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度叹口气道:“你别忘了,我们与刘曜的事情,匈奴赵国的国主刘曜可是派人向皇上求亲了,皇上家里人定单薄,只有个妹妹成阳郡主,只是这成阳郡主文武双全又长得国色天香,皇上是绝对不可以把她远嫁到匈奴赵国去的,所以皇上一筹莫展,前几日,我面见皇上,就说自己的女儿愿意代嫁匈奴,皇上还准备收她为义女呢!你说,我要是把她嫁给王峰,这算怎么回事?”
“啊!你!你!真的要把她嫁给匈奴人!我!我!老爷!你忘了,别的不说,就说咱们羊家的人死在匈奴人手里的有多少人?她还在匈奴人手里受过折磨!你……你竟然要把她嫁给匈奴人?你干脆把她一刀杀了,也好过在匈奴狗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羊氏本来极怕羊度,但是一听说羊度要把女儿嫁给匈奴人,登时火冒三丈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妇道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羊度这次意外的没有发火,“你道是能替皇家女人出嫁这样的机会是寻常人能得到的吗?这是皇恩浩荡!有了这层关系,羊家就与皇家成了契亲!
琅邪王家为何会一飞冲天,还不是有了拥立之功,咱们羊家成了皇家契亲,关系就会更近,将来借助皇家的实力扳倒王家要轻松的多!
再说,我已经给他刘曜写了信,把我家女儿代嫁的事情已经言明,这刘曜并不在乎代嫁的事情,他要的还是皇家驸马的招牌,只要公主的封号批下来,他才不在乎这公主是谁家的女儿。
再者其实他更愿意是羊家的女儿,因为羊家富甲天下,刘曜不是不知道,如今他刚刚当上匈奴赵国的国主,国库空虚的很,正希望有人资助他!只是娶了一个媳妇就得到皇家和羊家的两个强援,他高兴还来不及!
他也说了,将来羊家要是想对付谁,只要招呼一声,他就率领十万匈奴猛士策应!
羊家内有皇家依靠,外有匈奴外援,登上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指日可待!”
“你们真的……真的要同匈奴人联手?这可是仇人啊!”羊氏哀伤的叹息。
“你们不懂,什么仇人不仇人的,世家要心怀天下你懂不懂!”羊度用力敲打着桌子喝道!
羊氏无奈的躬身退下,转身出门,临出门的时候幽幽叹息道:“女人比不得男人大才,却也知道男人不能保护女人还算什么大丈夫!”
羊度气得举起茶杯,手臂僵在空中,半晌才无力的放下来。
“哼!老夫度量大如海,你们小女人懂什么!”他自我解嘲的说道。
恰在此时,仆人来通报,职方司淳于修来访。
“淳于修?”羊度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哼,这个阉货!”
家人低声道:“我对淳于大人说老爷已经睡下了,老爷可见可不见。”
羊度眉头一扬:“见!为什么不见?去!就说我请他进来!”
淳于修气定神闲的在羊家府邸门口等着,时间不长,就见那家人一溜小跑跑过来,那家人来到跟前,一脸媚笑道:“淳于大人,您老人家久等了,我家老爷请您进去,我家老爷还特地加了一个请字儿!”
淳于修微微一笑,迈大步进门,顺手丢过一枚银锞子,那家人眉开眼笑的双手接住。
等来到客厅,羊度已经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等着了。
淳于修微笑着拱拱手道:“羊大人,篁夜来访,实在是唐突的很,不过羊大人素来豁达,想来也不会吝啬一杯清茶。”
羊度呵呵笑道:“淳于公公半夜三更来到这里,原来只是为了一杯清茶,实在是风雅的很。来人上茶!最好的红衣茶!”
两杯热茶很快就送上来。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打着哈哈,喝了会茶,羊度笑道:“淳于公公,您不至于是真的来喝茶的吧?”
淳于修笑道:“也罢,明人不说暗话,在下这次来,实则是为了豫州那个人!难道您就这样看着那人一天天做大?”
“哦?”羊度微微一愕,“这倒是奇怪了,淳于公公与那人可是交情莫逆啊!听说您还是他的股东呢!难道您要跟那人闹翻了?”
