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尹易
“笨蛋,父亲要把萧萧许给你做媳妇儿。”
直到回到卧房,尹易的脑海依旧盘旋着尹蝶的话,丝丝缠绕,将自己的周身捆得紧紧的。进房门的时候,小糖豆正在整理床铺,认真忙活的模样应是没有人来通知他去接他。想来也是,谁想到这个时候一个贴身小厮不在主子身边伺候,不在门外候着主子的吩咐,而是躲到房里帮还没回来的主子准备就寝?
小糖豆没有接到命令去接醉酒的尹易回房!于是久盼不到他回来,便百无聊赖地去屋里整理床褥,好让他一回来便能休息。
“嘚、嘚、嘚……”拖沓的脚步蓦然响起,小糖豆回头,不禁皱了皱眉头,却有很快平复了下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顺手在腰间抹了抹手,才快步走过去想要去扶进门的尹易。
“少爷?”
尹易推开了小糖豆伸过来搀扶的手,自己走向床铺。这番异常,惹得小糖豆一脸疑惑。
老远就闻到了他一身酒味,只是碍于主仆的身份,小糖豆并没有去质问发生了何事。尽管平日里尹易对他在宽容疼爱,他还是不敢轻易逾越了规矩。
说到底,小糖豆还是个守规矩的老古板。
“少爷,这边!”看尹易的脚步不稳,小糖豆出口提醒。最终还是走过去搀扶着尹易躺下,先是俯下身提他将鞋袜脱去,做好之后看他一脸疲惫,便小心翼翼去帮他宽衣。
服侍少爷一年多的时间,多半了解了他的习惯,少爷不喜欢就衣而眠,总是嫌着累赘束缚,且他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最不喜欢被约束。所以无论是天气如何,少爷也总是着一件单薄中衣而已。
记得少爷说过,小时候他总是体弱多病,老夫人心疼他瘦弱便寻了名医给他治病,那名医开了一张药方,说是吃上三两年便可以药到病除了,此外,他还特意做了一件沾满药汁的衣裳,要少爷衣不离体,每三天才能更换一次。少爷不依,穿了一天便将衣服扔到池塘里。
衣裳上的味道刺鼻不说,还让他娇嫩的皮肤起了不少疹子,粗糙的面料更是让人不适。
“什么名医,到处招摇撞骗。”
将廉价的衣裳扔掉的事情直到晚上也无人发觉,本还暗暗高兴再也不必床上有着奇怪味道的衣裳了,不想第二天一早,便听到母亲染上风寒的小气,听下人说,是下了池塘给自己把衣服捡起来。他没有亲眼看到母亲是不是真的下到那冷冰冰的水里去捡衣服了,为何不叫下人去捡,他的这些疑问想要去问,却被告知母亲病重,不宜见面。
等母亲病好了,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少爷竟也不问什么了,只乖乖穿上那件让他厌恶却不能改变任何现状的衣裳。
小糖豆知道,少爷只是不忍自己的任性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小糖豆熟练地解下尹易的衣服,只剩下一件中衣,包裹着他不算强壮的修长身躯。小糖豆将解下的衣裳挂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轻轻拉过被褥盖在尹易的身上。正掖着被角,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淡漠如水的声音:“小糖豆,他们安排了一个女子要许给我。“
“……”好似听到心跳噗地跳到了嗓子眼,小糖豆的双手僵在半空,想使出那么点力气让自己不必那么惊慌,然结果却是,无力为之!
“少爷,您会答应成亲么?”
“少爷,那女子如何?”
“少爷,您这番话,为何要对我讲?”
是了,是了,心中如此多的疑问,是想要问他的。可是,凭什么问?
单凭自己是他捡回来的一个下人?还是单凭他对自己的疼爱和怜悯?但是这些就可以如此不顾身份去问这些丝毫与他无关的问题?
他,会愿意回答么?
“小糖豆,你说……我该怎么办?”尹易许久之后又再度开口,开口的话却是无奈至极。他不喜欢被束缚,然违背自己的心愿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回家,即为不忠;不听从父母安排肆意妄为,即为不孝。无论他如何做,总是会成为不忠不孝之人。
“……”一句话,让小糖豆潸然泪下。少爷,我该怎么办?
“小糖豆,你哭什么?”尹易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小糖豆不知为何而留下的泪水。当指尖的泪水从温凉变得越发炙热的时候,尹易发觉自己的胸口也慢慢变得炙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小糖豆,别哭了,头疼。”尹易喝了不少酒,对于平日里节制的人来说,如此多的酒已经足够让人醉倒了。
“小糖豆没有哭。”小糖豆没有哭出一声,只是眼泪不自觉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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