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然熙熙攘攘下着。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天还没黑,昭华院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林絮儿的耳里。
当即砸了一地的陶瓷碎片。
“你确定没听错?奕晨哥哥当真把那件长麾赏给了后院倒夜香的下人?”
那恶狠狠地姿态,和她说起“奕晨哥哥”四个字时,截然不同。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浑身不住地抖,几乎哭出声来:“是……是那边传来的消息,奴婢不知是真是假?”
“你个蠢货!没确认的事情你也敢往本小姐这里禀报?反了你了!”
她重重一脚将小丫鬟踹倒,还不泄气的上前狠狠碾了几脚。如愿地看见那一地碎瓷片刺破小丫鬟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流出,小丫鬟再忍不住惨叫起来,却刺似乎好了不少,用手帕沾了沾嘴角:“那贱人都死两年了,可奕晨哥哥还是忘不了她。周嬷嬷你说,我柳絮儿才貌双全,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除了她有个好爹,我哪点比不上那个死人?为什么他宁愿想着那皮肉都烂了的死人,也不愿看我一眼?你说,你说啊!说……”
“小姐您别急,别急啊!咱们慢慢来。”
周嬷嬷眼看她要暴走,赶忙劝阻:“小姐您想啊!当年他在依依小姐……哦,是老奴嘴贱说错了话!是那个死人坟前发誓,要守孝三年。他又怎么好中途改口?这不是打了他的脸吗?夜少爷将来可是要入朝的,自然不能失信于天下人,也不能改口了。”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伺候了柳絮儿这么多年,她喜欢听什么,她都清楚。
每次她要暴走时,只要听见她说这些,立刻就会转怒为喜。
今天也不例外!
柳絮儿当即舒缓了眉眼:“周嬷嬷你说得对,肯定是这样!不过,三年之期马上就到了呢!这一次,我一定会如愿成为奕晨哥哥的新娘!”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两只眼珠滴溜溜地打转儿。
天黑了下来,山道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寂静的山林间,偶尔唯有乌鸦粗噶的瘆人叫声响起,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不远处,倒了一地残缺不全的尸骸,又被熙熙攘攘落下的积雪渐渐掩埋。
雪地边的草丛里,人影微微晃动。
到得看清眼前的景象,人影一惊,下意识要逃,却迟了一步。
一阵畅快的大笑声突然响起。
“既然来了,就别忙着走了!”
浑厚而敞亮的笑声刚落,那些人影尚未反应过来,雪地里突然凸起一个个鼓包,无数道身影从雪地里钻出,厮杀很快呈一面倒的架势。
惨叫四起。
血花飞溅……
惊得停在树上的乌鸦嘎嘎惨叫着扑凌着翅膀飞远,树桠晃动,洒落了一片飞雪。
到得飞雪停歇,大地再度恢复了平静。
除了雪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地碎尸,依然时不时抽动几许,和依然蜿蜒流淌的鲜血,将雪地渲染上了一股别样的惨烈。
大雪依旧下着,慢慢的,再度将地上的一切掩埋……
夏梓晴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屋子里空气微微流动,倏地睁开了眼。
“是我惊醒你了?”
覃宝山温和的话语就在耳边响彻,他坐在床沿上替宝宝换尿布:“快睡吧,时辰不早了。晚些这皮小子又醒了,你又不能睡。”
夏梓晴立刻就醒了,反而强撑着身子坐起。
“你出去了?”
他抬头看了眼夏梓晴,又低下头把脏掉的尿布取下,小心翼翼擦干净他的小屁股。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尿布重新替他包好。
“嗯。你也知道这周围没什么人家,我不放心,就出去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回来了。”
他重新系好襁褓,把小家伙放到夏梓晴身边的被窝里:“怎么了?晴儿,你在想什么?担心我?”他低低地笑,抬起手在她的头顶一阵乱揉:“放心,我有你,还有咱们的儿子,我会陪在你们身边的。”
夏梓晴舒服得眯起眼,顺势把头埋在他怀里。
“嗯,你要记得你的话。”
“记得,我怎么不记得。乖女孩,快睡吧!”
他起身,不顾夏梓晴的意愿,强行将她伸出来的手都放进被窝里,细细掩上。
“别顽皮,柳先生说了,女人做月子最不能见风,省得将来骨头痛,想治还没得治。闭上眼,睡!”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珠。
如愿看见她闭上了眼,这才和衣在她身旁躺下,将她们母子二人都护卫在自己的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