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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长篇大论(1 / 1)

夏语墨初到z大,就遭到金长茄、张馒头等几个男生以不同的方式展开的追求,这对她而言也不算新鲜。但尽管经历得不少,这种事却总还是让她头疼,她似乎天生不能从这种追逐之中寻求到任何享受之意,反倒会在心底多多少少对别人抱有一点莫名的愧疚。

因为邱慕晶的关系,加上在宣传部的工作,莫名其妙地与孙冰月成了知己好友。其实,第一眼看到孙冰月的时候,夏语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与他如此“情投意合”。从小到大,和夏语墨玩在一起的男生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脾气爽直,不管是夏子实、陆飞还是鲍瘦猴,都是“有话就说,有屁便放”的直肠子。小时候,她虽然总是要和这些男生闹别扭,但渐渐长大的过程中,发现了他们的优点好处之后,才猛然觉得这样性格的人对她而言更适合交朋友。而这个孙冰月,却是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性子,讲话迂回来去,目光闪烁不定,行为举止也透着扭捏。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夏语墨却和他成了关系不凡的朋友。

只是在大一暑假孙冰月贸然去夏语墨家的时候,夏语墨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直以来邱慕晶都会说些有意撮合的玩笑话,夏语墨都不当回事,但孙冰月越来越多地接近她,管她的事儿也越管越宽,她便不得不想到这一处了。

接到孙冰月“我在你家门口,开门!”一句的时候,夏语墨在火车站等舟寒。

原本,舟寒约定了八月才去看夏语墨的,这下暑假伊始就立刻赶来完全是在计划之外的。这全都源于一次算不上误会的误会。

暑假前,舟寒邀夏语墨注册了一个大学生交友网站。那时候,交友网站刚刚盛行,原本惯于用网名交流的“幕后英雄”们都大明大方地以真名相示,这样一来,多年失散的同窗好友都立刻聚集在了一起。

注册完毕后,夏语墨好奇地用搜索了“陆飞”这个名字,可是即便用城市、性别、年龄做了筛选,最终也没找到她记忆里的“陆飞”。她想,若是陆飞有这样一个账号的话,一定会放一张盛气凌人的照片做头像,签名留言之类的必然要戳一串感叹号上去,自称“哥”也是少不了的吧。可惜,她并没有觅到这样一个陆飞。

相比记忆里的陆飞,舟寒要低调很多,他拿他喜欢的汽车模型做了头像,签名也仅是随和的自我介绍。两人注册了这个网站之后,彼此对对方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网络就好像一只大手,将间接认识的几群人也揉捏到了一起。渐渐的,夏语墨的主页上来访的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好奇心爆棚想要看看舟寒的漂亮小女友长什么模样的人们,男生女生都有,几乎都是来自y大的,更有脸皮厚的几个好事男生,直接将夏语墨加为了好友。不过,他们并没有能如愿以偿地从夏语墨的主页上搜到任何一张“真容”。对于他们的鲁莽,舟寒也颇为无奈,将同寝室的几个损友骂了一顿,又叮嘱夏语墨把主页的浏览权限设置一番,好将好事者拒之门外。

自从夏语墨注册了这个网站,热情的苏萌萌自然也是首当其冲跑来她主页留言的一份子。在夏语墨这边空空荡荡的情况下,苏萌萌的主页早已是风生水起,不管是日志还是相册,都填得满满当当的,热情地向来访的友人展示自己的生活点滴。所谓“性格决定一切”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临近暑假的时候,一向外向高调的苏萌萌果断地在主页上宣布了失恋的消息。夏语墨不禁去回忆苏萌萌男友的模样,记忆里就是那个跟在苏萌萌身后陪着夏语墨去找舟寒解决问题的高个子男生。

夏语墨与舟寒谈起此事的时候,舟寒说在他和一众好友的安慰下,苏萌萌早已振作起来了。

“真的吗?失恋什么的,这么快就能不伤心了吗?”夏语墨这样问,确确实实是因为她全然不知失恋的滋味。

舟寒像极了一个长者,回复道:“当然,也不会那样快啦,也许只是表面装作坚强而已。”

“那失恋了的话,要多久才能不伤心?”

“这个不好说啊,因人而异吧,有的人开朗,几个月就没事了,有的人天生忧郁,那伤心就没个底了。”舟寒对夏语墨讲解一些她存疑的事情时,总是自然而然地用上如此严肃的语气。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认真地解答。

果然,他正襟危坐有板有眼答的话并没有让夏语墨心里舒畅:“唉……我可不想失恋。”

好在舟寒并不是个木讷的男生,他立刻从“百科博士”的身份中抽离了出来,笑道:“傻瓜,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让你失恋?”

“哼,那就好!”

舟寒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里,他思考了良久,朝屏幕上打去了三行字,字字恳切,几乎就差将如何准确念出这句话的语气描述给夏语墨听了:“墨墨,我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当时是她甩的我,所以我知道失恋有多难过,我不会叫你这样难过的。而且,我舟寒从来不把感情当儿戏,我爱上了你,就一定会认认真真爱你,你信我,好不好?”

