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前的某个夜晚,自称神灵的黑袍男子降临世间,将某种名为「纹章」之物赐予被选中之人。
「纹章」能让持有者得到其所代表神灵的力量,并以发光图纹的形式附于使用者的手背之上,而持有「纹章」之人,即为——灵能者。
来自不同地区、带着不同信念的灵能者们,结成了各自的组织,在各大组织和独行的灵能者们之间,激烈的战斗正在上演......
卡洛斯特市,城西地区,夜晚21:30
伴随着“咣”地一声闷响,仓库大门被一次猛烈的撞击破开。
这里是今晚城西地区灵能者集会的地方。虽然是个废弃已久的厂房,内部却可以说是干净整洁,因此大门处激烈的碰撞并没有带起多少尘土。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场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大门打开的同时有一道人影随之冲入仓库内部。
人影似乎就是撞开大门的元凶,进门之后并没有减速,反而是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重重地砸向地面,一瞬间后又再次跳起,落在仓库内十几人围成的小圈子之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惊得立刻向后退去,但令人意外的是,被众人当成不速之客的人影并没有再次站起。
倒在地上的不是敌人,而是负责看守大门的同伴。
看门人的等级虽然只是中上,但能力却很适合防御,即便挡不住敌人,至少也应该能拖住对手并通知同伴才对,所以他才会被安排到这个工作。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一照面就被对方给击飞了,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但如此轻易就被打败,再联想之前破门的那一幕,就知道入侵者的实力并不简单。不过今天在场的众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也只是有些紧张罢了,并没有自乱阵脚。
“喂喂...”就在众人推算着入侵者实力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就派一个8级的家伙去看门,你们这是看不起我么?”
所谓的8级,指的是看门人的灵力等级,表示的是灵能者对「纹章」中力量的控制程度。灵力等级最低是1级,也就是得到「纹章」时的初始等级,而最高级目前还无人达到,暂时推定为15级。
听闻声音的众人不约而同地转移了目光,重新朝大门的方向看去,试图确认来者的身份。因为刚才的暴力行为,仓库门早已敞开,从内部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天空一片晴朗,漆黑的夜幕上点缀着满天繁星,皎洁的月光倾泻在门前的空地上,将地面也渲染成了柔和的白色,而在那月色之下,一名少年静静地站立着。
他穿着一件以浅灰色条纹装点的白色风衣,脸部一半以上都埋藏在套起兜帽的阴影之下,散露在外的几条发丝近乎透明,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银色光辉。不知道是否故意为之,这样打扮的少年,与月光显得十分相称。
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当初被选中的灵能者们年龄普遍在12岁到17岁之间,超过这个范围的几乎没有。而即便在这些人当中,少年的年纪也不算多大,不管怎么看都只有15、16岁的样子,比起在场众人中较为年长的那几位,可能还要更小一些吧。
不想被人看到长相么?众人不由得如此想道,这一点倒是与那位有些相似,从他身边灵力波动的强度来看,应该也是有着不亚于那位的等级才对。不出所料地,在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后,由十几人的小集团中心,一道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同样用兜帽盖住头部,但身上穿着的只是短袖短裤加上无袖夹克衫,因此手臂和腿部裸露了不少肌肤。四肢的纤细程度怎样都让人觉得是女性才对——不,眼前的这位的确就是女性,而且是在城西地区有名的灵能者,灵力超过10级,被誉为「城西的风神」的存在。
少年先是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即使是在得到「纹章」约一年半后的今天,预计数百人的灵能者中确认灵力达到10级以上的也不过只有二十余人,可以说是十分稀少,但也正因如此,这些人大都相当有名——他隐约记得自己听说过眼前这名少女的事迹。
“原来如此,「城西的风神」么...”片刻后,少年终于想起了那个传闻:“嘛,这片地区能达到这个等级的也就只有你了吧?这样的话,能击退「神使」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说,你也是「天谴」的人吧,「神侍」级?”兜帽下传来的是甜美的少女嗓音,不过在这火药味颇为浓重的场合,估计也没几个人顾得上感受这些了。
“答对了,可惜没有加分哦。”少年耸了耸肩,道“本来以为是挺无聊的任务,没想到对手居然会是「风神」,还是有点乐子的嘛。”
“嗯...这样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呢,出去说话吧。”被称为「风神」的少女拨弄着垂到胸前的黑发,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
“哦?先说好,我这人可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哦。”
“这种事情,就让我在待会的战斗中确认吧。”「风神」半开玩笑似的做出了回应。
十余人无声地移动到了仓库外面,这里是集会地点所在的废弃工厂中央的空地,形状是一个边长数十米的正方形,很适合一对一的决斗。「风神」和少年相互拉开约十米的距离,其他人(包括已经恢复意识的看门人)则在较远的地方围成稀疏的半圆观战。
这一战的结果,关系着在场所有观战者的命运。城西地区——正如银发的少年所说——等级最高的灵能者就是「风神」了,如果她也战败,其他人自然就更没有胜算,只能任由少年处置。明白了这一点,也就能稍稍理解现场的紧张气氛。
“来吧,女士优先。”少年似乎很有自信,虽然宣告了战斗的开始,却还保持着双手摊开的姿势,完全没有准备的意思。
相对的,「风神」则无声地发动了攻击。少女的右拳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挥出(如果现场有着精密一些的测速仪器,就会发现那是超越了2马赫的高速)只是下一瞬,压缩空气造成的音爆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收束在前方,卷起一股烈风朝少年袭去。
