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风生没多久,别墅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从外面进来的,是一脸不满的陶洛洛。他走到秦姐身边坐下,然后开始抱怨起来:“秦姐,我的亲姐姐,拜托下次需要别人替你停车的时候千万别找我,我不擅长这个。”
“恩,我知道了,想想也是,真难为你了,下次需要吃车的时候,我再找你。”秦雅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喝上一口杯中水,美得就像条正在喝着雄黄酒的白素贞。而一旁的云凡则被秦雅的比喻逗得仰头大笑,为了勉强忍住这股突如其来的笑意,云凡还特地微微别过头去,用手轻轻遮挡住半张脸,活像一朵初春的桃花。
之后,洛洛似乎被激怒了,他涨红着脸,差点一口气没昏死过去,但洛洛也绝不会把这股怒气发作出来,毕竟在这方面,洛洛有着先天性的不足。嗜吃如命的他从小就不善于组织语言,这使得他在撒谎和撒泼这两个项目上远远落后于云凡十几年,再加上天生资质不足,使得他每次都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干嚼苦黄连。所以,别说是指鹿为马,铁齿铜牙的秦雅了,就算对象是云凡,自己最后也只能是被瞬秒的那一堆。
陶洛洛深吸一口气,企图让满房间充足的氟利昂气息来麻痹自己,世界还是美好的,秦姐还是会遭报应的,然后面露笑容,笑得像另一朵初春的桃花:“秦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连驾照都没考,也就老爸教过我几次,零零总总加起来都没上过几次车,你突然就让我替你做倒车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而且还是在那么一条羊肠小道上,可真难为我了,就在刚才,我差点撞到路边的那棵棕榈,好家伙,老大一棵呢,真不知道谁那么无聊,在那种小弯道种这种玩意儿,他以为那是黄山迎客松啊。”
秦雅听到这,双眼微微瞪了一下,连忙问道:“我车怎么样了?”
洛洛明显有些不爽:“我都说了,是差点,放心,没撞到,不过话说回来,你在担心你的车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的情况,我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你先打住,我纠正一下,你是凶兽,说到底也不算人。”秦雅一听车没事,心态立马回到了五秒前的状态,依靠着柔软的沙发垫,低眉摆弄着精致的指甲,“洛洛呀,不是我说你,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凶兽,咱都要讲一个实事求是,你扪心自问一下,别说是撞一下了,就算你整个人都被棕榈给砸到了,我敢打包票,你连块皮都不会破,我的车可就不一样了,人家身娇肉贵的,哪经得起这些磕磕碰碰呀。”
洛洛放弃了,她不想再和秦姐继续争论这个问题了,再继续下去,也只会是自取其辱,挖洞自埋,所以,顺其自然的,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云凡。
洛洛往旁边挪了挪,“云凡,齐彦回来了吗?”
云凡摇摇头,“没有,我敲过门了,没人回答,大概出去了。”
听完,洛洛抿了抿嘴,站了起来:“我去找他,今晚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随着一声关门的声响,房间内又只剩下了云凡和秦雅两人,秦雅把茶杯往前面轻轻一推,顺手拿起一旁的时尚杂志,看上去,就像一个坐在美发厅里等待头发烫干的年轻贵妇。云凡再低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由于睡了一下午,身上的白色衬衣变得褶皱不堪,乱糟糟的头发也至始至终没有打理,看上去,就像一个刚踏进美容院祈求施舍的小乞丐。
要知道,贵妇与乞丐之间,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所以,当时的气氛有些清冷。
正当云凡不知该说什么,而准备回房间继续倒头睡去的时候,秦雅开口了:“今天下午,有什么电话来过吗?”
云凡摇了摇头。
秦雅随手翻过一页杂志,“我知道了。”
云凡回头走了几步,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其实说要有什么电话的话,还真有一个,但我不知道算不算。”
秦雅翻动纸张的手僵了一下:“是谁的?”
云凡再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接起来,刚说了一句喂,对面就挂了,感觉像是骚扰电话。”
“可能吧,现在这种无聊的人,多得是。”秦雅说完,继续翻动着杂志。
“那我先回房间了。”
“恩,你去吧,晚饭时间到了,我会叫你。”
云凡回房间后没多久,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就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样,时间掐的恰到好处。
秦雅站起身,拿起电话,脸色凝重得就好像面对法海时的白素贞。
然后,这位白素贞刚刚喝下的雄黄酒发作了,秦雅的脸色越来越差,使得原本就凝重的表情更是皱成一团,就像一张还没用过就被丢掉的餐巾纸。
秦雅朝着楼上瞟了一眼,喉咙处明显有些哽咽:“那么,他们什么时候来?”
