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不嫁那又怎样?”
此时的孙锦绣一身素色襦裙,高高的昂着头眼神冰冷而夺目,没有半点畏惧,也没有一丝犹豫,孙锦绣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羁绊,也终于能够毫不留情的对付卫子戚了。
卫子戚,这一回,你绝没有活路!
那凛冽的眸光仿佛就此凝成实质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刺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披红的卫子戚。只见卫子戚得意洋洋,望着孙锦绣那年纪尚小却以自成一番风流体态的身段,脑海之中满是猥亵意淫。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数条点燃的鞭炮噼噼啪啪得乱窜在拥挤狭窄的小巷之中,“喑——”马儿高高抬起前腿嘶鸣了一声,吓得乱窜起来。卫子戚仍还沉浸在他的淫淫的美梦之中的时候,只听见扑通一声,他已经被甩进了门口的一个臭水沟里头,溅的旁边的人也是一身的泥浆沫子。
“怎么回事!怎么了!”
背脊的剧痛和身上的臭味终于让卫子戚回过神来,望着四周抱头乱窜的人群登时怒火中烧的大喊起来。
而这事儿还不算完,只见那马儿被鞭炮惊了之后就没命的乱窜着,一时间冲进了死胡同之中。可是它的蹄子上正好绕住了那缠鞭炮的线,越挣扎偏就束缚得越紧,鞭炮从头炸到尾,最终烧到了马儿的蹄子上。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胆小马儿,见眼前是个死胡同,被蹄子上的灼痛感刺激的一个掉头,突然就横冲直撞得朝着卫子戚摔倒的方向冲了过来。
好巧不巧,那马朝着这里冲过来的时候,正好前蹄踩在了卫子戚的肚子上,卫子戚原本还续着气想要将散乱的人群喝停,被这样一踩,一时间岔了气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喉头腥甜猛然间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而那胆小马儿却冲撞了进了本就慌乱的迎亲队伍,将那些人追赶的鸟兽四散,伤的伤逃的逃,就连那花轿也倒在地上被挤压踩踏的没了原型。
一直倚在门边看着眼前这一场好戏的孙锦绣终于直了直身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中的慵懒妩媚散尽只剩下数九般的砭人肌骨。
“卫大少爷如今伤成这样了,卫肆你还是将人带回去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家主母就是要了你的命也不为过。”
孙锦绣乜斜着躺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出气多进气少的卫子戚,面色如常竟没有意思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清声提醒卫肆。
“你是死契奴吧?”就在卫肆刚要开口的时候,孙锦绣挑了挑眉,一句话便词中了孙锦绣的要害。
死契奴的死活只掌握在主子的手中,若是主子死了,甚至主家还有权利让他给卫子戚人殉!一想到这里,卫肆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起来。
“少爷,你不能有事啊少爷!”
“孙……孙锦绣,给我……给我治伤!”卫子戚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瞪着眼睛望着孙锦绣,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却被孙锦绣紧紧捕捉。
这个渣滓,还想要趁机作乱!
“卫少爷还是另请高明吧,您的病我可医不了。”
孙锦绣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卫子戚的装模作样就要转身离去,却被卫肆一把拽住了袖口。
“孙姑娘,您不能没有良心啊!您是大夫呀,好歹也是救死扶伤的,您看我们家少爷……你们之前好歹也是未婚夫妻的!”
卫肆听着孙锦绣这话意思是绝对不会替卫子戚治伤的,若是卫子戚真的在这里有个好歹,到时候夫人必然不会轻易饶过他。只好拽着孙锦绣的衣袖开始赖皮。
“哼?我没有良心,你卫肆扪心自问,到底是谁没有良心!既然我退一步你们要进十步,不如我一步不退!卫肆,你家少爷的名声已经被毁了个干净了,你若是真的不想让他再难看些,大可以赖在这里不走!”
