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玺,袁术贼臣,赫然用之;孙公文台,忠烈士也,尸骨未寒,术劫辱其孀妻,鞭驱其稚子;故南阳太守张子仪,德行高著,袁术杀之,夺占其郡,故扬州刺史陈元悌,忠廉爱民,袁术杀之,自号州牧,彼袁术何人也?视国家公器为彼私产邪!故太傅袁次阳,其亲叔也,忠君护主,屡与董卓周旋,维护朝纲危不避险,术前受董卓将军印,转手卖叔,袁次阳阖门百口,俱为董卓所害,罪在袁术!故山阳太守袁伯业,术之亲兄也,彼术何物,手刃亲兄,弃尸草野!故太傅马翁叔,朝廷柱石也,仗节淮南,术夺节辱杀……”
“……天乎天乎,彼袁术者,天良丧尽,不为人子,既豺虐南阳,复涂毒九江,何妄称徐州伯?将欲害徐州也……”
“……将军刘备,大汉孝景皇帝之子孙,中山靖王之遗脉也,兴义师于徐土,布仁义于江淮,士不满万,皆忠志君子也,诚束藤为甲,执木为兵,赴国之难,为汉室除贼,为百姓除暴,不敢落于人后,试邀天下英俊,共襄大义,讨伐贼凶,还生民一线之生机,至仁至善!”
“移檄州郡,咸使知闻。【高品质更新】”
……
清朗的朗诵声落下。
“完了?”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倚在美人怀中,半眯着眼睛,身侧还有一个娇媚的二八佳人捧着羽扇轻轻摇着。
“是,完了!”朗诵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长须男子,微胖,额上已微微冒汗,在他身后两侧,左右分列着十几名男子,俱是常服,却也各别文武分列,恭谨肃坐,屏住呼吸。
中年男子翻身坐了起来,踞坐在两美人之间,双目精光烁闪,看着这左右分列的十几员文武手下将属,嘿嘿冷笑:“刘备这个幽州乡巴佬,也跟老子来这一手,写了这么一篇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主公,某请精兵三万,某便把刘备的脑袋给主公提来当夜壶!”下首一名壮硕男子长身而出,大声疾呼道。
这人,就是袁术的手下大将,刘勋,字子台!
“何须三万,某只要一万精兵,定教刘备有来无回!”大将雷薄不甘示弱的长身而出,大声叫道。刘勋脸色微僵,狠狠的瞪了雷薄一眼,雷薄亦毫不示弱的与他对望一眼。Www..Com
“主公,某请战!”又一员大将站了起来。
其余诸人,惟恐落于人后,也都纷纷跳出来大声请战表忠心。
那卧于美人怀中的,便是前司空袁逢之嫡子,河北之雄袁绍的异母弟,自号扬州牧的后将军袁术,袁公路!刚才在大声朗诵刘备西征讨袁檄文的,是袁术的长史,杨弘。
传国之玺,经孙坚之手,现在落于袁术手中,孙坚之子孙策,现在是袁术帐下讨虏校尉,孙坚之妻,现在还在袁术扣留中。南阳太守张子仪,即被孙坚所杀的南阳太守张咨,人虽然是孙坚杀的,不过后来得了大头利益的,却是自领南阳太守的袁术。扬州刺史陈元悌,即陈登的族叔陈瑀,是朝廷任命的扬州刺使,被袁术击败驱遂,病死,袁术因而自称扬州牧,有种说法陈瑀实际是被袁术派人所杀。故太傅袁次阳,即袁术叔父袁隗,在洛阳被董卓屠了满门的。故山阳太守袁伯业,即袁术的族兄袁遗,因为党向袁绍,为袁术所不容,故而被袁术击败,死于乱兵之中,有传说实际上是袁术亲自动了手,故太傅马翁叔,大儒马融的族子马日磾,仗节淮南,被袁术夺节羞辱,可怜马日磾白首老翁,恚怒吐血而亡……
以上,是这些年来袁术干的那些天怒人怨之事,虽有夸张之处,倒也没有冤枉了他。
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怀!
袁家四世三公,袁术公门嫡子,少年豪放,这些等事,做了也就做了,他是不在乎的,只是被人这般书之于帛,传檄天下,却是始料未及的。
非及刘勋一人,满堂文武,亦都纷纷大声应和,要讨伐刘备!
袁术脸上微微冷笑,目光在众文武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放到了杨弘下首的一员青年文士身上,目光转冷:“曜卿,你是曾侍奉过刘备的,你来替孤数数,刘备在这里头,统共列了孤的多少条罪状?”
