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星星点点的亮光弥漫天际。
窗外几声虫鸣,悉悉索索。
莫沫鬼鬼祟祟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睡醒一觉的头发还在肩头乱糟糟的蓬着,毫无形象可言的打了个哈欠,盘腿打起坐来。
阵符发出幽幽紫光,光芒很快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奇奇怪怪的文字,没多久,她便又和从前一样,泄气的睁开了双眼。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生了那么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容,其他方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缺失...”莫沫说的委婉,其实她现在想仰天大啸一声:“老妈,你都没教我家乡话,我就是再呆上千八百年的,也看不懂你写的什么!”
每每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莫沫恨不得立即撞墙再重生一次。
她看了看胸口挂着的白色珠子,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哀叹,一会惋惜。
“这真是空有金山银山没处花。”
莫来依的确心疼自己的女儿,临走时将自己的储物宝珠摘给了莫沫,里面有数不尽的灵石灵玉,丹药首饰,可惜没有一本修炼秘籍!
莫沫想起来就忿恨不已,她生的急,走的急不说,还什么都没交代清楚,她若真是个小娃娃,一生下来什么都不知道还好,可惜事与愿违。
谁让她看到了自己倾国倾城老妈,还有她飞天遁地的本事!
她伸出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拨弄着胸前的珠子,一仰头躺在床上又胡思乱想起来。
这里是人间界,珠子里的珠宝首饰,都不是凡品,揣着灵石灵玉又不能乱花,灵丹妙药更不敢乱吃,就算不懂修炼之法,但小说还是看过几本的,她能重活一世可是惜命的紧,那些混七混八的天降仙丹,九死一生流她可不愿意尝试。
......
雕花回廊,曼妙厅堂,香炉中升起徐徐香烟,美妇人斜靠在窗边贵妃榻上。
“夫人...”徐嬷嬷为难的看向瑞雪。
徐嬷嬷平日里负责照顾莫沫与莫轩,是内院的主事嬷嬷之一,资历很深。
可自从莫沫会说话以来,小小年纪就总是在她面前指手画脚,她明白自己始终是个下人,可多年在莫府内院累积的威严哪肯让她对一个五岁的女娃娃低头?
直到后来,她虽不敢逾越主仆之界,但二人越发不对盘,这些年她可没少受这小小姐挑剔。
“徐嬷嬷,怎么了?可是莫沫哪里不舒服?还是想添置些什么东西?”瑞雪看到徐嬷嬷神色为难,关心的问道,不过张口闭口全是女儿,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
徐嬷嬷轻叹了口气,深知此番孤注一掷的举动很可能会毁了自己的前程,但,这些她都不在意了。女儿再得宠始终是要嫁出去的,她只需再隐忍几年,培养起自己的接班人,便可捧着大把的银钱回家安心养老。
跟着得宠的小小姐表面虽风光无限,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小主子不是个好拿捏的,自己不仅没捞到什么好处,整日还要被一个小娃娃压着作威作福。
不过,她却为自己想好了后路。
她洋装紧张道:“夫人,小小姐一切安好,只是老奴...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
瑞雪本就是温柔性子,听到女儿安好,心下松了口气,“有什么事就说吧。”
徐嬷嬷深吸了口气,突然严肃起来,“据老奴观察,小小姐似乎性子有些怪异,好像...好像总爱调.戏轩少爷,老奴觉得小小姐现在还小,只当玩闹,若是长大了,这...”
“嬷嬷不用再说了。”瑞雪本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听,整个脸顿时垮了下来。
谁愿意听别人议论自己孩子不好?而且还是个下人!
莫沫不喜徐嬷嬷的事她也有所耳闻,但这老嬷嬷平日做事还算稳妥,不知今天中了哪门子邪,说如此难听越距的话来。
居然说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调.戏自己的亲哥哥?!
“莫沫才多大?哪里懂什么叫做调.戏,若你觉得莫沫性子怪异,也是你们照顾不周!”瑞雪气急,但转而看到徐嬷嬷脸色铁青,想到她毕竟是府里的老人了,心下又软了些,“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会找莫沫谈的。”
徐嬷嬷答应了声便退下了,出了门,手心虽全是汗渍,却扬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想来夫人还是听进去了。
莫沫站在瑞雪身前,就这么被仔细打量了会。
“娘亲,莫沫做错什么了吗?”