孙锦绣一把挥开了卫肆的手,在他想要伸进门来挡住自己关门的左脚的膝盖上踢了一脚,趁着卫肆疼得跪倒在地上,冷汗直冒之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孙锦绣,你……你好狠!”
卫子戚躺在地上气喘如牛,被马踩过的那一下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裂在那马蹄之下,虽然重伤的模样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卫子戚却并不好受。
他原本是想要借口住进孙锦绣的家里头,等到身子好些了再趁机强占孙锦绣,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这样狠心绝情,连一点旧情都不念。可是卫子戚却忘记了自己是抱着怎样的龌龊心思的,更何况孙锦绣与他之间哪里还有旧情?恐怕只有新仇旧恨了!
“卫家大少爷强抢民女天地不容啊!”
“为富不仁!”
“……”
此时住在孙锦绣边上的李大娘早已经叫来了一帮农妇们,对着卫子戚指指点点的叫骂着。孙锦绣平日里对着乡里乡亲的都很和善,大伙儿自然都帮着她教训卫子戚这渣滓。
卫肆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急忙扶着重伤的卫子戚朝着想要先离开这里,可是李大娘又怎么会这么便宜他俩,一群人不断的围着卫子戚叫骂着,甚至还有人丢出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你们瞧瞧,报应啊!连畜生都看不过去要替天行道啊!往后可千万别做坏事,老天爷都看着的。”
紧接着旁边看热闹的人就有学样拿着烂菜叶又或是随便舀起地上的一块泥巴就糊到卫子戚和卫肆的脸上,就是一旁的顽童也抓一把地上的石子朝着卫肆丢去,将卫肆和卫子戚打得头破血流。
卫肆原本想要破开人群,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堪堪的护着卫子戚受着众人的围攻,等回到卫家的时候两人早已经是衣衫褴褛,就连王凤仪也险些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
“这是怎么了!子戚,你怎么成了这样?”
卫子戚此时满身蛋液,额头上被石子砸破了口子,原本的喜服早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同卫家大门口那张灯结彩的挑着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对比,刺着王凤仪的眼睛。
虽然是纳妾但是卫家还是做足了面子,王凤仪趁着卫锦然外出经商并不在家中,办了数十桌的酒席,甚至为了体现自己儿子的重要性将卫家族中几个举足轻重的族老都请了来了,想要给最近一直得意洋洋的鱼幼薇一个下马威,却没想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王氏,子戚不是去接新娘子了吗?怎么像是刚打仗回来似的?”
族长紧皱着眉头望着倒在地上已经站也站不起来的卫子戚,脸上满是怒容,就连说出的话也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实在是太是体统了!丢的可是整个卫氏家族的脸!
王凤仪此时哪里还有工夫去理会族老的心思,看见卫子戚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魂魄都要散了。连忙张罗着命人将镇子上最好的大夫请了来。
“族长,不管什么事情,如今子戚都是伤成这模样了,等到子戚好了再做计较吧,”王凤仪想到如今族长对自己还有些用处,也不敢同他对峙,只是好言劝道。
“来人,将这东西绑起来,打死了再说!”
直到大夫确诊卫子戚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受了些皮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王凤仪这才安心下来。随之便是要找卫肆算账,主子犯了错奴才受罪,古来就是这样。
“夫人饶命啊,夫人,求求您看在奴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奴才一命!奴才好歹也拼命将少爷救了回来,求求夫人看在少爷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卫肆原本打算偷偷的打了包裹逃跑,却没想到被人抓了个现行,如今正压着跪在地上,一见王凤仪要他的命,吓得腿都软了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恨不得爬过去舔王凤仪的鞋子。
“王氏,这奴才说的仿佛有些故事,还是听听他怎么说的。想必光是这奴才一个人,也没有这个胆子将子戚折腾成这样的,再者说了子戚不是去孙家迎亲了吗?虽说给一个妾室迎亲到底是隆重了些,可是到底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弄成这模样了?”