声音虽冷,袁术语速依然不紧不慢的,仿佛只是在聊着家常。
曜卿是陈郡人袁涣的字,虽然同姓袁,袁涣与袁术并不同宗,早先刘备驻小沛时曾举袁涣为茂才,征为从事,后来刘备入主徐州,袁涣也如曾被刘备辟为别驾的陈群一般,另谋出路去了。而后袁涣寓流到了扬州,又被袁术征辟为从事。
此时听了袁术召唤,袁涣不慌不忙站起身来,与袁术躬身施礼:“涣记性不好,不知道徐州都说了什么!”
“记性不好?”袁术乜了袁涣一眼,冷笑一声:“孤也想写一篇讨刘檄文,曜卿,你来为孤写一个吧?”
“涣不能写!”袁涣不慌不忙的道。
“你这厮分明就是刘备的奸细!”刘勋背后一个高壮男子大喝跳了出来,“主公,把这厮推出去乱棒打死!”
袁涣眼皮动都未动,淡笑了笑,与袁术深施一揖:“主公,涣曾为刘将军部属,今虽已各奔东西,然情义犹在,主公明察,必不教属下为难!”
袁术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微笑,眼睛盯着袁涣,负手在后,迈着轻步,缓缓的走到袁涣面前,不过才几步远的距离,立于众人之前的杨弘却仿佛千百年一般的漫长,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袁术饶有兴趣的走到袁涣身侧,伸手在袁涣左肩轻拍了拍:“曜卿,桥蕤说该把你乱棒打死,你看呢?”
“涣无罪,主公非是好杀之人!”袁涣微笑的看着袁术,声音依然平静如初。
“哈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袁术哈哈大笑,手柱着袁涣肩头,胖大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颤抖着,几乎就要把袁涣拽倒下了。
“主公,刘备无德无能窃领徐州,此番自来送死,扬州有十万雄兵,必教刘备有来无回!”杨弘回过身来,伏首大声道。
“为主公效死!”一众文武大将齐声赞道。
“拿了玉玺第一件,欺负孙坚妻儿第二件,第三件事是什么?”袁术已经收了笑声,对众人疾呼仿若未闻,摇头晃脑的,似在自言自语,目光又落在了袁涣脸上。
袁涣不为所动,态度十分恭谨。
后面的人面面相觑,谁敢接他这个茬?
“主公,我听说孙策被刘繇所阻,进退不能,不如召他回来?”角落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兀的道。
袁术仰起了头:“召伯符回来,做什么?”
“孙坚活着的时候是豫州刺使,虽然他死了,子承父业,也不是不可以!”
杨弘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惟一能说中主公心事的,却是一个身不满五尺的河内术士,张蜅!杨弘非是不懂,只是他不愿意、不能说出来罢了。
“孙文台有一个好儿子啊,使孤有子若孙伯符,死复何叹!”袁术负手长立,仰天长叹了口气,倏的,袁术转过身来,厉声大喝:“纪灵,刘勋,听令!”
“末将在!”大将纪灵、刘勋长身而出,伏首在袁术脚下。
“你二人为左右督,领精兵三万,为孤前驱,出阴陵,取淮陵!”
“末将领命!”纪灵、刘勋大声应道。
“雷薄,陈兰听令!”
“末将在!”大将雷薄、陈兰大声出列。
“雷薄为折冲校尉,陈兰为前门督,你二人领精兵两万,出细阳,攻打沛国关羽部!”
“末将领命!”雷薄、陈兰大声应着。
“主公,关羽骁勇,与其雷、陈二位将军分兵取沛,不如合兵一处,并取下邳刘备?”此时说话的,是主簿阎象。
阎象是袁氏故吏,袁术之父袁逢为司空时,曾辟阎象为司空长史,在袁术阵营中,阎象地位便有些超然,当袁术在发号施令时,阎象是极少能在当场提出点不同意见的。当然,这种情况也不多见,这也上是为何阎象现在还能存在于袁术阵营中的原因。
袁术瞥了阎象一眼,并不理他,声音转轻了不少:“杨弘?”
“属下在!”杨弘赶忙出声应道。
“你去,去跟曹豹说,孤让他当豫州刺使,不过孤要刘备的人头!”说罢,袁术急走两步,来到自已座前,转身,目视堂下众文武,“孤自领五万大军,讨伐刘备,不屠下邳,誓不回还!”
“为主公效死,不屠下邳,誓不回还!”众文武齐齐拜倒,厉声疾呼。
“阎象!”感受着手下众文武的山呼海啸,袁术挺身长立,半眯着眼睛,微微有些陶醉,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怀,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袁术声音变得十分轻柔,“阎象,你发个文,让孙伯符回来,告诉他,孤十分希望他能替孤取了刘备的人头回来,当然,这等事,孤不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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