烈风的速度当然不可能也是超越音速的,但即便如此,一般人也绝对来不及反应,至少会被其影响到接下来的动作。而少年却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同样是右手伸出,以手刀的姿势劈下,在其轨迹上,不可见的扭曲形成了一道利刃,将来袭的烈风由中段分开,刚好将少年保护在后。
就在众人诧异少年的能力之时,「风神」却没有任何停顿,而是整个人化为一阵疾风一般,瞬间就跨越了两人之间那十米的距离。放出第一道攻击干扰对手,之后便是趁机接近进行格斗战,这就是「风神」的战斗方式。第一次见面时,大部分人都想象不到,看似瘦弱的少女却有着高超的格斗技巧,接着就在贴身的格斗中悲惨败北。
稳住身形、回身、扫腿,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却只用了大约半秒,哪怕是精通格斗的大师,也就是差不多的速度而已,普普通通的格斗技,却因为高速而带动起小范围的劲风——其实少女的能力与风并无多大关系,也几乎无人知晓她的能力类型,这种疾风一般的战斗方式,才是「风神」之名的由来。
面对这足以扫飞成年人的一击,少年完全没有闪避,他的应对很简单:调整身体重心,令全身的重量压在被少女攻击的一侧,同样用腿部挡下了这一招。「风神」两次攻击都没得手,却也不怎么急,她以另一条腿为支点,整个身体旋转一周后又是一拳挥出,直接向少年的身体攻去。这一次少年依旧没有闪避,只是交叉双臂护在身前,准确地接下了少女这一拳。
但这一次「风神」似乎认真了不少,少年竟然被打退了一米多远才重新站稳,看向少女的目光也有了少许变化。「风神」没有给对手休息的机会,原地向前跳起就是一腿踢出,凛冽的风声令人不禁怀疑这一击的速度是否也已经超越了音速。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依旧只是简单地调整身形就成功防住了「风神」的连击,仿佛他以更快的速度完全预判了这些攻击似的。
「风神」和少年之间的这几次交手,速度就已经快到让人难以及时做出反应了,但他们却还在不断地加速着。每一次少年挡下「风神」的进攻,她都会用更高的速度再次攻击,不过短短几秒之后,两人之间的交锋已经达到了人类感知的极限。然后,成功贴近对手的少女以更快的速度发出了膝撞。
理论上不可能的高速,有些灵能者却可以轻松达到,正如眼前的少女——还有和她对战的少年。明明只是一瞬间,却给人过了很长时间的错觉,超越感知速度的膝撞没有命中目标,而是从少年身边划过,因为在前一刻,少年的身体平移了半米。
空间能力?这是少女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在众多灵能者的能力当中,空间系虽然十分稀有,但也不是没出现过,而「天谴」的高层都是极其强大的灵能者,「神侍」级别的灵力更是达到了12级以上,因此他们才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并统合了城北地区。中立的城西地区成为他们的目标后,「风神」本人也数次和他们的人交过手,甚至击退过「神使」级别(即灵力10级以上)的灵能者,如果说「天谴」高层有空间系灵能者她丝毫不会惊讶。
虽然近身格斗是「风神」最常用的战斗方式,但也不代表她只会这一招,在少年第二次用平移的方式躲开她的攻击后,她终于停下了攻势。可就在下一刻,一股螺旋的烈风以少女为中心毫无预兆地爆发开来,高度虽然被压制在五米左右,直径却轻松地超过了十米,向外席卷的强风将少年吞噬在内,狠狠地朝着仓库的墙壁抛去。
但是众人预料中的碰撞并未发生,少年在一瞬间后失去了踪影,下一刻又在十米开外出现,从容地站定。「风神」的目光一凝,同样没有任何预兆地,一支无形的箭矢撕裂空气,以3倍于音速的速度朝对手激射而出,但少年只是伸出右手抵挡,箭矢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粉碎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以看到,在少年抬起的右手前方,空气不自然地扭曲着。
少女再次将右拳握紧,而似乎是以此为信号,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接下来的十几秒内,观战者再也没法直接看清交战双方的动作,除了一连串的残影外,就只能看到突然射出的风刃和偶尔出现在空气中的黑色裂痕,具体的战况却无从知晓。
短短十几秒内,空地上一片混乱:水泥板碎裂、飘浮到空中,然后又迅速被某种力量碾压成齑粉,下一刻粉末被卷入风中化为尘暴,一瞬间战场又恢复平静......千奇百怪的过程不断涌现,看到这里,半数人已经心生退意——这样的战斗,恐怕已经不再是属于凡人的领域了吧?
某一刻,战斗戛然而止,但看到结果的众人,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少年依旧静静地站立着,仿佛战斗从来没有开始过一般,而少女的身影虽然也站立着,却给人随时就要倒下的感觉,在她的腹部,一个圆形空洞贯通前后,向外流淌着鲜红的血液。紧接着,少女的身体失去支撑倒地。
“怎么会!?「风神」也败了么?”不知是谁发出的绝望呼喊,让现场的气氛再次恶化,不少人开始朝外退去。
少年却没有出手阻止众人离场,因为眼前的情况完全在他的计算之中。失去了依靠的众人必然大乱,在场的又都是城西地区的强者,只要以强大的实力压制住这些人,很快城西这边就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反抗了。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少年环视了一遍四周,看着开始骚动的众人满意地笑道:“看来是没人想继续反抗了吧,既然如此......”
“等等!”说到一半的话语被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少年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少女已经再次站起,虽然衣服还有破损,但也正因如此,可以看到她腹部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少年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轻笑一声:“哈,真是有趣呢,这才是你的能力啊。”
“你也是,没想到是比那个更稀有的类型啊...还以为这种能力不会遇到第二个了呢。”少女微笑着回应道,轻松的脸色简直让人怀疑刚才的那一幕是不是幻觉。
“彼此彼此,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少年说罢便在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个声音继续回荡:“改日再会,「风神」小姐。”
回忆,就在这里中断......