族长见王氏虽然明面上是对着他们这些族老客客气气的,然而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问他一声就处理了这下人,总觉得王凤仪并不给他面子,心里头自然是生了根刺儿,可是念在王凤仪是卫家的主母往后还有诸多仰仗到底还是忍住了。
“卫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否则的话本夫人决不饶你!”
王凤仪自然也听出了族长话中不满的意味,自己和卫子戚想要在卫家站稳脚根,靠着还是族中的元老们,因此便也顺着他的意思。
“回族长的话,奴才的确是同大少爷一起去孙家迎亲了……”
卫肆垂着头,声泪俱下的将今日在孙家门口遇到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一直将孙锦绣说的是怎样一个恶毒的恶女是怎样将卫子戚陷害成如今的模样的。自然这其中早就已经将卫子戚如何绑架了孙景胜,如何逼婚只是全然剔除了。
“各位大老爷,小的真的冤枉啊,小的千辛万苦将大少爷背了回来,弄成如今的模样,小的真的冤枉啊!”
卫肆哭得好不凄惨,仿佛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般。
“孙锦绣,本夫人和她没完!”
王凤仪听得的登时血红着眼睛,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双拳紧紧握着,仿佛将手中的帕子当成孙锦绣一般死命的撕扯着,良久终于恢复了神色,挤出几滴泪水奔到卫氏族长面前哭得好不可怜。
“族长,那个孙锦绣已经不止一次毁坏我儿的名声,谋害我儿的性命,她和李双莹那个贱人联合起来瞒骗了众人,子戚是怎么样一个人众多族老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当真是冤枉啊!如今子戚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娶孙锦绣过门,却没想到……您要为子戚做主啊!”
族长高高的坐在上首,威严的仿佛是一个深邃博学的老者,低头望着跪倒在地上脚边痛哭的王凤仪,起身将她掺了起来,轻声安慰道。
“子戚的品性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那孙锦绣太有心计的女子,像她这样的女子自然是不能留在镇上祸害我卫家的子孙,王氏你放心我卫家的长子嫡孙决不能这样随便被人欺负!”
“多谢族长,多谢各位族老了。”王凤仪垂头佯装擦着泪水的模样,可是谁也没有发现丝帕之下掩藏的那红唇微微扬起,勾起一抹冷冽而绝情的弧度。
自然,此时的王凤仪醉心于自己的表演,也同样没有看到,族长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两人各着心思,各有各的算计,终究将各自送上了绝路。
就在这个时候,卫子戚房中的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过来,对着王凤仪禀报,“夫人,少爷醒过来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他想要见您!”
王凤仪一听说卫子戚已经醒来了,眼泪更是簇簇的往下落,而当听到卫子戚要见自己的时候急忙起身跟着丫鬟朝着卫子戚的房中而去。
族长并着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见着王凤仪连告辞都不语自己说一声就那样急匆匆的离开,心中对于王凤仪的积怨愈发深起来,虽然她是卫家的主母,但是这样对着族中的长老这般视而不见到底是令人不快。
“幼薇见过各位族老,见过族长。”
就在这个时候鱼幼薇扶着丫鬟的手,缓缓地朝着大堂里头走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褙子,下着一条鹅黄百褶衬裙,袅袅诺诺的显出纤细的柳腰,白皙的脖子微微扬起有着绝色美人特有的骄傲也气质,那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半掩着轻纱,显得愈发撩人妩媚。
“原来是平夫人,平夫人有礼了。”
看见是鱼幼薇来了,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有所心动的,眼神都紧紧地跟随着鱼幼薇的一举一动,心里头早就已经瘙痒难耐。
谁都知道,卫锦然的平夫人鱼幼薇乃是一等一的美人,就算是在整个暮洲也是难找的。对于这样的美人那个男人又能说不会心动呢?
