就能说出如此富有深意的话来,当真是矫矫不群,非同一般。”
“这不是我……”顾灵泽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自己下袍被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赵承墨的手。
只见对方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顾灵泽想了想也就不辩解了。
只能默默提醒自己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为了说话效果就引经据典,这样拾人牙慧的做法毕竟不好。
顾飞睿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弟弟,虽然我听不懂你那句什么生死福祸是什么意思,但是你说武死战是为忠这句话,听的我是热血沸腾。”
顾灵泽却摇了摇头,“乱世才出英雄,太平盛世又何须文死谏武死战?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所有人都不要走这条路。”
这话听得众人又是一番唏嘘,顾灵泽本身就是反对这种愚忠的思想,但若是直接说什么人权大于主权,那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
隔天一大早,谢席儒一身官袍,领着顾谢两家所有人齐齐出动,抬着东西就朝外面走去。
一开府门,一群学子正乌泱泱的站在太傅府的门前,一看谢太傅出来,众人脸上都带着些愤怒。
一个身着贡士冠服的学子越众而出,直眉瞪眼的看着谢席儒,开口就道:“谢太傅昨日为何闭门谢客?是否不愿为天下学子请命!”
谢席儒听了这话也不恼,反而泰然自若的看了一眼那名学子,“并非老夫贪生怕死,而是想虔心静气的写完一篇赋论,对天下人有个交代。”
这时戴正奇领着人马赶了过来,“太傅大人,您交代的事下官已经办妥了。”
谢席儒点了点头,对他拱手表示感谢,戴正奇赶忙还礼。
“老夫的赋论就贴在贡院以及城内的告示墙上,各位可前去一观。”
这群学子一听,赶忙朝贡院的方向跑去,之前质问谢席儒的那名贡士跑的最快。
“我们走吧。”
到了端华门,也就是皇宫正门前,顾修逸和顾飞睿把手里一直抬着的鼓放下,赵承墨也将手上抬着的椅子放在了鼓的旁边。
百姓们早就看到了他们一群人抬着东西,这会儿早就为了过来,只是城门口有金吾卫看守,他们不敢靠的太近。
“开始敲。”谢席儒镇定自若的说完这句话,就站到了一边。
顾飞睿拿起鼓槌,撩起袖子就使劲敲了起来,顿时鼓声震天,仿佛雷声滚滚。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以他们为圆心,周围全部站满了人,几乎是一瞬间,端华门钱就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口。
谢席儒看时间差不多了,抬起手让顾飞睿停止了敲鼓,然后和顾修逸两人一起把鼓抬到了架子上面。
众人这才看清鼓面上用红字龙飞凤舞的写着‘登闻鼓’三个大字,谢席儒拿着顾灵泽昨晚做的简易扩音筒,由赵承墨扶着站在了椅子上面。
大家一见这个阵势,周围吵嚷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去,都等着听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