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蛋糕,孩子们各干各的事去,果尔端着一杯白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眼睛不时地飘向书房。她着实地好奇,老爷子会给二哥和六哥讲什么。
放下杯子。
穿上具有纪念意义的拖鞋。
拿起一支笔。
嘴里再叼着一支笔——装模作样地走进书房。
三人齐齐看向闯门者。
“你们继续,继续!我就看看图片,认认字。”果尔讪笑。
三人回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某只,支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
老将军讲完,再回头,某只睡的正香,口水流了一脸,还不时地打个轻轻巧巧的小呼噜声。
老二老六憋笑。
老二弯身抱起小家伙,走向卧室。
团成一个球,抱着桌角睡觉。姿势不对,也难怪她会一脸的狼狈。
下午三点,果尔被老夫人叫醒。老夫人想着,如果再睡下去,晚上小家伙又得瞎折腾了。她睡不着还不让小子们睡觉,着实地伤脑筋。
周日飒飒过来找果尔玩,两个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两天后,果尔在一个全家大团聚的日子里宣布,她今年秋天要随着飒飒一块去上小学。
“上一年,那也是需要基础的,你上幼儿园的时间总共加起来都没有半年,还不用说,你在那里都是混日子的。你能听懂一年级讲的内容。”老二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小瞧我了吧,那些幼儿园的东西我都会。”某妞得意洋洋,孬好她都是重生女一枚的,这种东西都不是个事。
老二抛过去一个怀疑的眼神。果尔撇头,她才没接受到那个打击人的眼神。
“先说好了,去也行,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像幼儿园一样半途而废。”老夫人叮嘱到。
“没问题!”果尔连连点头,做保证。
有了盼头,果尔看书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如今即使是小学,也不能掉以轻心,殊不知的,当年她就压根不知道英语着玩意,到了现在,竟然已经成了必学必考的重要学科。
听着耳边叽里呱啦的鸟语,果尔发蒙,好难……一句都没懂。
这种适合孩子的英语教学法,真心不适合她这种脑瓜已经老龄化的伪儿童。
老夫人看着两眼发直的小家伙,无奈地拿起戒尺敲了一下桌子,每天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里,小家伙能发呆一个小时,这样的学习效率还真的低的没话说。
戒尺敲打桌子的声音响起。
惊醒,回神,重新跟着磁带,鹦鹉学舌。
一个月后,果尔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用英文给家里打招呼,没办法,听英文磁带太洗脑了。
如此显著的效果,老夫人又怎能不注意到,干脆趁热打铁,让果尔开始学音标。
又是一段“忘记,记住,再忘记,再记住”的单曲回放。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在这样的节日,姜家充满了灰色的暗沉气息,老将军在书房里,望着那把沾血的枪,不吃不喝一天。
老夫人已经习惯了坚强,这一天也总是在发呆。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
午夜正当,果尔猛然惊醒,心中一片空落落的茫然,再三犹豫,穿着睡衣,敲开了老夫人的门。
她还清楚地记着刚才的梦境,大伯在向她要东西。
半夜无眠。
天未亮,雾气沉沉。
老夫人挎着一个篮子带着果尔来到了烈士陵园。
凋零的花朵铺满了整个道路,空气中仍漂浮着细微的灰烬。
“你大伯可笨了,两岁的时候学会走路,三岁的时候才学会说话,当初家里人都以为他是傻瓜呢。等到了私塾的时候,你大伯从没有及格过,每次考完都会挨一顿皮鞭,到后来,只要考试,你大伯也不说成绩了,直接撅着屁股让你的爷爷打,可不是图着早打早完事的想法……你大伯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做的三鲜面,每次都能吃一盆……这么个笨孩子,怎么老天说收走就收走了呢……”
金色的小元宝一个个地化为火焰,在空中尽情地舞动。
“儿子呀,你给一孩子要钱,臊不臊得慌!你说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不知道给我托个梦呢,可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娘。小喜就这么跟你走了,留下一摊子的事情给我们,可把我们愁坏了。到现在,老郑家还不跟我们联系。你们这两个孩子呀……你也别怪你爸不来看你,他是真……伤心了。我们一大把年纪了,过不了多久就能看你了。你先等等哈,让我们先看一眼,再去投胎……”
淡淡话语,琐碎家常。
果尔迷蒙蒙地看着一座座的石碑,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这些似乎在哪里见过,心中空荡荡的,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她记得上一世的事情,那再以前呢?似乎已经遗失成白茫茫的一片空虚。
四月尾巴,五月脸。
一大早,寒气正盛,姜家就开始吵吵闹闹的。果尔更是反常地起了一个大早,匆匆地扒拉了几口饭后,就开始催促老夫人。
“Quickly!火车一定已经到了。我都说好了要去接人的。”说好了让他们五点叫她起床,结果没有一个人去叫醒她,到了现在已经整整七点了。
果尔的话未落,便听见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不用接,我已经回来了,等着你去接,还不知道到哪个猴年马月。”
人刚进入屋子,果尔一声尖叫,迈着小短腿,扑腾到来人的身上。
经过几年打磨,姜民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青涩,沉稳的气质给人最温暖的安全感。
姜民随手一拽,把身上多出来的那坨肉给扔到地上,他现在很不习惯别人的搂搂抱抱。
“行了,别装了,腻腻歪歪的,累不累。外面的车上,有你要的东西。赶紧的去,别在这儿站着让我心烦。”
“切,别人想抱我,我还不让呢,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