“我听说子戚出事了,特来看看,不知道族长要不要一同去瞧一瞧,毕竟您也是子戚的长辈。”
鱼幼薇巧笑倩兮,媚眼儿浮动,早已经勾走了所有人的魂魄,登时所有的人仿佛失了魂灵一般跟着她朝着卫子戚的院落而去。
“孙锦绣这贱妇!下一次本夫人必要将她碎尸万段,看她还敢不敢那样傲气!”
然而几人刚刚走到了卫子戚的房门口就皱着眉头,停住了脚步,只因为里头依稀传来了王凤仪刻薄的怒骂和诅咒,令人听了不由得心惊,仿佛脑海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毒的母夜叉的形象,同面前绝色美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看着走在最前头的鱼幼薇忽然停下了脚步,卫家的一众族老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却也舍不得就此离开。
鱼幼薇站在最前头,谁也没有看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却只听见她用颤抖的声音低低得啜泣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警告旁人一般。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往后子戚真的坐上了卫家家主之位,恐怕卫家……唉……我们母子可还有容身的地方吗?若是能有办法保住我儿子凛,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话,自然是听在了一众族老的心里头。
他们一个个能在这偌大的卫氏家族之中做到了如此的高位,自然是都已经混成了人精。如今听着鱼幼薇这话,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往后的日子。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卫子戚并不会一个能够托付大业的人。
卫氏家族靠着就是卫家商铺的支援,若是那一日这性子暴虐做事浮夸的卫子戚坐上了家主之位,难保他们不会成了他手下的鱼肉,相比之下,温润谦和的卫子凛就来得太好了。更何况,鱼幼薇母子的确是可怜……像这样的大美人…。
如此一来,各人的心里头早就已经各有各的算计了。
站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一般的鱼幼薇面纱下的面容却是带着凛冽的冷意,那一双含着秋波送情的水眸也冷的透彻。有时候话不用多,一句便能够置人于死地。
王凤仪你不是想要我同孙锦绣之间自相残杀吗?我倒要看看,到了最后死的到底是谁!
而此时,完全不知道外头的情况的母子二人正坐在里屋说着自以为秘密的悄悄话,却不知道外头的人早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
“娘亲,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孙锦绣那个贱人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必定要将她娶过门,我咽不下这口气!”卫子戚的声音有些沙哑,然而话中的恨意却是能轻易听得出来。
他就是要将孙锦绣娶过门,狠狠的虐待她,却不给她一个妾室该有的地位,他要看着她求他,看着她不得不像旁的人一样用尽所有的算计来得到自己的宠爱,他要她后悔一辈子!
孙锦绣,既然本少爷赐给你,你不要,那么往后你就算是求着要,本少爷也绝不给你!
“哼,你到了如今还要娶那个小贱人?你以为她会肯嫁给你?依我看,不如找个人绑了她,把她山沟里头给那些屠户!听说那些屠户家里头穷,娶不起媳妇都是几个男人拼一个媳妇儿用的!我要让那个小贱人尝尝胆敢欺辱我家子戚的下场!”
王凤仪没想到卫子戚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迷恋着孙锦绣,气得不行,然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今伤成这样她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用尽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孙锦绣撒气!
“娘亲,她会心甘情愿嫁给我的!一定的!只要孙景胜还在我的手上,她就只能乖乖地听我的话!”
卫子戚的眼中带着怨毒,仿佛是一条看上了猎物便要死死缠住的毒蛇,不死不休。
“几位老爷,你们怎么在外头不进去……”
忽然从外头传来了丫鬟娇脆脆的声音,卫子戚浑身一震,颇有些惧怕的抓紧了王凤仪的手,眼中满是慌乱,带着被抓到了做坏事之时的窘迫和惊慌。
“娘亲怎么办?要是让那些老不死的知道了……”
卫子戚压低了声音,整个身子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他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父亲的宠幸了,若是连族老们的支持也没有了,他就真的全完了!