“淳于不敢因私而非公也!”淳于修正色道,“豫州发展之势实在是出乎意料,短时间内豫州是大晋的屏障,时间长了,这豫州恐怕是大晋的心腹大患,所以必须加以遏制。”
“此话怎讲?”
“胡人虽然凶悍,但是都是以抢掠为主,抢过之后便会退回草原,但是王峰却不一样,他是汉人,既然是汉人就是有汉人的野心!他要是强大起来,又有琅邪王家做内应,说不定会有谋逆之心!所以,大晋的江山宁可亡于蛮夷也不可赋予家奴!”
羊度眼睛一亮!
“好!淳于公公!你不妨说说,为今之计该怎么办!?”
淳于修再羊度耳边耳语几句,羊度大喜:“好!果然好计策!”
淳于修笑道:“计策固然是好计策,只是我怕你孤掌难鸣啊。”
羊度哈哈大笑:“不怕,今晚老夫豁出去不睡觉了,这就去找庾亮老儿!这老小子一定会帮我!不过这样一来,王导要是跳出来反对,皇上该如何应对?”
“这倒不用担心,你与王导同朝为官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个老狐狸吗!?只要他见你和庾亮联名启奏此事,皇上又没有明确反对,他一定不会唱反调的,因为他知道,唱反调也没有,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应对这一关。”
※※※
翌日早朝,在金銮殿上,晋元帝司马睿在龙椅上坐定,文武百官舞拜已毕,值殿官厉声喝道:“文武百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羊度出班道:“臣有本起奏。”
司马睿点点头,开口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羊度道:“陛下,臣主管天下刑狱,自皇上南巡一来,这大晋天下刁民横行,此类刁民不事生产又不怀皇恩,到处啸聚结伙,欲行不轨之事,幸好各地捕快驻军忠于职守,一旦有啸聚苗头立即前往拘捕,如今这大晋各地的监狱已经人满为患,恐有十万人众。这些人在狱中整日呼号叫骂,有颇费粮食,有人向臣谏言,将这些为祸之人全都杀了,免得养虎为患,臣以为此等事有违天和,又不知如何处置,因此奏疏请皇上定夺。”
王导刚要出列,庾亮已经大步走出来,高声道:“臣有本要奏。”
司马睿道:“爱卿请讲。”
“皇上,刚才听羊大人说监狱人满为患,臣以为,将这些刁民关在监狱,每天供给饮食,时间长了反而滋生疲懒习气,要是人人贪图不劳而食,人人争相入狱,岂不是荒唐至极!?”
司马睿笑道:“以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皇上,臣斗胆谏言,将这些刁民远远的发配出去,充军为奴!”
听到这些话,满朝大大小小的官员立即凝神屏息,生怕这庾亮将这些刁民发配到自己的领地去。
晋元帝司马睿道:“以爱卿之见,该发送何处呢?”
听了这话,众人更加紧张,关系不错的官员,已经在偷偷打眼色,万一有变就要出言相互支援。一时间大殿上气氛凝重如山。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半晌,才传来庾亮掷地有声的话语:“豫州!”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呼——
总算是放下心来。
王导脸色一变,刚要举步出列。
那些众多的官员已经纷纷出列表示拥护。
“豫州好啊!北部边陲正需要人手驻守,那些刁民到了那里正合适!”
“庾大人说的不错,豫州正缺人手,有了这些人去,王峰都督正好大显身手啊!”
大殿中熙熙攘攘吵成一片,等众人稍稍安静,司马睿微笑着看着王导。
“王爱卿,豫州之主王峰是你的孙儿,王峰不在此地,你就权当为他做主,这件事你看如何啊?只不过,这些人可是不少啊,朕倒是觉得王峰是不是负担有些重了?”
王导此时早已退回班列,见皇上发问这才出列道:“王峰身为豫州大都督,自然要为皇上分忧,皇上担心王峰,老臣代王峰谢主隆恩,至于这发配之事,全凭皇上一言而决。老臣不多言。”说罢退回班列果真不言不语,抱着护板在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司马睿看到王导这样一副表情,心中感叹:“王导果然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