夏语墨被这突如其来的肺腑之言吓了一跳,每读一个字,感动之余却还有些心惊肉跳的滋味,也许是因为她向来喜欢与人以打哈哈的方式交流,最不擅长这样推心置腹地郑重聊天,她总觉得这些字句背后,似乎随时都要跳出一个信息量过大的真相似的。

好在,舟寒的这些话,从头读到底,都是似军令状一般的陈恳和坚定。

“好,我信你,舟将军,我们干了这杯酒!”就这样,她打着哈哈将电脑那头满脸严肃的舟寒给逗笑了。

说起怎么逗苏萌萌开心的,舟寒也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大致就是带着她吃吃喝喝,一群好哥们儿买些小玩意儿逗她开心之类的。

当晚,舟寒下线后,夏语墨本要关了电脑去睡觉的,可她鬼使神差地去苏萌萌的主页兜了一转。

果然,如舟寒所言,苏萌萌的主页上晒出了吃喝玩乐的战利品,几张合照之中竟也让夏语墨瞧见了舟寒。偌大一个ktv包房里,舟寒坐在最外的沙发上,手肘支在膝盖上,手中捧着一杯饮料,抬眼看着照片之外的电视屏幕,随和地笑着——即便是这样一张被拍摄者那闪光灯轰炸了的照片,舟寒的侧脸也一如往常般帅气儒雅。除了这一张照片之外,其余几张里也有舟寒的身影,他依然坐在那个位置,或是和身旁的男生聊天,或是独自专注聆听,只是由于拍摄者更换了拍摄方位,所以闪光灯顾不到的那个角落里,舟寒几乎成了一个灰色的影子。

夏语墨暗自好笑:看你平时与我说话时一副大哥大的样子,怎么聚会时就被人挤到角落去了呢!

夏语墨再往下看去,每张照片下面都有无穷无尽的留言,在一堆留言之中,夏语墨一眼瞥见了“舟寒”两个字:

“萌萌,舟寒不是挺好嘛!既然你现在得空了,就赶紧把他收了呗!”

“呸,滚远点。”

“我可是诚意推荐啊,你别呸我。你看人家上回拔河时,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才被别人压断了腿嘛!人家追了你那么久,这诚意天地可鉴啊!”

“你再多嘴,姐下回见到你可要抽死你哦!”

“姐饶命,小的不敢啦!”

……

苏萌萌与那留言的多嘴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说了许多,夏语墨见他们的对话之中已没了舟寒的影子,就不再看下去了。她关了电脑,直到灰色屏幕印出她的脸来,她才发觉自己此刻无比难受。

向来自以为泪点颇高的她不等摸索到手机,眼睛就已经糊成一片。也说不清胸口的情绪究竟是愤怒还是伤心,只觉得被蒙在鼓里的自己可笑至极,打电话给舟寒也只不过是要揭穿他罢了,并不想要听到任何解释。

所以,在很长一串“嘟”声之后,她冲着那个只柔声说了一句“小朋友怎么还不睡”的舟寒一个劲地吐完了胸中所有的话:

“你骗我干什么?你明明喜欢苏萌萌……却来追我……她明明知道你喜欢她这么久,却又把你介绍给我……你们都以为这是在拍偶像剧吗?你们缺个配角是吧?”

一口气说到这里,一时气愤得身子都在颤抖的夏语墨呜呜哭了出来,因为担心对方强词夺理所以没给对方留半点说话的机会,突然哭了出来反倒开始期待对方说点什么来安慰自己,却只听见电话那一头寂静一片。

她才发现这样的沉默不语要比强词夺理可怕得多,她生怕舟寒说什么叫她更难过的话,急急忙忙说道:“你什么都不必跟我说了,我都明白了,就这样吧,你继续追她!我们分手!”

夏语墨不擅长歇斯底里,说这几句的时候越来越显得冷静,只是她握手机的手仍在微微颤抖,说完想说的之后立刻挂断电话。

当她去按挂断键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电话早就没电关机了。

她又气又尴尬,将手机丢到一旁,埋进枕头又呜呜哭了一阵。但她心里清楚,“关机”的巧合可要比刚才误以为的“沉默不语”好一些,也不知对方听了自己这一番从来没有过的“讨伐”之后会说些什么,是解释还是坦白,是拿严肃的语气讲道理还是拿温柔的语气安慰辩白,总之这个悬念叫她一晚都没睡安稳。

尽管两人相识这么久以来无话不谈,但说到底还是不那么知根知底的两个网路上的恋人罢了,在面对争执和矛盾的时候,双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各自都不了解。

一觉醒来后,夏语墨觉得自己眼睛肿胀,鼻头仍微微发酸,脑子却清醒了不少。昨天晚上蒙上心头的羞耻感、愤怒、伤心已经淡了许多,但心里仍然不愉快。在这不愉快之余,还有一份隐隐的不安,干脆没有给手机充电,也并不开电脑登陆聊天工具。仿佛这样做,便可以把烦心事躲过去似的。

当天是周六,因为夏子实面临期末考试,所以夏语墨要他留在家中复习,自己独自一人去医院照顾爷爷。陪着爷爷聊聊这,侃侃那的时候,心头的烦恼就又淡了一层,但烦恼始终都在。

心绪平复之后,她越发好奇舟寒到底会说些什么,便趁着中午时间回家了一趟——手机在家中充着电。

当她紧张地开启手机,片刻的沉寂之后,小小的收件箱立刻被舟寒的长篇大论填满了。舟寒一向都是这样,既不会无意义地说些抱歉的话,又不会拿好话哄人,只会一个劲地戳破所有真相,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夏语墨看。夏语墨没来得及读他的长篇大论,只看到最新的一条信息非常简短,那句话用好多个感叹号点缀着:

等我,我这就坐火车来找你!!!!!

夏语墨心头一惊,全身立刻感到暖融融的一片,什么感动、欢喜、内疚的情绪都跑了出来,与昨天夜里的胡思乱想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稍稍收拾了自己,立刻坐车去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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