“你就放心吧,那些族中元老娘亲都已经打点安排好了,不会对你有什么阻碍的,你记住,卫家家主只有你卫子戚一个人,他卫子凛不过是也贱种,一万个他那样的也比不上你!”
听到王凤仪言笑晏晏的拍着他的手背,轻声安慰着,卫子戚这才放心的又躺了下去,装出伤的很重的模样,张着嘴吃力得喘着气仿佛是真的快要死去了一般。
“几位长辈,子戚已经醒了,说是想要见几位长辈最后一面,哎,这个傻孩子啊……”
王凤仪刚刚走出屋子,原本浮现在脸上那阴毒的神色便立即转化为了伤心欲绝的模样,颊上沾着泪痕仿佛刚才真的哭了很久一般。然而当王凤仪见到站在一旁的鱼幼薇的时候,脸色急不可见的变了变,却强忍着对她视而不见。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都去看看吧,也好让子戚安安心。”就在诸位族老面面相觑的时候,族长低沉的声音终于想起。
王凤仪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难道还要找个大夫来验伤不成?到时候验出来,卫子戚真的是被马踩了,他们又能怎么说,可是老脸都丢尽了,所以只能跟着王凤仪演戏,当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也就是了。
“你就不用进去了,免得到时候磕着碰着了,老爷又要来找我的事儿,来人送平夫人会倚竹楼去,找人好好的跟着平夫人免得她不好好养病总想着要出来贪玩。”
见族中长老都跟着族长走进屋去,王凤仪急忙一个闪身挡在了鱼幼薇的面前。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在使出她的妖媚伎俩,这些族老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收服的,若是让鱼幼薇勾引了去,到时候子戚的地位可就真的不宝了。
因此,趁着卫锦然在外的几回,王凤仪将鱼幼薇软禁了起来。
“王凤仪,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你的儿子了?”鱼幼薇似乎并不着急,冷笑了一声,竟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跟着人乖乖得回到自己的倚竹楼去。
自从族中长老走后,卫子戚在床上躺了半天,然而越是这样一个人静静的躺着,脑海之中就越是要浮现出孙锦绣那娇柔水嫩的模样,似乎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一般,一想到这些卫子戚整个人就燥热的厉害,连躺都躺不稳了。
可是转头又忆起今个儿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卫子戚又是恼又是恨,自己当时被马踩了,故意装作要死不活的模样,想着利用她是大夫这一点,先进了她家等到治好了伤再生米煮成了熟饭,却没孙锦绣竟然见死不救就那样直赖赖的想要赶自己走,当真是一点儿人性都没有!
可是,卫子戚似乎是忘记了,他自己是怎么逼着孙锦绣的,他当时受伤之时是怎么怀着龌龊的心思装模作样的。
一时之间卫子戚心绪不平,卫子戚竟然带着病又要抓着卫肆朝着镇子外头的破庙里去。
“大少爷,您就不能等过几日再说,或者是等到天亮了奴才命人将那孙景胜带回来,您这样折腾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必定是饶不了奴才的。”
卫肆望着卫子戚这样着急上火的模样,也知道这大少爷是白日里头受了委屈,所以想要从孙景胜的身上给讨要回来的。
“吵什么吵!哼,孙锦绣不是不要嫁给本少爷吗!好啊,那原该是她承受的就让她弟弟来承受!我倒要看看,毁了她弟弟还能不能让她痛不欲生!”
卫子戚发了狠一般血红着眼睛,狼一样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前头,下身的**因为想着孙锦绣而早已经剑拔弩张着,心一横便想要去染指孙锦绣的弟弟。
这一回两个人连贴身的侍卫都没有带就直接朝着镇子外的破庙奔去,四野黑魆魆的一片,就连那破庙里头的灯火也暗沉了不少,更加没有像以往一般有人来迎接。
卫肆当下就觉得不对,然而还没来得及拦住卫子戚探个究竟,心急火燎的卫子戚早已经怒红了眼睛失去了理智,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跳下马就冲这里头嚷嚷着。
“人呢!死到哪去了,快把那小子拖出来,爷现在就要办了他!”