那糯糯的小嗓音,撒娇中还带着几分委屈,倒数三秒就能泪水盈盈,不过一句话的台词,连莫沫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影后般的演技。
瑞雪的心当下就软了,然后母爱泛滥的揽过女儿:“莫沫,你是不是又欺负莫轩了?”
虽然隐隐有着询问和责备,但却是母女俩话家常的语气。
莫沫抓了下头,似乎在很仔细的回忆,“哪有啊,娘亲,今天我还把管家抓来的彩翼鸟给莫轩玩了呢!”
她说的理直气壮,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其实事实是,她把莫轩栓到管家为她抓的彩翼鸟身上,然后拉着彩翼鸟放起了风筝。
在这个神奇的世界,她如今唯一的乐子就是抓些从前没有见过的奇珍异兽,整日看看山河志异,顺便再逗弄一下小莫轩。
本还在告饶的她顿时开起了小差,心思早就飞到天外去了。
瑞雪看到女儿单纯俏皮的模样,心道徐嬷嬷一定是想得太多,这么小的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却也不忘嘱咐几句:“你和莫轩都长大了,莫轩是你哥哥,但毕竟是个男孩子,今后你们俩的洗漱就分开,咱们莫沫要做个淑女,可不能乱碰男孩子的身体,也不能让男孩子随便碰你哦。”
“知道了娘亲。”莫沫乖巧的答应着,将头埋在了瑞雪的怀里蹭阿蹭的,惹的瑞雪一阵娇笑。
看到娘亲高兴,莫沫也扬起了孩子般的笑脸,又是捶背,又是端茶喂点心,在经历过两次失去之后,她很珍惜瑞雪对她的疼爱,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妈妈,不管她如何调皮捣蛋,她总会包容着她。
离开瑞雪那里后,莫沫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莫轩不过是个小屁孩,从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给他十个胆子量他也不敢出去告状。屋里的所有下人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定不会乱嚼舌头跟,唯一不服气的也就是...
徐嬷嬷!
“这老嬷嬷自我一来到就和我过不去,不但打了我一巴掌,平时事事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深总想独揽大权,难道因为前些日子我不同意她侄女入内院,便跑到娘亲那参我一本?害的我以后都不能跟莫轩洗澡了!”
想必最后一件事情才是她当下最介怀的。
她叹了口气,宅大水深,人心难测。
没想到她是家里唯一的独女,被父母爷爷兄长宠爱至极还有人敢算计到她头上。一个越距的下人不值得她置气,不过,这个老嬷嬷却犯了她的大忌!
窥探她的隐私!
自莫来依走后,莫沫总在研究那颗珠子和身上的符文。
因此她很早就表现出超越普通孩子的智慧,加上宠女的光环让她渐渐树立话语权威,在内院,除了那些顽固的老嬷嬷,她的指示向来说一不二!
为的就是令自己有足够的自由空间研究她的秘密。
自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可她忘记了反常即为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徐嬷嬷今日能注意到她对莫轩行为的反常,会不会看到其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不确定莫来依的法术能够维持多久,但在那之前,她仍希望自己是父母亲生的,自欺欺人也罢,只有这样,她就有理由一如既往的撒娇,耍赖。
也许常人根本无法理解,莫沫前世就是被父母领养的孩子,自幼父母都十分疼爱她,小时候的她和别的孩子一样,开心幸福,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不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并且自己悲剧的命运得到了证实后,她就再也无法用同等的心态再去面对生活了。
面对父母的训斥,她不敢再肆无忌惮的顶嘴,因为恩情,她会内疚,即便父母不会在乎。长大后,即使外出打工生活再苦,她也不再问家里要一分钱。
因为她不想再欠他们太多,多一点点,都令她难以背负,养父母对她的好,她会感激,有时候感激会变成一道隔阂,压碎了一种叫做亲密无间的东西。
当亲情变成了恩情,参杂了太多的东西后,就不再单纯,不再那么令人无所顾忌。
在社会上独自一人承受着孤单与无助,莫沫很早就学会了用各种各样的表象伪装起自己。
就像失恋了,看一看韩剧,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大哭一场。
然后整装待发,在寂寞灰暗的旅途中准备下一次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