当云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摸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云凡只觉得有一种宿醉的感觉,或者是被宿醉的陶洛洛揍了一顿的感觉。
走下楼时,整个屋子都空荡荡的,茶几上摆着一张纸,上面是秦姐的字:“云凡,如果你今天不想去学校,就在家好好呆着,我已经替你和学校打过招呼了。PS替我把昨晚喝剩下的酒瓶丢掉,昨晚我宿醉了。”
云凡:“......”
云凡打开门,眯着眼抵御着冬末为数不多的那一抹刺眼阳光,随手将收拾起来的一大袋子红酒空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后,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便向学校驶去。
云凡想过了,趁着难得的大好天气,也趁着昨日那份久久未散的欢愉余热,自己很有必要回一趟学校把整件事情搞清楚,否则就算呆在家里,也只能是郁闷一整天,搞不好再得个抑郁症什么的,更是得不偿失。
车窗外的大街上,一片繁忙景象,似乎所有人都和云凡是一个想法,趁着难得的万里晴空,誓把连日来的阴郁情绪在这一天内彻底发泄出来,两旁各色店铺中的女店员纷纷挂出招牌,扯着嗓子,招揽着来往的行人,她们使出浑身解数,就差咬咬牙,当街脱下裤子来招揽生意了。
公路两旁的步行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比往日多了好多倍,那些平时把自己裹得像个大肉粽子的女人们此时也趁势提前感受了一把初春的感觉,本着能穿多露穿多露,能少一件是一件的原则,纷纷把自己打扮得就像是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花蝴蝶,一路飘香撒粉,搔首弄姿,脸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内心却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不引事故死不休。
还有斜对面那对当街破口大骂的年轻夫妻,马路中间凭着人多势众视死如归的闯红灯大队,对了,还有刚刚那个一连碰瓷五六次却都被司机无视的年轻小伙,怎么说呢,生活依旧那般美好。
云凡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心里也暗自想着:“晴天最近在干吗,做的是什么工作,管他呢,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过去就过去吧,只要人还健健康康的活着,那比啥都强。”
毕竟,生活依旧那般美好不是吗?
不知不觉得,车子便抵达了学校大门口,和那个门卫帅哥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之后,很快便允许通过了。
曾经云凡就好奇过,为什么要进圣岳的大门这么容易,为此还特地和晴天讨论过,虽然直到最后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晴天的那句话,依旧让云凡记忆犹新,“这学校的大门,怎么跟黄鳝篓子似得,进来容易出去难。”
走过广袤的学校前庭,眼前是熟悉的教学楼,顺着笔直的走廊往前走,便是云凡的教室,由于正值中饭时间,教室内的学生寥寥无几,而仅剩下的他们,也只是学着日本动漫里的女主角那样,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边和对面的好友说说笑笑,一边往嘴里送着从食堂打包回来的特色盖饭。
而教室的另一边,则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尹柒柒,她脸色凝重严肃的看着手中的书本,就好像在宣读一份法院判决书一样一板一眼。云凡看了看一旁晴天空荡荡的座位,走上前去,很不情愿的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晴天去哪了?她今天又没来学校吗?”
“她来过了,可惜又走了。”尹柒柒轻轻合上书本,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云凡:“这是晴天临走之前要我交给你的。”
云凡接过信纸,顿觉眼皮跳得好快,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马上就要应验了,打开信纸一看,云凡的表情立马一僵,一掌用力击打在尹柒柒的桌子上:“你应该拦住她的。”
“可她不允许,她甚至连跟都不让我跟。”尹柒柒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云凡:“但她没说不允许你去。”
说到这,云凡想都没想,一把丢掉手中的信纸,转身朝教室外跑去。尹柒柒捡起掉在地上的信纸,好奇的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走后,记得要和柒柒好好相处哦,再见啦。”
十字路口处,四通八达,飞驰而过的来往车辆将交错的两条马路彻底占据,他们就好像是这是新时代的新标杆与领头羊,带领着整个世界向前飞速的发展。如果这个时候,在每一辆疾驰的车子后面绑上一根长线,不可否认,不出十分钟,他们就可以编织出一件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的纺织布品来,拿枪扫射也射不穿半个漏洞。
晴天站在马路的一边,低垂的脸颊在阴影中漆黑一片,对面的红绿灯依旧顽固的保持的红灯的状态,将想要通过的行人和车辆拦在了这一边。
没多久,红灯变为绿灯,等候依旧的路人仿佛丧尸出笼一般一拥而过,随着气势汹汹的人潮,晴天也混杂在了人群里,但她并没有走过去,她只是站在路当中,像极了生化危机4里面开头的那个女丧尸,任凭行人从身边匆匆而过而无动于衷。
一辆闯过红灯飞驰而过的火红色卡车突然从一旁的街道冒了出来,笔直朝着人行道撞去。
随着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天际,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沉闷的猛烈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