卫子戚就这样一边喊着一边朝着里头走去,半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周围诡异的氛围,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卫肆已经没有跟着他,而是探头探脑的守在外头等着卫子戚一有情况就上马逃走。
卫子戚方走进破庙里头,就见这里早已经人去庙空,唯有破庙里头佛龛上的蜡烛却还闪烁的燃着。被熊熊燃烧怒焰包围的卫子戚当即好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透了一般,彻底得清醒了。
可是就在他发现事情不对,想要转身离开这里的刹那,几道黑魆魆的影子扑了上来,将他拿下在按在地上。
一双鼠眼时时刻刻注视着破庙里头动静的卫肆见卫子戚被抓住了,知道大事不妙,正想要丢下卫子戚独自开溜还没得及走一步也被一把摁倒在了地上……
第二日一大早,早间的集市就热闹非凡,卖菜的,卖菜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而此时昨晚外出公干张捕头正带着的几个捕快骑着马慢悠悠的晃进了镇子。
而最引人注意的则是张捕头的马尾巴之后用一只一指粗的麻绳绑着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的朝着衙门的方向而去。
“走快点!被你们耽误了一夜,你们以为哥几个不用睡觉吃饭的吗!”张捕头瞪着眼,恶狠狠地对着身后那两个面皮浮肿,满脸伤痕早已经看不清长什么模样的人吼道。
若是昨天夜里刚刚被抓的时候,卫子戚大概还能梗着脖子回几句,而就这样被拖着走了一夜,只要是骂一句就是一顿胖揍,再加上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已然是没了半条命,只能这样踢踢踏踏的被拖着三步一个趔趄。
进了镇子之后,张捕头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急着要回去一般,加快了马速。后头被绑着双手的卫子戚先还能跟着跑几步几步,之后完全是被拖着走了,只见他一个不稳,砰地一声撞在了路边的一个摊位之上。
“恩!”
卫子戚闷哼一声,整个人侧身就翻在上头,那薄木板做的架子瞬间被压成了几段,卫子戚哐当一声从上头栽了下来,而那些物什也都零零落落的四散在地上,再也不能用了。
“赔钱,你陪我钱!”
卖那些小物什的大娘眼看着自己一大早出摊的东西就这样被卫子戚全给毁了,气得一把就抓住了倒在摊子上的卫子戚,死死地拽着他,不让他走。
而事实上,卫子戚这一倒下也的确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大娘,您莫急,这可是卫家的大少爷,您破了坏了什么东西到找到卫家去要钱就是了,反正卫家有的是钱!”
张捕头冷眼睨了一回那地上的卫子戚,伸手将马尾巴上的绳子硬是一拽,把卫子戚给生拉硬拽的拖了起来,粗声冷笑道。
“昨个儿可是张牙舞爪的很,怎么如今就这幅德行,别装死,起来!”
说着,又拖着卫子戚往前走着,这张捕头似乎是拿了谁的好处,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卫子戚一般,几次三番都故意将卫子戚撞在了一旁的小摊贩上,然而撺掇着那小商贩都去卫家讨要银钱。
等到了衙门口的时候,卫家门口已经围满了前来讨要银钱的商贩。
“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要敲诈吗!”
卫家的老管家干巴巴得瘦的剩下一张面皮的脸,眉心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瞪着卫家门口围得人山人海的那些人,大怒得冲着外头叫嚷。
“赔钱!你家少爷撞坏了我家的铺子,赔钱!”
“你家少爷撞破了我家三十几个鸡蛋,赔钱!”
“……”
自然,这一路上卫子戚不可能真的撞了这么多东西,只是人一多了反正无凭无据的谁也不能证明是谁,有些人便想着来占个便宜,敲诈些银钱也好度日,反正这卫家做的也不全都是什么正经的买卖,经商的人能够几个是底子里头真正干净的?
“……夫人,这可怎么是好?”
管家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将这事儿交到了王凤仪的手中,让她看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自从卫锦然离开家里头之后,鱼幼薇便被软禁在了倚竹楼之中见不得外人,整个家里头里里外外做主的俨然都是王凤仪一人了。
王凤仪大概是得了势,一时间以为就算是卫锦然回来了也不能将她怎样,一改往日收敛小心的模样,变得狂狷狠戾起来。
一听管家前来禀报这事,登时怒得砸了手中的茶盅,气得伸手戳着管家脑袋骂着。
“混账东西,大少爷伤成了那个模样,自然是躺在屋子里休息,怎么可能犯下什么事情被衙门抓了!”
王凤仪虽然这样说着,然而心里头却是惴惴不安,自己养的这个儿子她很了解,向来性子急躁,很有可能昨个儿受了孙锦绣的欺压想要从孙景胜的身上找回来。她却没想到这个孙锦绣技高一筹,竟然将孙景胜的所在找到了,还联合了衙门的人。
这姓孙的蹄子什么时候被养的这么刁钻了!
“王氏,我看卫子戚到底在不在屋里头躺着养病,只要大伙儿去看看就全都明白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族长带着族中的几个元老,不由分说的闯进了卫家,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和蔼,而是带着盛怒的锋芒,冷冽得望着王凤仪。
王凤仪心中一惊,他们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的吗?
不管子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将来都要让子戚坐上卫家的家主之位的!只要是子戚坐上家主之位,将来必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可是,这些人如今到了这里来,分明是要将卫子戚的事情抖搂出来!
难道是鱼幼薇?不可能!她被自己圈禁起来绝不可能有机会和卫家的族老们见面!
“族长,子戚伤得重,如今正在屋子里头静养,咱们还是莫要打扰他的好,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王凤仪咬着牙,上前对着族长笑的得体,然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却则是对着族长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仿佛在警告着他什么。
可是,族长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甚至伸手一把将王凤仪推到一旁,带着人就要朝着卫府的后院冲去,王凤仪见大事不好,急匆匆的命人将护院都找了来,死死地守住朝着卫子戚院落去的方向。
“来人,给我拦住他们!今个儿谁若是敢去打扰大少爷休息,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王凤仪知道,自己这算是和卫家的这么族老们彻底得决裂了!往后她的靠山也没有了,可是想想,如今自己已经趁着卫锦然不在家的时候掌握了几乎整个卫家,就连卫锦然最宠爱的女人——鱼幼薇也在自己的手中,想必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卫子戚坐上卫家家主之位了!
“王氏,你竟然敢藐视族长,你好大的胆子!”族长怒眸圆睁,胸口被气得剧烈的起伏着,仿佛下一瞬就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族长?你这样的人也配做族长?!哼!你难道要我将那些腌臜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吗!”王凤仪同样寸步不让,带着卫家的护院站在最前头,挺起胸昂着头,眉尾高高的吊起,带着凌厉而凶狠的颜色,不让族长同那些族长的长老们在上前一步。
族长被王凤仪的这一句话吼得面色一阵白一阵青,却再也不敢擅自朝着前头靠近一步,而他身后的那些长老们同样也是垂下了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可是,这些人全然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就这样两方人,僵持着,对峙着,谁也不让谁的就快要大半个时辰了。
就在那些老骨头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张捕快洪亮的嗓门,所有的人都朝着外头看去,只见张捕头带着几个捕快朝着里头走了进来。
张捕头声如洪钟清晰而响亮,却一声一声震进了王凤仪的心里头。只见她身子微微一颤,几乎就要站不稳了,幸而身后的丫鬟掺了她一把,她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王氏,你儿子身犯绑架勒索重罪,县太爷要开堂审理此案,你如今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